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裏的鬼節是農曆的七月十四一直到十六。在我們這裏算是一個很重大的節日了,家家戶戶在外的人都要回老家的。我爸是家族中的長子,我是長孫,隻可惜不是男孫。爺爺也看不起我,每年的鬼節從不用我回去。
說起我的家族,隻是一個農村的沒錢家族,似乎一直從事着風水先生的行當。就是給人家看看墳地啊,看看房子啊,算算日子什麽的。因爲我爸爸生了女兒,爺爺也沒讓他學這門家傳的技藝。
我這個孫女一直不得家族待見,一歲多就跟随父母到城市裏來了。聽我媽媽說,我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爺爺認定我是男孩的,結果生出來一看是個女兒,他都三天不吃飯,盡說什麽“怎麽會算錯呢?”我才幾個月的時候,爺爺還想過把我丢火盆裏弄死了,好讓爸媽再生個兒子呢。
今年的鬼節,爺爺特意打電話讓我回趟老家,而且是必須回去。我就納悶了,我出生二十五年來,就沒人叫回老家。他們巴不得我這個孫女從此消失呢。爸爸是小心翼翼地跟我說,叫我回去一趟的。因爲我現在正大着肚子,那山旮旯的路真不适合我這個孕婦。但是一輩子難得老家人請我這個孫女回去,我怎麽都要去看看是什麽事吧。
車子開到老家的地壇,我一手撐着腰,一手拿着蘋果啃着,打量着這座青磚房子。還沒看出朵花來呢,就見着個人朝我跑來。
我可是孕婦啊!禁不住這麽沖撞的,本能地一手護住肚子,退後了好幾步。那人就在我剛才站的地方一下跪了下來,哭着喊着什麽。她是用本地的方言說的,我這個從小在城市裏的孩子聽不懂,緊張地看着我身後的爸爸。畢竟好端端沖出個人一下給你下跪,你不緊張不行啊。而且還是個滿頭白花頭發的奶奶,聽說是要折壽的啊。
我爸爸上前馬上扶起那個阿奶,用方言說着什麽。我是一句聽不懂啊。好一會,兩人才起來,走進了房子裏。
我好奇地問:“爸,她幹嘛啊?”
“先進去吧。”他也不跟我解釋一下,但是從爸爸那皺着的眉能看出他知道原因的。隻是懶得跟我說,或者是不想跟我說。
我估計着跟定是有事,要不怎麽叫我這個不待見的孫女回來呢?而且那事還是跟剛才那個阿奶有關。
走進那青磚房子,首先就是一個寬寬的院子,裏面才是房子。客廳(應該是叫堂屋,不過這個詞用不慣啊,還是說客廳吧。)裏已經坐滿了好多人了,似乎就是在等我一樣。我拍拍肚子裏的寶寶,對自己說怕什麽。我長這麽大,他們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他們呢。想着,咬了口蘋果,仰着頭,第一次走進了我的老家。要是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我甯願在城裏被他們罵也不回去了。
我一進去,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一旁一個叔連忙給我端了張小椅子坐下。一群人,就圍成一個圈,說着方言我也聽不懂,他們誰是誰我也不知道,就咬着自己的蘋果,看着坐在我對面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
那女人明顯已經哭過了,眼睛還紅腫着,不時抹着眼淚,看着懷中的孩子。那孩子已經睡着了,白白胖胖的倒是可愛的緊。剛才給我下跪的那阿奶就站在女人身後,也看着孩子默默地哭。
我估計着,這件事可能和那孩子有關,不然大家怎麽都看着那孩子啊。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我爸爸用普通話叫了我。我個英語三十分的,除了普通話什麽也聽不懂。我将目光移向我爸的時候,才發覺一時間,屋子裏二十幾個人全都看着我了。心裏就在那臭美:怎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啊?後悔把這麽漂亮的孫女趕出門了?
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怎麽都要給我爸留點面子把。我縮縮脖子低聲道:“看我幹嘛啊?”
