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蘇似陽隻覺得有一股陰冷的風,從十個指尖鑽了進去,從頭頂,再到後背,再到腳指頭,都涼透了。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她聽到那個小助理哭着說:“我不知道她是誰,她們說,她死是死在床上的,對了,還有個跟她一起睡的女孩,一覺醒來就發現她死了,血流得整張床單都是,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她尖叫一聲,人被吓暈過去了,現在還在醫院裏。”
她哭得越驚慌了,抓着何暖晴的手:“暖晴姐,我不幹了,我真的不幹了。我要離開這裏,我要辭職。”
另外幾個躲一起哭的女生也都叫了出來:“我也不幹了,我害怕。她明明跟阿麗一起睡的,爲什麽她被撓死了阿麗會不知道?是鬼,一定是鬼在害人。”
蘇似陽臉色越發的白了,死者又是被撓死的啊,她想起了早上那藏滿了血污的十個手指頭。
她深吸了口氣,朝她們走過去,疾聲厲色:“如果要辭職,一會兒等人事處有空了,一個個都可以去拿了工資離開,但現在你們還是這裏的助理,就别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對劇組,對電影不利的話。”
幾個小助理被她吓住了,一個個禁了聲看着她,臉色蒼白。
蘇似陽覺得自己的臉色肯定也不好看,但她不可能,也不可以跟她們一樣,躲在一邊用哭來散發自己的恐懼和害怕。
她壓低了聲音,努力讓自己溫和起來:“我知道你們害怕,如果不敢繼續在這裏呆下去,等一下我會讓導演給你們放假,你們别擔心,她們的死,警察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代,兇手如此嚣張,遲早會付出代價。但你們要記住,爲了拍這部電影,我,還有你們,這裏的所有人都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如非必要,還請你們不要胡亂說話,知道嗎?”
幾個小助理隻能呆呆的點頭應是,蘇似陽隻覺得自己十指如冰,一個撐不下去就會顫抖起來,她隻能咬着牙撐着,讓何暖晴帶她去看看那個女孩的屍體。
劇組打雜的小助理太多,她根本不能全部叫出名字來,如今才知道,這是一個跟小妹一起來的助理,才大專畢業沒多久,一個學設計的小姑娘,跟在負責搭景的師傅身後幫忙。
才二十三歲,她還那麽年輕。
她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然後聽到法醫擡起頭來,對站在一旁的警察說:“按照抓痕的深度來看,這次應該不會是動物,而是人手。”
那警察有些驚訝:“人?你說這次是……不對,如果真的是活人動的手,和她一個屋的其他幾個女孩不可能不知道吧?”
法醫拔掉了他的手套,搖了搖頭:“不清楚,但從傷口分析就是活人動的手。”
蘇似陽在門口聽得發冷,回了酒店之後,再三考慮之下,還是找了指甲剪将指甲都剪掉了。
她是懷疑自己的,但卻又害怕,一時也沒打定主意要不要說,去找了靳皓,卻聽說他去了案發現場,蘇似陽估計他是想去那裏找找線索,出于恐懼心裏,她最後也沒有過去。
大概是因爲昨天晚上失眠,在酒店裏坐立不安了一會兒,居然漸漸犯困,最後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其實也沒有睡多久,卻從入睡開始,便一直在做夢,一個又一個奇奇怪怪的夢,怎麽也串不到一起去。
她夢見了小時候,因年幼無知偷偷的跟在父母身後下了墓,也不知從墓裏的哪個角落撿到了個手镯,就這麽戴在了手腕上,從此一病不起,差點就見了上帝。
她還夢見了一個漂亮的女孩,長發拖地,一身黑色長裙繡着看不清的花紋,一雙眼睛哀怨的看着她,柔柔弱弱的卻緊緊的抱着她不斷的跟她說對不起。
她的臉色是那樣的白,白得看不清半點血色,配上她那拖地的長發和奇怪的黑色長裙,怎樣都透着一股怪異,偏偏蘇似陽就是覺得熟悉,卻怎樣都想不起,她是在哪見過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