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張阿姨看了我一眼,也看了自家兒子一眼,隻是,那樣的眼神實在有點意味深長,不過我也沒有多想。随後,她順勢說:“坐下休息會兒吧,連續坐了這麽多個小時的車,連家都沒回的就趕來醫院,現在肯定很累了。”
“嗯。”
說不累是假的,且不說在學校的時候就沒有休息好,後又連續坐了八九個小時的火車,神經時刻緊繃着,身心疲憊。而現在事情雖然還沒有很好的穩定下來,但是最起碼可以安靜那麽一時半刻也是好的。
然而坐下來之後,又想起張阿姨他們爲了我媽的事情已經耽誤了這麽久,大半夜的還在醫院裏守着,多少有點過意不去,現在我已經來了,如果再耽誤他們的話,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便道:“阿姨,張煦哥,都這麽晚了,你們就都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張阿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銀手表,說:“要回去也是瑤瑤你和我回去啊,坐了這麽久得車,一下車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來這裏,肯定累壞了!你張煦哥是男人,要是這麽點累都受不住,那還得了!”
雖然說張阿姨分析得在理,但是,仔細一想,還是覺得不對。雖然他們家和我家關系很好,但是,人得知足不是麽?人能幫你一次兩次三次,還能幫你一輩子?況且,我是真的想陪在母親身邊。
如果沒有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
小的時候,那麽多困難她都替我頂下來了,現如今,她的身體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麽明朗輕松,現在還躺在醫院的重症病床上昏迷不醒,作爲她一手含辛茹苦帶大的唯一的女兒,就算不能代替她承受那些病痛和苦難,也要陪着她一起度過這些艱難的時光。
人在受傷的時候,其實最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陪在身邊。
如此多加勸說,張阿姨終于松口:“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臨了又有點不放心,再三說,“有什麽事情随時打電話,我讓你張煦哥立刻過來,你一個人也不要太累了。”
“嗯,我知道了阿姨,有事我會打電話給張煦哥的,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二人終于回去。
又想起還沒有打電話給章子兮報平安,但是現在都已經五點過了,現在還太早,還是等天亮了再打吧。
五點過的走廊過道裏,靜悄悄的,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頭頂的燈泡依舊亮着,沒有半點異常,可是,在這長長的走廊裏,卻隻有我一個人,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半點生物的迹象,連蚊子也沒有!
于是,在這樣安靜的深夜,在這樣空無一人的環境裏,心底那種從小就有的恐懼就被無限放大,放大到要時刻注意着周遭的一切,害怕下一秒就會有什麽東西會突然從背後“刷”地一下跳出來!
也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還是什麽,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冰冷的氣流突然從我的後背流竄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先是後背,而後是頸窩,然後,脖子……
那種冰冷的涼意從皮膚上劃過去,使得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自己的後面究竟是什麽,除了害怕不敢轉過頭去看之外,我還悲劇地發現,我動不了了!也發不出聲音了!
“啊——”
于是隻能再心底大喊一聲,可是沒用,因爲,身上那股涼意,越來越重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乓——”一聲刺耳的撞擊聲從走廊盡頭傳了過來,聽聲音應該是窗戶撞到牆發出的,而窗外的冷風也從大開的窗戶那裏争鋒地擠進來。随後,更加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剛剛還完好無損的燈泡,随着冷風灌進來的同一時間,集體暗了下去……可是,沒有滅。
“嗚嗚……”而我本就脆弱的心,已經被這些詭異的現象一步一步逼到懸崖邊緣,就差還沒有崩潰了,“不要!”
可是上天沒有聽到我内心的呐喊,他依舊我行我素,繼續毫不猶豫地摧殘一個女孩子脆弱的心。
灰白的煙霧随着四處流竄的冷風漸漸地蔓延開來,直至把我包圍其中。
此刻,我已經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應該是我長這麽大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情了吧,而這一次,隻有我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個人苦苦掙紮。
于是,内心崩塌,我也徹底地從懸崖上摔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
在陷入黑暗陷入無知之前,我隐約聽到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是你麽?”
似乎,是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