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冷笑了一聲,把目光從電視機前面挪下來看着我,“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趙野有錢,你才會和我說這種話。趙野當初給你送那個筆記本的時候,一萬多塊錢呀,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送了,你們倆賴好還去看個電影呢!有時候我說想去看個電影,他說反正遲早電視上會播的,幹嘛花那個冤枉錢。你們都吃着大餐、住着豪宅,不能叫我一個人風餐露宿呀,現在你居然還來給我說日子都是這樣的,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覺得昧着良心麽?”她說這話時候*味挺重的,我看着眼前的甜甜覺得無比陌生,這根本已經不是我剛剛認識的那個傻乎乎的姑娘了。
那個甜甜和我們逛國貿的時候,會小心翼翼的盯着人家的價錢牌,數着數字後面的零,然後拍着自己的胸脯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那個甜甜和我們吃将太無二的時候,看着服務員送過來的結賬單,對買單的廖小姐感激涕零,恨不得一輩子拴在廖小姐的身邊做牛做馬。
那個甜甜和别的男人相完親,我們數落對方是個鳳凰男,以後家長裏短的事兒肯定不會少的時候,甜甜還會幫着人家男人說,“我出身也不好,隻要他人好就行了,我不要求那麽多!”
那個甜甜曾哭着和我們說,她隻想要有個人娶。
那個甜甜曾經看着自己身邊無數的姑娘這些年或離職嫁入豪門、或升職成爲領導,她還是傻乎乎的做着出納,每筆帳都要算無數遍,每次發工資就徹夜不歸的對賬,她從不問問别人憑什麽、從不管别人過得如何。
……
我們總是開甜甜的玩笑,總是吐槽那個傻乎乎的姑娘。可忽然有一天,這個傻乎乎的姑娘開始懂得人情世故,我們感到的是猝不及防和驚歎愕然。甜甜和我說的話,句句帶刺,我本一番好意,可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好像我的勸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樣,就像是我在從她的戀愛上汲取成就感。我隻好緘默不語,看了一眼電視,覺得無趣起身回房去了。
幾天之後的一個周末,我起來之後看見廖小姐正坐在客廳裏喝牛奶看報紙,她見我起來掃了我一眼問,“甜甜談戀愛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被廖小姐問的有點懵,不知道她突然問這話是什麽意思,“知道一點,怎麽了?”我走過去倒牛奶,喝了一口,舔掉了嘴邊上的白色沫沫,廖小姐語重心長的态度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廖小姐說,“對方是個什麽人?”
我想了想,從過去甜甜給我說的隻言片語中把整個人的人物形象拼湊了出來,“應該是做家裝工程項目的,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事兒了?甜甜說想和對方分手,估計這個也談不長吧?”
廖小姐問我,“爲什麽想分手?”
我扭頭看了一眼甜甜的屋子,門還緊緊的關着,那天晚上她給我說的話還猶在耳側,我覺得甜甜之所以想分手十之八九和我們三個人的戀愛有關系,人和人之間攀比之心在所難免,她把四個姑娘的情況拿出來一比較,或許是覺得心裏不平衡。可這話我沒有給廖小姐說,說出來我會覺得自己在戳是非,就搖搖頭,“不知道,也沒細說。可能和你一樣,急着想結婚,就急着确定關系,然後談了一段時間發現也不是那麽合适,就想分手了吧?說起來……羅二最近還常常問起你的近況呢,他最近和你聯系了嗎?”
“三不五時聊兩句,就沒斷過!”廖小姐說完,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和我說,“别打岔!和你說正事兒呢,不要在這裏給我轉移話題,到底爲什麽分手?你别裝的什麽都不知道,你肯定清楚。”
我無奈的看着廖小姐,她還真是慧眼如炬,“說是因爲沒錢、窮、死扣,所以想分手了。”
廖小姐問,“和誰比沒錢、窮、死扣?”
我一愣,問廖小姐,“爲什麽是和誰比?我說的又不是比較級。”
廖小姐說,“如果真的沒錢、窮、死扣,當初何必在一起?肯定是在一起之後,和别人一比才覺得自己這個沒錢、窮、死扣了!”
我問廖小姐,“你大學輔修心理學的吧,這樣都能被你看出來。和你的男朋友、和可妮的男朋友,和我的男朋友……”我說完聳聳肩,我确實覺得沒什麽可比的。廖小姐沉默了一陣,不知道在想什麽,放下手裏的報紙和我說,“我聽到的不是這樣。”
“啊?”我吃了一驚。
廖小姐也看了一眼甜甜的屋子,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隻是說了句,“一會兒陪我去逛街買兩身衣服吧?”
