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着可妮。
我們倆對峙了有一陣,連在那裏盯着電視屏幕抄快遞單号的甜甜都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對,扭過頭來盯着我和可妮。
可妮指着她自己看着我問,“你問我?”
我說,“如果你和金少之間有什麽,我說要給你介紹羅二,你可以拒絕的!”
可妮“噌”地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和金少之間有沒有什麽事情,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我?你是他什麽人,還是我什麽人,我們倆怎麽樣和你有什麽關系?”
我看着可妮,有點後悔把羅二介紹她這件事情,我覺得自己腦子裏缺根筋,才做得出這麽缺德的決定,讓羅二去給可妮當炮灰,用他去激一激可能對可妮有意思的金少。我和可妮嗆聲道,“你和金少有什麽關系都不關我的事情,但是我給你介紹羅二,你不想去,你可以直接和我說你不想見!别人有别人的生活方式,談戀愛也好、做朋友相處也好,沒有哪兩個人是從一開始就步調一緻、一拍即合的,這是一個磨合的過程。選男人不是看對方是不是剛好和你的眼,而是看對方肯不肯爲了你去改,最後入得了你的眼!你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指着全天下的男人迎合你的口味,憑什麽呀?你是誰呀?”我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語調越來越高,大有和可妮開始吵架的架勢。
廖小姐拉了一把我,我甩開廖小姐的胳膊,“我給你介紹羅二,算我多管閑事!但是羅二這個人就算是窮一點、節省一點、不浪漫一點,不影響他的人好、仗義、能吃苦、能做事兒,請你說話之前想一想自己有什麽,不要随随便便地就在别人背後評論别人怎麽樣!”我說完就朝着我的房間走,然後重重的摔上門,我進了屋還聽見可妮在外面沖我喊,“他人好不好和我有屁的關系,你覺得好你自己留着用啊!”
我靠着門,覺得趙野說得對,從一開始我就真的不應該管這樁閑事。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想了很久拿起自己的手機給羅二發了個信息問他,“今晚的相親怎麽樣?”
羅二說,“李沛你在逗我吧?這個姑娘擺明了喜歡那個酒吧的老闆,我今晚就是一個背景布。”
我很抱歉的和羅二說,“對不起,我事先也不知道,不然不會介紹給你的!”
羅二說,“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了。可妮對我應該挺多怨言的吧?”
我問羅二,“爲什麽?”
羅二說,“我團購電影票的時候,就覺得她有點不高興,可是直接買和團購真的差好多!我真的挺心疼的……”
我在電話這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給羅二快速的回了一句,“活該你單身一輩子!”
我和他本來不怎麽熟,可經過了可妮這件事讓我覺得羅二這個人還不錯,不會因爲别人的眼光改變自己的步調,但也不至于執拗到聽不進去别人話的地步,他能對批評泰然處之,也能對表揚感到淡定從容。雖然有點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可勝在平常心。以往在公司裏,老陳他們就對羅二的評價不低,幾次老陳去給市場部的人培訓,最後總能變成老陳和羅二的一對一服務,老陳說羅二是窮歸窮,不小氣!
我和羅二聊完,從床上爬起來,聽着門外的動靜小了下去,應該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我正準備出去洗漱,就聽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說了一聲“進”心裏有點緊張,生怕進來的是可妮,不知道怎麽和她說剛才吵架的事情。
進來的人是廖小姐,她輕輕的把門關上了,在我的床上坐下來,“你生氣了?”
我搖頭否認。
廖小姐問我,“你生可妮說羅二壞話的氣,還是生可妮和金少有點什麽卻不告訴你的氣?”
我和廖小姐說,“你是還嫌現在這個場面不夠亂嗎?”
廖小姐笑了笑,“你和我交個底兒,你們說的羅二這個人怎麽樣?”
我說,“老陳說羅二是個靠得住的人,你自己體會一下這話的分量?”
廖小姐幫我們公司做過一次标書,和老陳接觸過一次。廖小姐說,老陳、張神童和小鄭三個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出群口相聲,人人嘴裏都在跑火車,一個說的比一個不着邊際,可是說回正經事兒的時候,這仨又一個比一個靠得住,一個單位、一個部門能有三個這樣的人……廖小姐一臉恨命運不公的模樣,“你說這種靠得住的人,怎麽都在你們國企混日子呢?不能出來好好找個事業型的工作幹嗎?”
