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之内很安靜，楚皓甯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到了齊妃娘娘身邊。</p>
他低聲道：“母妃，父皇的情況，您真的不覺得不對勁嗎？”</p>
齊妃娘娘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甯兒，你的性子，怎麽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呢？”</p>
東月皇的情況有沒有不對勁，大家不是都看的出來嗎？</p>
但是，有誰傻乎乎的去點破？</p>
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做出頭鳥，大家都巴不得有人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好渾水摸魚呢。</p>
楚皓甯如此沉不住氣，隻怕是容易被人當槍使。</p>
楚皓甯不服氣道：“兒臣在旁人面前，自然是不會說這話，可現在不是隻有您跟兒臣在這兒嗎？”</p>
“母妃，您說父皇的身體情況究竟怎麽樣啊？兒臣這些日子，可聽了不少傳言，該不會皇後娘娘跟太子殿下真的……”</p>
齊妃娘娘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再次橫了楚皓甯一眼，嚴厲道：“越說越來勁了？”</p>
齊妃娘娘長得漂亮，亦是會保養，皮膚細膩白皙又柔嫩。</p>
雖然今日未施粉黛，墨發也隻是簡單地盤起，卻仍舊不掩她的清麗跟溫婉。</p>
這一道眼神帶着幾分嗔怪，更多的卻是溫柔跟疼愛。</p>
齊妃娘娘道：“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是你的嫡母。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亦是你的兄長。他們的身份，是你父皇認同的，更是上過玉蝶，上奏過祖先的，絕對不容非議。”</p>
“不管外面有什麽流言蜚語，你都要當做沒有聽到，更是不能信，知道嗎？”</p>
楚皓甯皺了眉。</p>
齊妃娘娘看着他的樣子，神情嚴肅了起來。</p>
“甯兒，你有什麽想法？”</p>
知子莫若母。</p>
看楚皓甯如今的表情，必然是信了傳言，更是不認同自己剛才的勸說。</p>
楚皓甯猶豫一瞬，直接跪在了齊妃娘娘的面前。</p>
“母妃，兒臣不信您不明白父皇的心思，也不信您不明白如今的局勢。”</p>
“哦？”齊妃娘娘簡直是要被楚皓甯給氣笑了。</p>
“你倒是說說，你父皇是什麽心思？如今又是什麽局勢？”</p>
楚皓甯道：“皇後娘娘是金國公主，父皇一直對皇後娘娘心存忌憚，當年立她爲後，立皇兄爲太子，本就是無奈之舉。”</p>
齊妃娘娘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不自覺的握緊了座椅的扶手。</p>
她想要呵斥楚皓甯，可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p>
如今楚皓甯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就算是她阻止楚皓甯說出口，也改變不了楚皓甯的心思。</p>
作爲楚皓甯的母妃，若是她拒絕聽楚皓甯的這些話，楚皓甯會跟誰說？</p>
不管是跟誰說，都比跟她說要危險。</p>
所以，齊妃娘娘強迫自己，冷靜的聽完。</p>
楚皓甯原以爲齊妃娘娘會阻止，等了一會兒，卻發現齊妃娘娘沒有開口。</p>
他頓時受到了鼓舞，繼續道：“母妃，東月國的正統血脈，肯定是不容混淆的，若是太子殿下真的繼承了皇位，日後這東月國，豈不是也有金國的一半？”</p>
“父皇肯定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的，不隻是父皇，朝中的很多大臣，也不能接受。”</p>
“之前李丞相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三皇兄才能夠跟太子殿下分庭抗禮這麽多年。”</p>
齊妃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越發用力的握緊了座椅的扶手，心在瘋狂地跳着。</p>
皇後娘娘的身份，不是秘密，更是衆所周知的事情。</p>
當年東月國跟金國聯姻，嫁過來的金國公主正是如今的皇後娘娘。</p>
而那個時候的皇上，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p>
讓一個不起眼的皇子娶了金國公主，大家都明白先帝的意思，定然是不希望金國血脈影響到東月國的皇室正統。</p>
可是，誰能想到，最後皇權争鬥之中，原本大熱的皇子紛紛倒台，竟是讓皇上撿了漏，成了最後的赢家。</p>
當時的皇後娘娘，是皇子正妃。</p>
她是金國公主，不管在金國受不受寵，但是這個身份，已經足夠高貴，沒有任何一個東月國的貴女敢明着說自己壓金國公主一頭。</p>
再加上，皇後娘娘嫁過來之後，沒有任何的錯處，亦是已經生下了嫡子。</p>
所以，皇上确實是沒有理由不立她爲後。</p>
至于如今的太子殿下。</p>
皇長子早夭，太子殿下雖然排行第二，卻是現存的長子，更是嫡子。</p>
不管是立嫡立長，太子殿下都當仁不讓。</p>
更何況，太子殿下從小就聰慧，文韬武略在諸位皇子之中，都能拔得頭籌。</p>
皇上立太子，确實是沒有理由立旁人。</p>
這麽多年來，太子殿下與人和善，勤勤懇懇，沒有犯過任何的錯。</p>
唯一的短闆，或許就是沒有戰功跟政績？</p>
可是，看看東月國的這些皇子們，除了景王殿下之外，又有誰立下了那麽多的戰功呢？</p>
隻要景王殿下不跟太子殿下争搶，太子殿下的地位，就難以撼動。</p>
就連東月皇本人，都找不出理由來廢太子。</p>
齊妃娘娘的眉頭越皺越緊。</p>
她是個聰明人，這些事情，她自然早就明白。</p>
隻是，她從沒有跟楚皓甯提起過。</p>
可是，現在齊妃娘娘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楚皓甯的野心！</p>
這份野心，究竟是楚皓甯自己生出來的，還是有人在刻意的引導他？</p>
齊妃娘娘用力的抿了一下嘴唇，看着楚皓甯，心中卻是考慮着楚皓甯這段時間接觸了什麽人。</p>
楚皓甯道：“這些事情兒臣能知道，皇後娘娘跟太子殿下豈能不知道？”</p>
“現在李丞相突然死了，父皇久病不愈，皇後娘娘還不允許後宮嫔妃去探望父皇，諸位皇子，也都見不到父皇，兒臣是真的擔心，皇後娘娘跟太子殿下怕不是想要控制住父皇再……”</p>
“夠了！”</p>
齊妃娘娘捂着胸口，終于忍不住開口阻止。</p>
可是，楚皓甯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豈是齊妃娘娘說不聽，他便能住口的？</p>
“母妃，您都明白對不對？”</p>
楚皓甯膝行向前，握住了齊妃娘娘的手。</p>
“母妃，現在李丞相死了，李貴妃娘娘也死了，三皇兄的陣營分崩離析。這些年來，您聖寵不衰，最是明白父皇的心意，您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幫着兒臣争一争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