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詩死了,蘇似陽親眼見到了她的屍體。
她跟着張炀靳皓一起,去了案發現場,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靳皓皺着眉頭燒了幾張符,沖張炀搖頭,說他并沒有發現鬼物的陰氣,這是一場謀殺。
蘇似陽抽了口氣,張炀去跟幾個整理案發現場的警察詢問,那幾個警察卻說,這案子很棘手,他們并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指紋,甚至連腳印等都沒有發現。
現場很幹淨,而且幹淨得很奇怪。
幾個現場記錄的警察也說:“太奇怪了,除了死者死亡時濺出來的血迹,地面上連半點灰塵都沒有,甚至沒有死者的腳印,這不正常。”
勘查現場的時候,警方有特殊的儀器和技巧,蘇似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查的,但看他們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也覺得心裏毛毛的,不由得跟靳皓說:“真的沒有鬼氣?可安雅詩昨晚打電話跟我說,有鬼要殺她。”
靳皓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看了一圈案發現場,然後搖了搖頭:“沒有。”
他話剛說完,一到聲音闖了進來,沒有半點感情的說:“也許不是鬼呢?”
蘇似陽驚訝的回過頭,看到了張榮鶴那好看得不似人間所有的臉,帥氣的木着,冷冰冰的眼睛在現場溜了一圈,看着擰着眉的靳皓:“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靳皓眉頭擰得更緊了。
張榮鶴很不滿的皺了下眉頭:“你的身體還沒恢複?你身上的靈氣少了很多,這是怎麽回事?”
蘇似陽吓了一跳,緊張的看着靳皓:“你怎麽了?”
靳皓無奈的笑了聲,轉移了話題道:“我現在身體還沒恢複,感知上确實查了些,你來了正好,幫我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榮鶴就是個捉鬼癡,隻要有案子破,别人在他眼中什麽都不是,雖說關心的問了靳皓的身體,那也是基于破案上的,現在聽靳皓這麽說,便也不管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破案上。
他往屍體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蹲下去看地面上還未清理掉的血迹。靳皓受張榮鶴的提醒,勘察了一下整個小洋樓的格局,出了門順着圍牆走了一圈,最後在一處花槽上停下了腳步。
蘇似陽步步緊跟着他,這時候也停了下來,跟着他蹲下身,去看花槽上的東西。很快,她看到了一些類似于燃燒盡的紙灰,靳皓找了根樹枝翻動了一下,在下面找到了一些燃盡了的香灰,往裏翻還能看到紅色的香根,可以确定,有人在這個地方上過香,而且隻有一根香。
蘇似陽站了起來,又四處看了看,最後在香灰所在的地方,那一棵樹上找到了一根黑色的線。
她連忙叫了靳皓一起看。線很細,就是平常縫補衣服所用的細線,黑色的線纏繞在了樹上,若是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清楚。靳皓将線扯了下來,蘇似陽看見線的斷口處,有被燃燒過的痕迹。
她看向了靳皓,忍不住說:“這是一個謀殺案?”
靳皓點頭:“可以确定,這不是鬧鬼了,這是一場謀殺。”
蘇似陽又想起來,心頭有些悶痛,對于安雅詩的死,她不僅僅是愧疚,更覺得自己就是謀殺者的幫兇,她絞盡了腦汁,将所指的的都說了出來:“昨天安雅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說過,她得罪了人。”
其實,也不是安雅詩所說,隻是她猜到了,而且問了安雅詩,安雅詩沒有反駁而已。
她有些恨自己,當初爲什麽不多問幾句?
靳皓嗯了聲,突然擡起頭來,說道:“這事不怪你,我們誰也沒想到她會惹到這種麻煩事。”
蘇似陽還是覺得不安,畢竟這是一條生命,如果她當時重視安雅詩的電話的話,這事也就不會發生。可靳皓卻像是怕她有心裏負擔一般,一直都在安慰她,讓她别放在心上,這事不管她的事。
蘇似陽很感激靳皓的這種關心,但正因爲靳皓越是不怪她,她也是自責,若不是當時吃醋,她會對安雅詩這麽絕情嗎?
不會。
她很清楚自己,當初爲什麽會那麽決絕的挂掉電話。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用,蘇似陽歎息了聲,如果真覺得愧疚的話,那麽早點找到兇手吧。
她跟着靳皓,将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可惜黑線在跨過圍牆之後,就斷了,斷口依然有燒過的痕迹,在斷口下方,是一堆燃盡的紙屑,張炀将發現給這次負責案件的幾個警察說了,他們提取了證物,送去了化驗。
隻不過化驗後的結果,還得等。
蘇似陽吻靳皓:“你能看出是什麽嗎?”