我點點頭。
看來甜甜這事兒沒有我想的這麽簡單,這件事情水很深。我吃過早餐、洗漱過後換了衣服和廖小姐出門去附近的商場閑逛順便蹭商場的空調吹。路上廖小姐和我說,“我們公司最近和他們公司有個合作,我聽說了點事情,但是不知道怎麽問她。”
我問:“什麽事兒?”
廖小姐歎了口氣,“甜甜最近和他們公司的财務總監走的近,出出入入成雙成對的,他們公司的人都在議論這事兒,我還以爲她的男朋友是他們公司的财務總監,所以才一直不敢帶出來讓我們見呢!”
“财務總監?”
廖小姐點點頭。
“已婚的?”
廖小姐又點了點頭,“我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猜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吧?這事兒咱們得和甜甜談一談,不然越陷越深,總後吃虧的肯定是她!”
我搖搖頭,不太看好談一談這個過程,“我和她談過,根本就聽不進去。我讓她踏踏實實的和她老實沒錢的男朋友談戀愛,她覺得我擋了她大展宏圖的計偉業。你去和她說她們财務總監不是個好人,對她是吃幹抹淨、拍屁股走人,她十之八九覺得你在羨慕嫉妒恨!現在甜甜鑽了牛角尖,不讓她吃虧一下她都不知道誰對她好、誰想害她!”
廖小姐有點着急,應該是也覺得甜甜肯定聽不進去我們勸說,“那也不能任憑事情這麽發展下去吧?”
我說,“最多就是最後被人甩了,收拾心情重頭再來吧,這樣子以後也知道怎麽看人了,也是個好事兒。”
廖小姐說,“好個屁!你忘了她是做什麽的了?”
我有點沒回過勁兒來,看着廖小姐半晌沒有回答。
廖小姐解釋說,“甜甜是做财務的,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财務總監是在利用她,可能最後人财兩失,還得坐牢!如果這個财務總監想要虧空公款,出賬的人是甜甜,最後他拿着錢跑了,留下甜甜收拾爛攤子,隻剩下還錢坐牢了!”
我心裏一個哆嗦,趕緊問廖小姐,“那現在怎麽辦?”
廖小姐想了一陣,搖了搖頭,越想越悲觀,“退一萬步說,即便是這個總監沒做什麽對不起公司的事情,可身爲高層,行賄受賄肯定沒跑。和他們公司合作的政府官員這兩年落馬的多了,随便一個誰把這個總監咬下來,他要是讓甜甜給她頂罪,自己一問三不知,到時候甜甜怎麽辦?”
我問廖小姐,“如果咱們有證據證明這個總監違法亂紀,你說甜甜會相信咱們嗎?”
廖小姐反問我,“你覺得如果咱們都能掌握這樣的證據的話,甜甜會什麽都不知道嗎?”
我被廖小姐問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我倆一籌莫展,叫來了可妮商量這事兒,可妮聽完之後一拍桌子和廖小姐說,“這事兒好辦啊,給那總監的老婆寫封信,匿名舉報說這個總監和自己公司的财務有暧昧,到時候老婆鬧上門來,甜甜還能再繼續裝傻充愣?不能了吧!總監要麽就離婚,要麽就和甜甜一刀兩斷,這個男人也不是傻,肯定會和甜甜分手的。”
可妮說完,我們倆琢磨了一陣,都覺得可妮說的有道理。
我問可妮,“這樣的話甜甜就隻能從那個公司離開了呀!”
可妮反問我,“都這樣了,保命和保工作你覺得哪個更重要呀?”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那要是甜甜離開了公司,總監還追着搞地下情呢?更不好被拆穿了。”
廖小姐說,“總監傻啊,他看上甜甜什麽了?盤亮條順活好沒有後顧之憂,甜甜占哪樣?樣樣都不占,這個總監不圖色圖真愛嗎?他又不腦殘,要真是甜甜離了職,半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留着在身邊圖礙眼嗎?他倆要真是真愛,就算是最後鬧得東窗事發,也是他們的事兒,誰也不可能懷疑到咱頭上不是?真要是個冤假錯案,也和我們沒關系啊!這個時候就甯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我和廖小姐點了點頭,覺得可妮說的好有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