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可妮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讓我理一理,我覺得有點亂。”她轉向我問,“難道你不是單身嗎?”
我說:“是啊!”
可妮問我,“那爲什麽不是你們倆試一試,萬一合适呢?而且你剛才進屋的時候,整張臉寫滿地都是春天的故事。然後你給我說,因爲我分手了,讓我和你正在暧昧的男人去相個親,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啊?”
“PTSD,”廖小姐扔下了自己手裏的那本《男人裝》坐直了身子,看着可妮回答她剛才那個特别冒昧問我的問題,“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簡稱,患者會出現創傷性再體驗症狀,也就是說當事人處在相似的情景環境中,就會覺得創傷性事件再次發生。”
可妮琢磨了一會兒廖小姐的話,大約是發現了自己根本聽不懂,就沖廖小姐吼了一嗓子,“說人話!”
廖小姐伸出手指着我,“這姑娘年輕的時候言情小說看太多,患上了言情上腦綜合症。覺得是個男人都得是自己碗裏的菜、是個男人都得帶自己看星星看月亮、是個男人都得和自己山無棱天地合也不會不要她的,再加上那個時候的韓劇、日劇不教好,不是演腦殘、就是傻白甜、再不然就是全女神演的野蠻女友,人家演的時候本意是你顔值高、你再出格都可以被原諒,可這群言情上腦的姑娘們卻以爲隻要腦殘、野蠻、傻白甜就能找到高富帥,所以她們就變得又腦殘、又野蠻、又傻白甜!她在人家趙野的面前裝瘋賣傻十幾年,人家趙野就在她面前吃齋念佛小半生。于是這姑娘現在就有被看不上妄想症,當初那麽腦殘、那麽野蠻、那麽傻白甜都沒被看上,如今變成正常人了,還有什麽談戀愛的機會呢?再加上還有個不知道什麽居心的人一直在背後出馊主意,不管人家趙野怎麽暗示,她就是覺得還不行,還得再來一個人證明一下趙野是非她不娶的!你……”廖小姐拍了拍可妮,“體諒一下弱勢群體!”
可妮坐在那裏沉默良久,大概是正在拆解廖小姐的這番話,然後還是一臉疑惑,“她自己把自己往死裏作,我們不攔着,萬一最後她真把自己作死了,趙野看上别人了呢?”
廖小姐擺了擺手,“她在用我們每個人的不靠譜,去襯托她那白蓮花一樣聖潔的情操。”
可妮這才恍然大悟,“心機婊!”
夜裏我敲了敲廖小姐的門去給她還化妝品,所有的東西都安安靜靜地被她放回了抽屜裏之後,我坐在她的床上長長的歎了口氣。廖小姐坐在寫字台前的椅子上,轉過來問我,“怎麽了?晚上和趙野相處的不順利?”
我搖搖頭,嘟着嘴,“不是……還聊得挺好的。”
廖小姐點點頭,“那是怎麽了?”
我将金少晚上出現在約會地點的事情,幫我買單的事情和留了字條的事情一并和盤托出,廖小姐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了我面前,用手指戳着我的太陽穴,“你這腦子煮火鍋的時候自個兒吃了吧?你爲什麽要告訴金少你在什麽地方約會!”
我說,“我怎麽知道他會去?”
廖小姐說,“你就沒想到這件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因爲你不相信,金少喜歡你,咱們隻能如果。如果金少礙于你一直表現出咱倆是兄弟的樣子,所以他不敢追你,那你覺得當金少知道了你在和别人約會,而且是你的男神,你們雙方的父母又都認可對方存在……作爲一直在你們這段單相思的愛情中默默奉獻的金少,以他那麽出挑的性格,他不去搗一下亂正常麽?”
我鄭重其事的和廖小姐說,“金少和我隻是純粹意義上的朋友!”
廖小姐說,“你和我解釋有個屁用,所以趙野怎麽看這件事情?”