我爸動動嘴,似乎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這次叫你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的。那個……你在老家住幾天,我們十七才回家。這幾天,你就住那間房。”爸指着我左邊的房間。那房間的窗子正對着院子,剛才經過的時候,我朝裏看了看,還算幹淨。正對着窗子,有一張古老的木床,看那款式,至少也是清朝晚期的古董了。
爸爸繼續說道:“這幾天裏,你要和那個孩子一直在一起,他是你堂弟。晚上上廁所就在房裏放尿桶,别出房門,别讓那孩子離開你的視線。你洗澡就中午十二點。”
“爸,有熱水器嗎?”我問得很實在。叫我住幾天沒問題,可是我是大小姐啊,我要讓這些看不起我是女孩子的老家人好好體會一下伺候大小姐的工作。我可忘不了我媽對我說,爺爺丢我下火盆的時候,眼裏的淚花。
“有,衛生間在院子左邊。”
“那還行。我容易餓,準備吃飯了沒,我要吃老母雞。”
那抱着孩子的女人估計能聽懂我的話,連忙推着一旁的年輕人喊道:“阿弟,馬上去殺雞。”
我心裏就在笑啊。看看,當初還想丢我進火盆呢。現在讓我住幾天,你們伺候我幾天吧。我沖着那離開的年輕人喊道:“高壓鍋炖着啊,少放酒。”
又咬了口蘋果,我才問道:“能告訴我爲什麽嗎?”總感覺是有什麽大事。雖然小的時候爺爺想害過我,但是現在我都這麽大了,他們估計也沒那份心了吧。而且我覺得爸爸不會害我,從小他還是挺疼我的。加上我一個大肚婆,别說害了,碰着我一點,我都能給他生出一堆事來。
我爸聽到我的話,轉向了身旁的老人,估計着他就是我爺爺了。我記憶裏真沒見過爺爺呢。當然他也不樂意見我。爺爺搖搖頭,我爸也沒說。大家都在瞬間低下頭去。看看,肯定有事瞞着我。不說就算,我就當帶着我寶寶來郊遊了。
吃過午飯,洗澡之後,我就回房間休息了。嬸子抱着孩子我走哪,她跟哪。我看着那孩子可愛,就想抱一抱,嬸子就用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話跟我說:“你别抱孩子。孕婦不能抱沒滿歲的孩子的。”
還有這種說法?興許是自己肚子裏也有了寶寶,我也記下了這個說法。給老公打電話報了平安,說着我在這裏怎麽當的大小姐,讓他十七的時候來接我什麽的。
睡覺的時候,我就抱着一個枕頭。那枕頭還是阿奶找年輕堂妹借的大抱枕給我。抱着枕頭就是防止孩子和我睡熟的時候,提到我肚子的。那個阿奶就是給我下跪的,聽嬸子說,是爺爺娶的續弦,就是這個孩子的親阿奶。
吃晚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吃過飯就看到爺爺在哪裏對着祖宗牌位燒香做法什麽的。反正是方言,我聽不懂,當好戲看了。最後看到爺爺将一杯銅錢用紅線穿過,戴在那孩子的腳腕上。紅繩的打結處還綁着一小枝桃木,新鮮的,還帶着桃葉呢。農村就是好啊,現成的。
爺爺将同樣的銅線紅線桃樹枝遞到了我面前,我爸說道:“爺爺叫你戴上,綁手腕上。”
我一邊綁着一邊悄悄問爸爸,明天是不是帶我去摘桃子啊。
嬸子這個時候,又抱着孩子哭了起來,低低說着方言。孩子還算乖,基本上沒有哭過,還不時對我笑呢。
爸爸拍拍我說:“早點睡吧,不會有事的。”
這麽說就肯定是有事,而且是所有人都知道,隻瞞着我一個人呢。我看着手腕上和那孩子腳腕一模一樣的東西,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就算我這個黨培養出來的唯物主義者,還是經常看鬼片的。這些東西都是驅邪的,加上爺爺的本行不難聯想。心中一嗤,真要搞也像電視裏的弄個什麽桃木劍,燒符搖鈴什麽的吧。就這麽一個手鏈腳鏈的,街上地攤大把多。不過家族就是這活,我也不會笨到自己去撞人家的門面,也就沒有說什麽。
