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離去後,黃劍對蘇敏說道:“沈俊好像混得很慘,國慶節都過了,他居然還在穿短袖!我剛才本來想問他,又怕傷了他的自尊。”
蘇敏輕歎口氣,有些感歎地說道:“想不到才過去一年,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注意到沒有,他的眼圈有些黑,好像經常熬夜的樣子。”
黃劍苦笑道:“是呀,我也覺得他比去年憔悴好多了!”
蘇敏同情地道:“如果我們能逃過這一劫,今後如能幫他什麽忙,就幫他一下。”
黃劍聽她提到劫難,心裏一沉,沒有吭聲。
蘇敏察覺到自己的話觸到了彼此的禁忌,也閉上了嘴。
兩人躺在床上默看了一會電視後,黃劍忽感肚子有些不适,皺眉說道:“是不是剛才吃的東西不幹淨,想拉肚子!”一邊說,一邊小跑進衛生間。
他解手出來後,沒坐多會,又覺肚子不舒服,怪訝道:“真是怪事,你們也吃了,怎麽不拉肚子!”
蘇敏道:“是你自己腸胃不好,賓館前邊就有一家醫藥門市部,趁現在時間還不太晚,你快點去買點藥來吃,等會人家關門了就麻煩了。”黃劍道:“也好,我去買點藥回來。”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錢包,匆忙離去。
蘇敏坐在床上默看了一會電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感!她像受了驚吓似的,慌亂地穿上賓館提供給客人的一次性拖鞋,飛快地跑過去開了房門。
門外靜悄悄的,長長的走廊裏沒有一個人。
不知是因爲是女孩的原因,還是她自己看的恐怖小說和鬼片太多的原因,她的膽子有時小得出奇。走廊的轉角處就是電梯,從她的客房門到電梯,不過十米距離,她卻沒有膽子跑過去!
要是走廊的轉角處站着那個東西,或者自己跑進電梯後,那個東西跟着自己走進了電梯……
她被自己的假想吓得臉色慘白,慌忙關上了客房門。
但門關上後,她反而覺得恐怖,遲疑一下,又打開了門。
她現在非常後悔剛才沒有跟黃劍一起下樓,但後悔已遲!
她将門大大開着,跑到窗戶前,将窗簾完全拉開。
看見遠處萬家燈火,看見長街上車水馬龍,看見寬闊的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看見光怪綠離争奇鬥豔的各種廣告和霓虹燈,她的心才略略甯定了一些。
她将視線投向前面不遠處的那家醫藥門市部。
黃劍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内。
她看了一會,始終不見黃劍的身影,不由想道:“看來他已經買好了藥,正在回來的路上,也許他現在正在電梯裏!”
想到電梯,她眼前不由又出現了一些恐怖電影裏常出現的畫面:
一個男人若無其事地站在電梯裏,正看着電梯上面不斷變化着的數字,而在那個男人的背後,站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低着頭,長長的頭發像瀑布一樣落下來,将她的整張臉都遮住了……
這樣的畫面,她雖然已看過很多次,但她還是覺得很恐怖。
而現在,她腦子裏幻想到的這個畫面更比從前恐怖百倍,因爲那個男人不是一個不相幹的人,是她的未婚夫黃劍!
盡管隻是一種想象,她還是吓得頭皮發麻。
因爲擔心,她戰勝了自己的恐懼心,離開了窗戶,跑到了門口。
但走廊裏根本沒有一點動靜。
她緊張地等了一會,見黃劍遲遲沒有出現在眼前,她心裏的擔心和恐怖感越來越重,又跑到窗前去看。
同樣沒有看見黃劍的身影!
“黃劍到底去哪兒了?不會跑到别的藥店去了吧?”
她焦急地又看了五分鍾,始終沒有看見黃劍,也沒有等到她回來。
她心裏恐怖、擔心得要死,卻無法與他取得聯系,因爲黃劍下樓時,根本沒帶手機!
她心裏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濃,猶豫一會後,終于鼓起勇氣,決定下樓去那家藥店看一下。
因爲距離太近,所以她懶得帶上行李,隻将錢包帶在身上,換上高跟鞋後,便關上了客房。爲了不自己吓着自己,她沒有跑向電梯,而是快步走過去。
電梯的數字顯示的是“1”。
她籲了口氣,“鎮定”地伸出手去,按下“下”鍵。
1――2――3……
電梯的數字開始無聲地、緩慢地變化,好不容易才終于變成了“22”,電梯頓了一下,然後無聲地打開了門。
她遲疑一下,才大起膽子走進了電梯。像跟人搶似的,飛快地按下了“1”鍵。
電梯門無聲地關上。她一個人被關在恐怖的電梯裏面,表面鎮定、内心焦急地看着樓層數字一個一個地變化。
電梯四壁光可鑒人,其中左壁安有一面鏡子。
她不敢看鏡子,也不想看鏡子,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好幾次鏡子!
因爲隻有看鏡子,她才能确定電梯裏除了她外,沒有别的東西。
終于,電梯到了一樓!走出電梯門,看到外面的總台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
此時時間才晚上九點過幾分,大街上行人還很多,所以她膽子也大了許多。
那家藥店就在賓館左前面,距離賓館大門還不到一百米,因爲害怕與黃劍當面錯過,她不敢走得太快,一邊向前走,一邊不住地東張西望。
但她沒有看見黃劍。
到了藥店門前,她心裏陡然一沉。
店裏除了一個中年女營業員外,根本沒有别人。
她強壓住心裏的不安,走進店去,問那女營業員:“請問一下,剛才有沒有一個身穿米黃色甲克衣服的青年男人來這兒買藥?”
中年女營業員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你問的是那個肚子有點痛的年輕人嗎?”
蘇敏有些激動地道:“是!”
中年女營業員手指前面方向道:“他是來買過藥,不過早已走了。”
蘇敏心裏一驚:“他怎麽往相反方向走了?”忙道:“請問他說沒有說自己要去哪兒?”
“沒說,我們也不會問客人不相幹的問題。”
蘇敏皺眉望着玻璃牆外燈火通明、寬闊筆直的長街,暗忖:“他不會一個去找沈俊了吧?”道聲謝後,她郁悶地走出店門,往前行去,直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後,方才停下腳步。
要不要去沈俊那兒找人?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正常邏輯分析,黃劍不可能不給自己打一聲招呼,就一個人跑去找沈俊。何況剛才他們也沒問沈俊住在哪個房間,并且他們又沒有他的聯系電話。
因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尋人,她隻得又向路邊一些小攤小販打聽,但一連問了十餘人,卻無人對黃劍有印象。
她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未覺奇怪。北京這麽大,街上行人這麽多,黃劍的長相又無特别之處,别人記不住也很正常。
她徘徊一陣後,最後隻得怏怏返回。路上她還抱了幻想,希望黃劍已回客房,正在客房裏等自己,但回去後才發現黃劍依然沒有回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