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提供的消息是,秦老爺子與一群老票友包下了一個小型劇場,請了幾個專業唱戲人,打算在裏面自娛自樂,切磋曲藝。
裘向明和張曉強得到消息後,馬上于當晚到了指定的地方。
說是小劇場,其實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中的多功能會議廳。
靠着秦家很有逼格的會員卡,兩人一路暢通無阻,順利的找到了那個會議廳。
進了門,兩人貓在一個視野好又不太起眼的陰暗角落,目光看向最裏面舞台的方向。
舞台上,幾個穿着戲服化了妝的老頭老太太,正賣力的表演呢。
戲曲的種類還比較特别,居然是粵劇,男角唱得也還罷了,尤其是那老太太,因爲化着妝,從面容上看不出有多大,可看她幹瘦的身子和駝背的樣子,估計至少得七十朝上,這麽大的年紀,聲音卻是保養得極好,跟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的海豚音比起來,也沒什麽兩樣。
裘向明和張曉強聽得直翻白眼。
這倆貨,根本說不上有什麽文化素養,尤其是對這種國粹類的東西,那更是一竅不通,平時最多也就聽聽流行音樂,至于粵劇,還是拉倒吧。
聽着老太太那怪異的曲調,清幽婉轉,如杜鵑啼血的哀怨聲音(請對比與山村老屍裏楚人美的清唱),兩人一個勁兒的打冷戰,汗毛都立起來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靠了,這是人聽的東西麽,怎麽這麽瘆得慌啊!”張曉強一邊不停的搓胳膊一邊呲牙說道。
“藝術級别太高,承受不了啊!”裘向明也聽得打心裏往外冒涼氣,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皮的說道。
“咱們聽這麽幹嘛,快點找人吧!”
張曉強有點受不了了,捂着耳朵,把一雙招子瞪圓,仔細的打量着台上的唱戲人。
台上唱戲的就那麽幾個,因爲和秦老爺子的體型差别太大,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兩人又貓着腰,蹑手蹑腳的從側面溜到靠近舞台的地方,偷偷從側面打量舞台下觀衆席最前面坐的三十來人。
這些人也大多都是老頭老太太,因爲都在聚精會神的看戲,倒是沒發現他們。
張曉強拿着一張秦家老爺子秦遠樓的照片,目光落在人群中,隻看了兩眼就搖頭放棄了。因爲台下的人群一個個也都穿了戲服化了妝,很難分辨出誰是誰,單單和秦老爺子體型差不多的,就足有七八個,實在是太難找了。
“明子,你不是記住老爺子的氣息了麽,還是你來找吧!”
“還用你說,我早就找到了!”裘向明低聲冷哼道,目光鎖定在一個人身上,給張曉強描述了一下。
張曉強看了看,嘀咕道:“秦老爺子不是都七十多了麽,穿了戲服化了妝,臉上連個褶子都看不出來,怎麽看都不像那麽老,說他二十來歲我都信!”
裘向明沒說話,隻是盯着那秦老爺子看。
秦老爺子一副武生打扮,當仁不讓的坐在台下第一排觀衆席的中間,坐得四平八穩,氣場十足。
在二人的注視下,原本專注看戲的老爺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忽然扭頭向裘張二人這邊看了一眼,嘴角上揚,眼神似笑非笑。
秦老爺子扭頭對身邊的同伴說了什麽,起身向後面走去。
張曉強納悶道:“這老鬼什麽意思,是要逃跑麽?”
“我看不像,倒是好像在向我們挑釁似的!算了,管那麽多幹嘛,咱們先跟上去看看!”
裘向明的眼睛一直追着老爺子的身影,丢下一句話,快步追了過去。
張曉強伸手把七顆黃豆摸了出來,抓在手中,也跟了上去。
眼看着對方已經出了會議廳,兩人不由加快腳步,等到了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秦老爺子根本沒走遠,隻是站在不遠處另一間會議廳的門口,眼神詭異,看着他們。
與對方的目光對上,兩人刹住腳步,有些尴尬的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是進還是該退。
秦遠樓嘴角又揚了揚,身側緊閉的會議廳門自行敞開,他信步走了進去。
“還真被你猜對了!這絕對是挑釁啊!”張曉強瞠目說道。
裘向明皺眉道:“他這樣子明顯是有恃無恐,咱們怎麽辦,是追上去還是在這裏靜觀其變?”
張曉強有點猶豫,遲疑道:“要不,咱們就在這裏等一等吧,他總不能進去之後就不出來了吧……”
裘向明沒說話,心想那趙新川趙法師,從氣息來判斷,道行也就馬馬虎虎那樣而已,如果秦老爺子果真深不可測,又何必請兩個鬼差幫忙呢,這是其一;其二,如今近距離感受對方身上的鬼氣,他隻覺得對方氣息悠遠,似乎比較古老,但也僅此而已,并不讓他感覺有多厲害。
思忖片刻,他心中主意已定,笑道:“咱們可是花了秦老闆一百萬了,要是就這麽放老爺子走了,這單子咱到底還接不接,那一百萬要不要再退給秦家?”
“草,到手的錢怎麽能退回去!走,進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陣仗,咱哥倆二對一,還會怕了他不成!”提前就跟讨論生死一樣,張曉強聞言惡膽陡生,拿出視金錢如老命的氣派來,大步流星的向那邊走過去。
二人一進門,會議廳的門就哐當一聲自己關上了。
兩人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門一眼,再轉而看向會議廳的時候,就看到,秦老爺子正站在最裏面的講台上,背負雙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們。
會議廳裏再無他人,空曠的空間裏,一片漆黑,連他們倆所處的門口,也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最裏面講台上的燈亮着。
燈光打在秦老爺子身上,把他整個人照得纖毫畢現。
但不知爲什麽,在裘向明和張曉強眼中,他的面目反而更模糊了,他們同時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現在站在台上燈光裏的是自己,而躲在黑暗中的反而是秦老爺子。
會議廳裏一片死寂,張曉強有點毛骨悚然,忍不住壓低聲音的對裘向明打岔道:“按說他在明我們在暗,他應該看不到我們才對,明子,你看他那眼神,你說他看得見咱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