回到房間,房門一關,就看到了門背的尿桶了。今晚看來的這個房間都出不去的。門背吊着一把我不認識的草,那草很香,貌似有種安神的作用。想着回去的時候,叫我爸帶點回去,我放衣櫥當熏香用。
嬸子抱着孩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抱着哄孩子睡覺呢。孕婦本來就容易熱,房間裏開着電風扇,那窗戶卻是關着的。走過去剛要開窗就聽嬸子說:“爺爺叫别開窗。”
“爲什麽啊?這麽很悶的。”其實也不是很悶熱,青磚的房子有一個好處就是冬暖夏涼。現在這種房子很少見了,很多都被當文物保護起來。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到了那窗台上的一尊觀音像,觀音下壓着一張紅紙,面朝窗外。這個我下午在房間裏睡午覺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啊,看來是有人在我吃飯的時候放進來的。就連拴着窗子的木窗闩,都換成了桃枝了。
“爺爺叫别開窗。”嬸子再次說了一遍。我也不好跟人家對着幹吧,也就隻好躺回了床上。
一時也睡不着,我就抱着枕頭,坐在床上問嬸子這個孩子怎麽了?從孩子的名字,生活中的事,聊到生産時的話題。本想着套些話的,那嬸子卻故意聽不懂的我話,就是不告訴我這一些怪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人說,我隻能瞎猜了。不外乎就是這些人相信爺爺,跟着爺爺一起做法事吧。而那法事跟這個孩子有關。應該還是會威脅到孩子的事情吧,要不怎麽孩子的媽媽和奶奶一天到晚的哭呢?
在我使勁想的時候,孩子已經睡着了。嬸子将孩子放在了床靠裏的位置,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秤砣放在孩子的腳邊,讓孩子的小腳丫穿過秤砣上的繩子。她就這麽坐在孩子身旁,一副不打算睡的樣子。
我問道:“幹嘛放秤砣啊?”
本以爲嬸子還是會讓沒聽到,過了好一會,才聽她低聲說道:“爺爺說,秤砣不離陰陽。壓着我孩子的魂。”
之後,她又低聲哭了起來,我也不好再多問了。看來我猜對了!這事還就跟孩子有關系了。壓着孩子的魂?就是說有人來搶孩子的魂,所以要在孩子入睡的時候,在腳邊讓秤砣壓着,不讓人搶走。隻是這麽小的孩子,誰會來搶呢?
“你信這個啊?”我問。
嬸子看着我,卻是許久的不說話。
孕婦容易累啊,嬸子不打算睡,我可不行。抱着大抱枕不一會就睡着了。陌生的環境,燈一直開着,但是我依然睡得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累得睡得很沉。直到被孩子的哭聲吵醒。很多孩子晚上都會起來好幾次的。尿了,餓了,冷了什麽的都要起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嬸子抱着孩子,試圖将奶頭塞進孩子嘴裏。可是孩子卻不吃奶,一個勁的哭。和白天那乖巧的模樣真不一樣。
外面的狗也瘋叫了起來。農村啊,家家養狗,爺爺家的狗一叫,隔壁的都叫了起來。一時間,全村的狗都叫了起來。
嬸子似乎慌了起來,緊緊抱着哭泣着的孩子,一個勁地哭啊,抖啊。我白天本來就累了,現在還想睡不得睡,眼睛都沒有睜開就沖着窗子外吼道:“還讓不讓人睡啊!哪隻狗再叫的,我明天吃狗肉火鍋了!”