我如實說道,“趙野隻是問我和金少是怎麽認識的,然後我就回憶了一下我倆當初認識的經曆,忽然發現了一個特别難過的事情。”
廖小姐語速極快的問我,“你發現你也喜歡他?”最後一個字的音調上揚,拉高了八度,我趕緊搖搖頭,“怎麽可能!我發現金少在上大學的時候追女生都是靠别人,我怎麽就相信了他能正确指導我追到男神啊?還……相信了兩次!失敗一次還不記打,居然又信了他一次!我要是一開始和趙野正正常常認識,和和美美相處,保不齊我倆這會兒已經花前月下了!”我是一臉悔不當初的面目猙獰,廖小姐是一副“再不笑我就得憋死了“的面目猙獰,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态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誰沒個中二的時候呢,你隻是中二的時間稍微長了點,但醒悟的也不算晚!那你今晚還給可妮安排相親這一出?”
“我不是嘴賤嘛!”我使勁兒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吃飯的時候沒控制住,給趙野說我要給他介紹可妮,都把事情說出來了,我總不能自己最後跳到趙野面前給他說,‘hi……我就是可妮,我叫李沛,字可妮?’”
廖小姐想了想,“其實我也不太贊成女追男,男女分工不同,确實是沒有必要搶戲。趙野對你有意思,你就這麽和他一來二去,他遲早要下手,你不用急!”
我歎了口氣,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我還給趙野信誓旦旦的保證了可妮肯定是個正常人!”
廖小姐看着我,“真爲你們的三觀感到擔心,你對正常人的理解可能和正常人不同。”
當時廖小姐那句話我還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到了相親的那天晚上,我才算是接觸到可妮的廬山真面目。如果我要是她前男友的媽媽,自己兒子不和可妮分手,丫打斷他的腿!我本來還在琢磨怎麽把相親的地點約在酒吧見面,結果可妮自己說,“上次我表姐約我見面的地方挺不錯,就那兒吧!”
“哪兒?”我看着廖小姐問道。
廖小姐皮笑肉不笑的說,“金少的酒!”
那天晚上我去的比較早,趙野随後就到了,看了看我選的位置,然後坐在我身邊,我轉過去奇怪的看着他,他也扭過臉看着我,“怎麽了?”
我問趙野,“我介紹你和可妮認識,你坐在這邊會不會不太好?”
趙野說,“我不太相信你給我介紹的這個姑娘會是正常人。”
我咧嘴笑,無言以對。
趙野說,“不然也不會約在酒吧見了吧?”
我又笑了笑,緊張的看着表,琢磨着可妮怎麽還不到?她都已經遲到了,我隻好努力地尋找話題讓趙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酒吧的酒保還特沒眼色地過來催單,問我們到底還點不點餐?不點餐,這個點兒可不缺客人!
我心中詛咒了金少一萬次,他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派了個拖後腿的過來。
趙野看看表,轉過臉問我,“你不會最後給我個驚喜,說你叫可妮吧?”
“我……”我一時語塞,還沒來及解釋,姗姗來遲的可妮就出場了。她穿着一身運動服,腳上一雙帆布鞋,還背了一個雙肩包,臉上一點妝都沒有,梳了個馬尾辮,樸素到就像是從隔壁十三中出來的學生。可妮把自己一張綠茶的臉裝包裏了,這會兒搖身一變成農夫山泉了,也不知道一會兒怎麽指望金少過來截胡?
可妮和趙野打了聲招呼,“不好意思,遲到了!實在是那個司機太沒有道德了,我從東直門打車過來,他給我繞道到海澱區然後又繞回了南鑼鼓巷,我一氣之下就讓他把我扔在了南鑼鼓巷,跑過來的!”
“喝杯水吧!”趙野擡起手,叫服務員給這邊倒點水。
可妮氣喘籲籲一臉狼狽的在對面坐下來,“你們等急了吧?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趙野搖了搖頭,“沒事兒,路上沒出什麽意外就行!”
“意外倒是沒有,但是那司機丫傻啊,出生的時候他媽肯定是把他腦子留肚子裏,把胎盤塞給他了,那麽繞,誰看不出來他繞道啊!我雖然是個路癡,但也知道東直門到這裏,最多二十分鍾,他開了快倆小時……”可妮比劃了一個二的手勢,“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一會兒就得上西三旗去了!”
趙野安慰着,“沒事兒,有些司機就這樣,不然先點吃的吧?”
可妮大喇喇的擺了擺手,“我從南鑼鼓巷下來的時候已經吃一路了!幸虧我機智,我想着晚上還有事兒,就下午請了一下午假,中午一下班我就往這個方向走了,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你走了六個多小時,從東直門走不到後海?”我看着可妮問道,“你爬也爬過來了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