我和廖小姐說,“我給你說,這個張神童……我們公司董事長張總的侄子;老陳,張神童的同學;小鄭,小鄭就不說了,他隻有三缺一的時候是靠譜的!老陳和張神童是嫡系,現在你看着是窩在一個小辦公室裏,這已經是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屍體上來的了,公司的曆任中高層都是我們辦公室出來的,你見到的是食物鏈的頂端,但這不代表國有企業的平均水準!”
廖小姐問我,“他們是嫡系,那你算什麽?”
我和廖小姐說,“我?頂多算是個嫡系的鞋墊!他們不至于過河拆橋,但一輩子都是被踩在腳底下的!”
廖小姐想了一會兒,“你們國企真培養人!”
今晚廖小姐來問羅二的事情,我給她轉述了老陳的評價,廖小姐就能明白羅二是個做事兒能靠得住的人,我起初還以爲廖小姐是想挖人。
廖小姐在公司平步青雲之後,他們内部就經常上演後宮真煩傳,總有幾個姑娘想給廖小姐背後放個黑槍,去老總面前争個寵、順便幹點挑撥離間的事兒,做事兒不行,邀功跑的比誰都快!這事兒弄得廖小姐想把自己的員工全開了,來個大換血,所以我就和廖小姐說,“我覺得如果工資開的合适,職位也提的到位,挖羅二不是什麽難事兒。”
廖小姐說,“能介紹給我嗎?”
我說,“可以啊,我把他電話給你,你和他談?”
廖小姐拍了一下我的頭,“我說的不是工作!”
我條件反射的問廖小姐,“不是工作你還能說什麽呀?”說完這句話才覺得不妥,大張着嘴、瞠目結舌的看着廖小姐,還摸了摸她的額頭,廖小姐一把把我的手打下來,說了句,“不行就算了!”
我問廖小姐,“不是,我就是不太明白,爲什麽要介紹羅二啊?”
廖小姐說,“你覺得靠譜的人,應該還算是靠譜,我不想找個不靠譜的,我自己都懶得應付。”
我問廖小姐,“怎麽聽起來好像你忽然急着要找男朋友啊?”
廖小姐說:“不是聽起來,是就是急着找。”
我有點回不過神來,不解的問,“爲什麽?”
廖小姐歎了口氣,坐在床上看着我,斟酌了很久才和我說,“我爸尿毒症,一直在做透析……我媽說上次去醫院的時候,有個病友做透析的時候動脈破裂,當場死亡,血噴了一地,到處都是……”她說着話,眼神卻看着遠方,“我真的不知道我爸能撐到什麽時候,說真的,如果是我,一分鍾都撐不下去。”
我聽了廖小姐的話,半晌回不過神,心中久久的怅然,她很少和我們說起她的家人,我和甜甜也一直都不知道廖小姐的爸爸病重,隻知道廖小姐有個敗家的哥哥,三天兩頭的做生意、三天兩頭的失敗,廖小姐的錢都叫自己的爸媽算計着拿去貼補他哥的虧空了,卻沒想到他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拍了拍廖小姐的肩膀,“這種病隻要照顧的好,能活很久的。”
廖小姐拍了拍我的手,“我就想在他走之前了卻他一樁心願。”
我點了點頭,“明白。”
廖小姐說了一聲,“謝謝。”
我嗓子酸酸澀澀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寬慰廖小姐,不論說什麽,都顯得特别不合時宜,這種時候隻能說一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别客氣,隻管開口!”
廖小姐又說了一聲,“謝謝,這事兒你别和他們說。”
我問廖小姐,“可妮不知道嗎?”
廖小姐搖了搖頭,“她對家裏的事情都不太關心,這事兒别和她說了。”
我苦笑了一聲,“我和她說的上話嗎?”
廖小姐說,“你也該了解可妮吧?今天吵完架,明天就和你和好了,沒什麽說不說得上的!這事兒你也别太往心裏去,可妮這個姑娘說話不過腦子、隻過嘴,上次金少沒有送她回來,還不是被她數落的七零八落的,結果小妮子一顆心撲在了金少身上,看情況,金少是沒什麽回應。”
我說,“他是沒給可妮什麽回應,劈頭蓋臉的把我罵了一頓!我介紹個人容易麽?早說介紹給你,我就不過可妮這趟手了,沒準你倆還能成!我再問問羅二吧,我覺得他這會兒估計快把我從内心裏拉黑了!”
廖小姐笑了笑,“這樣就把你拉黑了,估計也受不了我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