孩子哭,得寬容。因爲我自己的孩子再幾個月也出來了,我也希望在我的孩子哭的時候,能得到别人的寬容。可是狗叫我就不寬容了啊!從小在城裏,住着小區,也不靠近街道,入夜很安靜,現在這麽多狗叫真不用睡了。
誰知道我這麽一吼,窗子好像“哒”的一聲,緊接着,外面的狗都不叫了。一下又安靜了下來。
我一笑,對嬸子說道:“你們村的狗聽得懂我的話啊。都怕要被火鍋了。”
這時候,孩子也不哭了,乖乖吸着媽媽的奶,閉上了眼睛。我也抱着我的大枕頭,勉強睜開眼睛看看他們,又睡着了。
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清早醒起來的時候,已經太陽老高了。嬸子就抱着坐在床邊上。阿奶端着白粥喂着孩子。看到我醒來,阿奶連連對我說着我聽不懂的話,還一個勁的點頭哈腰的。
嬸子猶豫了好一會,才對我說道:“阿奶說,昨晚謝謝你了。”
我昨晚什麽也沒做啊。不就是陪她孫子睡一覺,外加吼了一下他們村的狗嗎?起床之後,依舊和昨天一樣,我走哪,嬸子抱着孩子走哪。
隻是我發現在我房間的窗台外面,一片濕漉漉的,像是撒過水了。而那水還是有香味的,我估計着的柚子的香味。
這個味道我再次味道就是吃過早飯之後,爺爺用柚子葉沾水,繞着那孩子抖一抖,還喃喃地說着什麽。而早餐他們也給我準備了雞湯,葡萄什麽的。感覺真有點當大小姐的味道了。
吃過早飯,我找到了我爸,直接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是他不說我就自己回市裏去。整得這裏人人知道,就把我瞞着我不舒服。
爸爸黑着臉說道:“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來這麽多話?”
我聽着他這個口氣,臉一沉,拍拍大肚子,就對我寶寶說道:“寶貝,走!媽媽帶你走爸爸去。外公兇我們了。”
我爸就我這麽一個女兒,從小就寵着我,一聽我這麽說,臉上馬上陪着笑:“好好,好孩子,别這樣啊。我也是怕你害怕。其實也沒什麽。”他又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種東西的事,你也不信不是。說也白說。”
我一個冷哼,躺客廳躺椅上吃葡萄去。那孩子就放在一旁的小床上,嬸子坐在他身邊,看着我,好一會才說道:“你别生氣了,都是爲了救我孩子。我……他們說先不要跟你說,要是你害怕了,火氣會弱。等事情過去了,我一定好好謝你。”
我也沒有說話,對于這個爲了孩子的母親,我說不下狠話來。不過他們不告訴我,不代表我就什麽也不知道。我拿出手機,百度搜索。要知道,度娘是很強大的,人家XX換條内褲她都知道。
我輸入了幾個詞,很快就有了新的推論。紅線、銅錢、桃木是戴在孩子身上避邪的,秤砣是壓着孩子的魂,不讓人搶走的,床前的觀音也是避邪的。看來是不想讓什麽東西動窗子進去。
門後的香草就是本地的一種香草,網上說,據說這個草最先生長在幽冥界,可以屏蔽掉鬼的涙氣。所以鬼對這種香味的草是不敢靠近的。
柚子葉也是驅邪的。就像現在有些農村,去參加白事之後,也會準備柚子葉水,讓來客洗手的。爺爺今早就是用柚子水,給孩子掃掃邪氣。
那幹嘛要把柚子水鋪窗台旁呢?
有事情做,這一天就覺得過得很快了。晚上睡覺的時間,我依舊套着嬸子的話,問多了,嬸子隻叫我别問了。看着她這幾天也睡不好,一臉的疲倦我也不好在纏着她。早早睡去了。
雖然我不相信那種東西,但是不代表我不好奇。問了這麽多,得不到一點答案,還真讓人郁悶啊。
半夜依舊是被孩子的哭聲和狗叫吵醒的。要知道孕婦火氣大,脾氣不好這是出名了的。心煩的我沖着窗子就罵:“叫叫叫!明天我全弄狗肉火鍋去。我說到做到!”
