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王玉生的嫌疑，并不僅僅是洩露了東月皇受傷那麽簡單。</p>
可是，王玉生怎麽可能會毒害東月皇呢？</p>
王玉生是東月皇的貼身太監，關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應該沒有人比王玉生更明白。</p>
畢竟朝中大臣，即便是換了個皇帝，也可以繼續在朝爲官。</p>
但是宮裏的太監，特别是這種得臉的大太監，是很少會在先帝駕崩之中再來服侍新君。</p>
想要收買王玉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而且，即便真的是王玉生想要毒害東月皇，他也應該有更隐秘的手段，不至于這麽大大咧咧的把毒藥下在茶杯裏。</p>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王玉生真的在茶杯裏下了毒，他也有機會銷毀證據，根本不可能給錦衣衛留下調查的機會。</p>
林夢绾思考許久，覺得應該不是王玉生動的手。</p>
可是她更清楚，現在不是自己開口的時候。</p>
王玉生跪伏在地上，聽聞東月皇的茶杯裏有毒，也是一臉震驚。</p>
但他立刻解釋，“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p>
“皇後娘娘明鑒，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絕對沒有毒害皇上，皇後娘娘明鑒啊……”</p>
王玉生把頭磕的“砰砰”作響，不斷地的懇求皇後娘娘徹查此事。</p>
隻是，接連兩件事情都指向了王玉生，皇後娘娘不可能再阻止譚漣調查王玉生。</p>
“譚大人，此事交給你來調查。”</p>
“是。”</p>
譚漣應聲，對着手下的人使了一個眼色。</p>
秦靖钊跟另外一個身穿錦衣衛衣衫的男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了王玉生，帶着他便往外走。</p>
林夢绾緊緊皺眉，視線幾乎是黏在了秦靖钊的身上。</p>
隻是，秦靖钊已經跟另外一個錦衣衛，帶着王玉生離開了東月皇的寝宮。</p>
自始至終，秦靖钊沒有給林夢绾一個眼神。</p>
譚漣凝視着皇後娘娘，“臣已經命人查驗了茶杯裏的毒藥，此毒來自金國，名爲白露丹。”</p>
林夢绾一怔，楚墨淵跟太子殿下同時變了臉色，警惕的看着譚漣。</p>
皇後娘娘的臉色一點點的沉了下來，看着譚漣道：“你懷疑本宮？”</p>
皇後娘娘的母國，正是金國。</p>
東月皇所中之毒來自金國，皇後娘娘自然容易被人懷疑。</p>
“臣不敢。”</p>
譚漣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後娘娘，神情并無半分懼怕，更是沒有半點兒退讓。</p>
“臣隻是想讓皇後娘娘解釋一下，關于白露丹的情況。”</p>
“本宮爲什麽要解釋？”皇後娘娘擰眉，神情不悅。</p>
譚漣道：“白露丹是金國皇室才有的秘藥，皇後娘娘該解釋一下，有何人能夠接觸到白露丹。亦或是，金國，有什麽陰謀。”</p>
“大膽！”</p>
太子殿下冷着臉護在了皇後娘娘身前，憤怒的看着譚漣。</p>
楚墨淵的手按在了側腰，雖然沒有開口，卻與太子殿下同時上前，将皇後娘娘跟林夢绾都護在了身後。</p>
林夢绾聽的心驚肉跳，忍不住轉頭去看東月皇的情況。</p>
譚漣這話，說的真的非常不客氣。</p>
他幾乎是認定了皇後娘娘給東月皇下毒，甚至是皇後娘娘聯合金國的人，給東月皇下毒！</p>
林夢绾先前隻知道東月皇忌憚皇後娘娘金國公主的身份，故而不願讓太子殿下繼位，甚至是對楚墨淵也有諸多猜忌。</p>
可是，這些信息，她是從李姨娘口中得知的。</p>
即便林夢绾覺得有道理，卻也不敢完全相信。</p>
但是直至今日，林夢绾聽到譚漣這般質問皇後娘娘，林夢绾才清楚的意識到，皇後娘娘的立場跟處境，着實是有些尴尬。</p>
譚漣是錦衣衛的最高首領，隻聽命于東月皇。</p>
所以譚漣的态度，基本上就是東月皇的态度。</p>
譚漣對皇後娘娘有這般質問，就代表，東月皇從不信任皇後娘娘！</p>
“譚漣。”</p>
皇後娘娘的聲音，打斷了林夢绾的思緒。</p>
隻見皇後娘娘輕輕地推開了太子殿下跟楚墨淵，從他們二人之間走到了譚漣面前。</p>
“本宮是一國之後，豈是你能夠随意攀咬的？”</p>
她冷冷的看着譚漣，語速很慢，音量不高，卻透出極強的壓迫感跟上位者的氣勢。</p>
譚漣并不畏懼，“臣不敢攀咬皇後娘娘，隻是詢問。”</p>
“本宮無可奉告。”</p>
譚漣恭敬地行了一禮，“臣知道了，臣會繼續調查。”</p>
皇後娘娘沉着臉看着譚漣，“把證物帶過來，讓景王妃查驗。”</p>
譚漣看了林夢绾一眼，倒是沒有拒絕。隻對着皇後娘娘又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東月皇的寝宮。</p>
很快，譚漣拿着一個錦盒送到了皇後娘娘的面前。</p>
皇後娘娘道：“夢绾，你跟太醫一起查。”</p>
“是。”林夢绾應聲，跟齊醫正等人一同去查驗茶杯。</p>
齊太醫知道林夢绾有孕在身，故而不敢讓林夢绾觸碰那隻茶杯，隻帶着太醫院的衆人研究，向着林夢绾禀告。</p>
時間緩緩流逝，衆人的眉頭越皺越緊。</p>
直到林夢绾開口道：“父皇中的不是這種毒。”</p>
太醫們看着林夢绾，又看看齊醫正，不太敢開口。</p>
齊醫正神情複雜的點頭附和道，“的确不是。”</p>
皇後娘娘等人都甚是意外。</p>
太子殿下問道：“不是嗎？譚大人不是說父皇中了第三種毒嗎？”</p>
林夢绾轉頭看向仍舊在東月皇寝宮内的譚漣，“譚大人，你了解白露丹的毒性嗎？”</p>
譚漣道：“錦衣衛有記載。”</p>
林夢绾道：“本王妃不知道錦衣衛是如何記載的白露丹之毒，但是如果茶杯裏的毒真的是白露丹，那麽父皇如今表現出來的症狀，跟白露丹之毒的症狀并不一樣。”</p>
林夢绾審視着譚漣，似是想要看出譚漣的破綻。</p>
可是，林夢绾的心中卻有一抹不安。</p>
她剛才跟太醫們分析了茶杯裏的毒藥，按照這種毒藥的成分來看，東月皇不該出現吐血的症狀。</p>
茶杯裏的毒藥之中，用了許多極寒之物。</p>
中毒之人最明顯的一個症狀，就是會覺得冷。</p>
林夢绾不由得想到了東月皇之前一直畏寒的樣子。</p>
可是，她卻立刻将這個想法壓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