靳皓皺了下眉頭,說:“紙。”
蘇似陽也皺了下眉頭,她自然知道是紙……
張炀不由得笑了一下,說:“靳皓的意思是,這估計隻是普通的紙,但這紙有什麽作用可就難說了,這裝神弄鬼的,不會是巫師吧?”
蘇似陽愣了下,不由得想起了蘇錦,她問道:“你們不是說,巫術已經斷了傳承了嗎?”
張炀說:“傳承是斷了,可多多少少會留下一點,你們湘西那邊,不是還有湘西三邪的說法嗎?”他說着,又哎了聲,說道:“哎我說,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你居然是苗族人。”
蘇似陽沒心情跟他瞎聊這些話題,心神全部都落在了這次的案子上,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出來沒一會兒就覺得很累,腳也有些軟,一個頭沉腦熱的,就問了出來:“那你們說這次的事,會不會跟蘇錦有關?”
她才剛問出口,張榮鶴就從遠處走來,聲線有些冰冷:“不會,如果是蘇錦,她的味道我能夠聞出來。”
聞?蘇似陽忍不住擡頭看他。
他說的極其認真,半點也沒有覺得這個詞有什麽不對之處,蘇似陽詫異的張了張嘴,張炀聳了聳肩,說:“這家夥就是個變态,鼻子比狗還靈敏。”
蘇似陽看着臉色變都不變一下的張榮鶴,忍不住學着張炀聳了下肩膀。
張炀這家夥,跟她混熟了,身上的痞性也都冒出來了,之前還裝得很紳士,現在看來,就是個小混混,還是個話痨的小混混。
蘇似陽問他們:“不是蘇錦,那會是什麽?”
靳皓也看了張榮鶴一眼,然後猜測着說:“我能感覺得到,封印在蘇錦身上的印記還沒有被破壞掉,蘇錦就算能夠出來,靈力也必然變得十分薄弱,隻怕連殺人都辦不到。而且,厲鬼殺人,不需要搞這麽多的小動作,這種做法,一定是活人所爲。張炀,你讓他們查一下,渝州有沒有巫師,或者相信巫術的人存在。”
張炀很聽靳皓的話,他這麽說,他便連忙去辦了。
警察的辦案能力很快,沒一會兒就查出來了,但人數很多,一個個排查實在麻煩,所以還得等。
這個等的時間很漫長,靳皓一直小心的關注着蘇似陽的身體變化,見沒什麽事情能做了,連忙讓她去休息。
蘇似陽還想着再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可靳皓認真起來的态度卻很強橫,她根本反駁不了,隻能被強迫着,去休息了。
但其實根本睡不着,整個腦子都是安雅詩的尖叫和痛哭,一閉眼就能看見安雅詩被肢解了的屍體,和那雙布滿了恐懼的眼睛。
她後悔了,她後悔當時爲什麽不去救她。
心魔,越是深陷越是恐怖,她甚至渾身顫抖了起來,要不是最後靳皓不放心,闖了進來,蘇似陽甚至會就此把自己給弄暈了過去。
在極度的愧疚和驚恐之中,她感到了一絲的溫暖,從一雙白皙好看的手傳了出來,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低沉的聲音溫柔的安撫着她,告訴她,别害怕,會好起來的,兇手不會逍遙法外的。
心魔還在持續,蘇似陽告訴自己,若不是她無視安雅詩的求救,兇手不會得手。
可靳皓卻告訴她:“每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結局,你當初沒有選擇去救安雅詩,必然有你的原因,這個原因也一定會有我的關系,所有的事情的發生,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一環扣一環,每一個環節都必不可少,你爲什麽不肯相信安雅詩,這其中,就沒有安雅詩的原因嗎?若不是安雅詩讓你對她死了心,你又爲什麽會選擇不去救她?”
蘇似陽聽得渾渾噩噩了起來,靳皓說:“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不會隻有一個因果,它是無數個因果造成的,而你僅僅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所以,你不能将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你想承擔你所造成的過錯的責任,那麽就振作起來,幫安雅詩找出兇手。”
蘇似陽渾身一震,她說:“可我幫不了什麽忙,我什麽都忙不上。”
靳皓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誰說的?我還需要你去聯系嶽英的朋友,打聽一下安雅詩最近到底跟誰起了矛盾。安雅詩是被人謀殺的,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兇殺案,不是情殺就是仇殺,據我以前所知,她并沒有得罪什麽人,更不會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