“嘭!”
我的話一喊完,那窗台上的觀音就摔了下來。好在沒有碎哦,聽說這個是放祖宗牌位最上面的像呢。摔壞了爺爺非哭不可。因爲房間一直開着燈,我又是坐起來了的,所以清楚的看到了觀音像沒有任何預兆的摔下來。
房間關門關窗了,沒有風。就算有風,也吹不倒這種塑像吧。
嬸子看到那觀音摔下來,驚地一聲大叫,緊緊抱着已經漸漸不哭的孩子了。狗叫也停了下來。我的心一驚!今天漏了這個!狗叫!不是說,夠可以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東西嗎?是不是那東西來了,所以狗叫?
那東西在哪裏?昨晚我吼的時候,窗口确實聽到了“哒”的一聲。今晚是觀音直接掉了下來。那東西……在窗外……想進來!
這種事情信不信和害不害怕是兩回事!我不相信!但是這個氣氛讓我不得不害怕。就像一個人看鬼片。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還是怕得不得了。
我也慌了,沒敢下去撿觀音,更沒膽出房間看。隻是匆匆說孩子不哭了就睡吧。抱着我的大抱枕,閉着眼睛裝睡着。不一會也就真的睡着了。
畢竟心裏有事,第二天我聽到房子裏有人起來,我就跟着醒起來了。那時候,天剛剛露出魚肚白,我看到爺爺就去打了水,在外面摘了些柚子葉浸水裏,來到我的窗前。
我也急急跟了過去,就看到那泥地上,有着好多腳印,似乎是有人來來回回在這裏走了好幾趟。爺爺看到了我,嘟囔着不知道說着什麽,用那柚子水,沖掉了那些腳印。
我還沒看清楚呢,他下手還真快。一桶柚子葉水就潑了出去。
也許隻是有人變态的晚上想來偷看我睡覺吧。我心中這麽安慰自己。我知道隻是安慰罷了。我手腕上的桃枝,銅線,紅線,時時提醒着我這件事的真想,隻是我不願意相信罷了。
白天我依舊是這家的大小姐,幾個叔也不敢怠慢我。把家裏的大彩電,電視鍋蓋接收器什麽的,搬祖屋來讓我享受了。吃了兩天的老母雞也膩了,爺爺親自交代幾個叔去打鳥。第三天的宵夜,我就吃上了香甜的鳥粥。嬸子還說,孕婦吃鳥粥在農村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這個對孩子好,我不由得多吃了些。
吃得太飽,就不容易睡着。我趁着大家還在,沒什麽害怕的,就去廚房要了點面粉。把面粉撒在了我的窗前,就是早上出現腳印的地方。我不想讓自己一輩子老是想着這件事,我必須用自己的方法證明事情的真想。即使的出來的真想我不相信。唉,人還真矛盾。
嬸子抱着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後,也不知道我這是在幹什麽。爺爺注意了,也沒說什麽。爸爸過來叫我好好睡,什麽也别想。過了今晚,明天就回市區了。
不知道是吃得太飽,還是緊張我愣是沒睡着。估計着時間已經到了前兩個晚上狗叫的時間了,可是村裏的狗卻沒一個叫的。
嬸子依舊緊張得不敢睡,就靠着牆,握着孩子的手,眯一會眼睛。她醒來的時候看到我還睜着眼睛,坐在床上,瞪着那窗。
“快睡吧。”嬸子說道。
我躺在床上問道:“嬸子,你們村的狗怎麽都這麽貪睡覺的。也不幫着守夜。”前兩晚還煩惱的狗叫,今晚沒了還真不習慣。
守了大半夜,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因爲并沒有睡沉,在聽到窗子外有人打水的聲音,我連忙喊道:“别潑水!我看看!”
