但是，若雪感覺到自己的衣襟，隐隐的有些濕潤了。
鳳甯瑞哭了。
她的胸口有些發悶，抱着鳳甯瑞，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沒有人察覺到，若雪眸中的掙紮之色更甚。
但最終，那一抹掙紮，化爲了堅定。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退路，隻能陪在鳳甯瑞的身邊，任由他自己選擇罷了。
大夫很快來到了譽王府，幫着若雪處理了傷口。
鳳甯瑞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沒有用膳，而是找來了自己的心腹，再次商量對策。
看着書房裏透出來的燭光，若雪的神情，卻越來越冷。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
或許是意識到了鳳夜邪真的不好惹，“熱鬧”了幾日的府邸，終于安靜了下來。
沉睡了許久的許凝曦，也終于在林夢绾的治療之下，睜開了眼睛。、
鳳夜邪第一個握住了許凝曦的手，激動無比。
“曦兒。”
鳳夜邪聲音喑啞，喉間幹澀。
他一直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要跟許凝曦說。
可如今看着許凝曦醒來，他僅僅隻能喊出她的名字，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楚墨淵跟林夢绾也守在床邊，卻默契的沒有開口打擾。
隻是……
許凝曦怔怔的看着鳳夜邪，一直沒有回應。
林夢绾的心裏咯噔一下。
許凝曦中藥太深，該不會傷到了腦子吧？
她确實是考慮過這個情況，許凝曦即便是醒來，狀況也不好。
林夢绾正想再上前去給許凝曦診診脈，卻聽到許凝曦開了口。
“小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自己的父王，夢到了自己的母妃，還夢到了很多很多人。
如今從夢中醒來，讓許凝曦有些恍惚。
她覺得，以前自己的腦袋裏，似乎一直蒙着一層朦朦胧胧的東西。
可随着這場夢的結束，那一層東西，也一起消失了。
許凝曦的心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就像是有太多被那一層東西籠罩住的情緒，突然直接宣洩了出來。
她難以辨别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感受，卻下意識的想要得到撫慰。
她好難過。
也好害怕。
她希望有人能夠陪着自己，保護自己。
所以她順從自己的心意，握住了鳳夜邪的手，朝着他靠了過去。
鳳夜邪情不自禁的把許凝曦擁入了懷中，看着她脆弱的模樣，隐忍多日的憤怒，驟然爆發。
“曦兒，我會爲你報仇！”
報仇嗎？
許凝曦的心口突然之間狠狠一疼，眸中亦是有一抹恨意，驟然浮現。
“殺了皇上！”
溫柔的嗓音有些喑啞，卻似是有着極大的分量，讓林夢绾的心都不由得顫了一下。
殺了皇上？
這話，是許凝曦說出來的？
林夢绾的心中，有一抹怪異的感覺。
鳳夜邪的怒火更甚，肯定道：“放心，我一定會狠狠地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日鳳夜邪把鳳葳蕤關進了密室，卻給鳳葳蕤留下了足夠的食物。
他沒打算要鳳葳蕤的命。
畢竟，在鳳夜邪看來，“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鳳葳蕤膽敢招惹許凝曦，豈能讓他痛痛快快的去死？
鳳夜邪當然要狠狠地折磨他，讓他付出代價！
“凡是他對你做過的事情，我都會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他殺了我父王……”
林夢绾：！！！
楚墨淵：！！！
許凝曦剛才說的，果然不是鳳葳蕤！
鳳夜邪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意外的垂眸看向懷中的許凝曦。
殺了他發父王？
鳳葳蕤？
那個蠢蛋怎麽會有這樣的本事？
鳳夜邪後知後覺的回神，擡頭看向了楚墨淵。
許凝曦是東月國的人。
她口中的皇上，八成不是鳳葳蕤，而是楚墨淵的父皇！
許凝曦緊緊地抱着鳳夜邪，卻也擡頭看向了楚墨淵跟林夢绾。
過往的種種，在許凝曦的腦海之中閃過。
她眼眶泛了紅，聲音清晰道：“皇上，殺了我的父王。”
這件事情，壓在許凝曦的心底太久太久了。
以至于，許凝曦覺得自己都忘記了。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爲什麽沒有說過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件事情。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如今夢醒了，父王渾身染血的模樣，變得無比清晰。
她記得，父王握着她的手，告訴她，一定要小心皇上！
許凝曦紅了眼眶，用力的閉上了眼睛，把頭埋在了鳳夜邪的懷中，卻忍不住嗚咽出聲。
林夢绾對着楚墨淵使了一個眼色，拉着他出了門。
鳳夜邪的眼神快要吃人了，他們不便在留在房内。
而且有些話，林夢绾覺得自己得單獨跟楚墨淵說一說。
“曦兒是怎麽回事？”楚墨淵一出門就詢問出聲。
林夢绾道：“不出意外，她的記憶，應該有所恢複。”
“我先前就給曦兒診過脈，她如果好好調理，身體情況會有所好轉才對。隻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沒有機會幫她治療。”
“後來祁王妃那兒突生變故，我覺得曦兒若是一直如此，或許也是一件好事，便沒有給她治療。”
許凝曦的病，是因爲小時候高燒不退，導緻大腦受損，讓她的心智停留在了孩童的時期。
林夢绾沒有把握能把許凝曦完全治好，卻能夠确定，隻要調理，許凝曦就有所好轉。
這事兒林夢绾還曾經跟祁王妃提過，也說過會找機會給許凝曦診治。
可祁王妃莫名中毒身亡，京中的局勢風雲詭谲。
林夢绾沒有把握護得許凝曦周全，怎敢貿然給許凝曦治療？
說句難聽點兒的話，一個“傻子”，終究沒有那麽令人忌憚。
東月皇爲了表現自己宅心仁厚，也會好好的照顧祁王殿下跟祁王妃的遺孤。
可若許凝曦是一個正常人，指不定會有多少人算計她。
再之後，許凝曦遇到了鳳夜邪，二人兩情相悅。
鳳夜邪能接受許凝曦的全部，而且他們都不要求林夢绾給許凝曦診治，林夢绾又何必節外生枝？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許凝曦若是能活的開心，心智如同孩童一般，也不是壞事。
隻是，這次許凝曦昏迷不醒，林夢绾的治療，想來是觸及到了許凝曦的老病竈。
除了讓許凝曦醒過來，還有了意外之喜。
如今林夢绾隻慶幸，許凝曦在南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