我一個大肚婆也跑快,隻能捧着肚子大喊着走出去。
窗外,打着柚子水的還是我爺爺。他也聽不懂我喊什麽,隻是我喊,他就停了下來。看我走出來,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面粉發呆。
面粉上,一如既往地出現了很多腳印。隻是面粉上有腳印!如果那個人是用走的,那麽他離開的時候,鞋底一定沾了面粉,我就可以跟蹤看看是誰了。可是這裏沒有一點面粉往外沿的痕迹。那麽在這裏踩下腳印的人是怎麽離開的呢?或許不是用走的,而是……我不敢想了,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時,一個叔急急跑進了家門,我怕他沖到我,扶着牆站了起來。聽到他急匆匆跟我爺爺說着什麽。然後我爺爺也跟着出去了。我疑惑着跟過去一看。家裏那條黃狗已經口吐鮮血,死在家門口了。隔壁家的老人,也抱着他家的死狗來,似乎和爺爺吵了起來。
我想,也許昨晚的狗沒有叫,是因爲那在面粉下踩上腳印的東西,将全村的狗都殺了吧。
爸爸拍拍我肩膀,說道:“别看了,收拾一下,我們吃過早飯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時候,阿奶就如我剛來的時候一樣,跪在我面前,用方言喊着什麽。我聽不懂,估計着也是謝謝什麽話吧。
爺爺叫我扯下五根頭發,用紅繩和我的頭發編成了手鏈,綁在了那孩子的手腕上。
上車之後,我才對爸爸說:“現在能告訴我了吧。不過……我似乎也猜到了一些。”
“你猜到什麽了?”爸爸笑着說道。
我吃着老家人送的新鮮葡萄,邊說道:“那個孩子是不是被鬼纏上了要帶他走啊。所以爺爺才用桃枝,銅錢,紅線編成鏈子,帶他腳上避邪。房間門口放的香草也是不讓那東西進去的。窗子上的觀音像,桃枝都是堵住那東西的,秤砣是壓着魂的。爺爺每天早上用柚子水洗去窗前那東西留下的邪氣。昨晚我放的面粉,證實了那絕對不是人力所爲的。當然排除高科技拍戲的理念啊。看看,這家人的狗也死了,那東西還挺厲害的。”我指着車外經過的一戶人家,那人家門口的狗死狀和老家的一模一樣。
“可以啊,其實如果你是男孩的話,跟你爺爺學幾手,絕對是行家啊。”
“可是我沒明白,關我什麽事啊?爲什麽把我扯進來啊?”我擡手看着手腕上的銅錢,我緩緩吐口氣,“其實我有點相信那種東西的存在了。”
爸爸解釋道:“你本是男孩的純陽命。這個你沒出生你爺爺就算出來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是個女孩子啊。你那堂弟的爸爸半年前出車禍死了。他死沒出三朝,你堂弟就出生了。他覺得是這個孩子克死他的,就趁着鬼節回來,想帶走孩子。阿奶就這麽一個親生孫子,怎麽能讓已經死的兒子帶走呢。就想着拖過這幾天。
爺爺想到了你,聽說你懷孕了,一定要叫你回來陪孩子這幾天。孕婦在這門道裏,是算四隻眼的怪物,(孕婦兩隻眼,肚子裏的孩子兩隻眼)而且孕婦火氣很大,所有不幹淨的東西,都不跟接近孕婦的。就連一些太小的孩子,被孕婦抱過之後,都會哭鬧發燒的。加上你是純陽命,那東西不敢靠近你,也沒本事靠近你身邊。這才能保住你堂弟啊。”
“我還成妖怪了。那幹嘛扯我頭發啊?”想着剛才扯下來的五根頭發,現在頭皮還痛呢。
“堂弟還小,這幾天靠近你,他也會命格受損的,用你幾根頭發,能解開這個。”
雖然不太聽得懂,但是也算明白了。吃着葡萄問着我爸:“那明年怎麽辦?我再懷一個?計生局還不找我麻煩啊。”
“明年,也許孩子的爸爸去投胎了吧。”
反正不關我的事,我閉上眼睛想睡一下。可是突然覺得背後好冷,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