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很快切入院内平房的屋子裏。
客廳裏,一男子獨坐桌前,小口的抿着酒,裏屋的床上,一個三歲大的孩童趴在被窩裏呼呼大睡。
裘向明立刻就反應過來,那小孩正是小時候的自己,而男子則是自己的父親。他的目光落在父親身上,那個時候的父親,頭發沒有白,臉上沒有縱橫交錯的皺紋,還是一個年齡不過三十的年輕人,棱角分明的面容異常帥氣,但眉宇間卻藏着顯而易見的苦悶之色。
顯然,裘父在一個人喝着悶酒。
一道幾乎照亮全世界的閃電忽然劃破天空,緊随而至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屋外狂風大作,瓢潑般的大雨陡然而至。
“天氣預報上不是說沒雨麽,怎麽突然下這麽大雨。”剛才還是晴空萬裏,一轉眼就電閃雷鳴,裘父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起身走進裏屋,關了窗,輕手輕腳的把踢掉的被子給小孩重新蓋好,随後又回到客廳,繼續小口的喝起酒來。
屋外全是風聲雨聲,震耳欲聾的炸雷一個接着一個,越來越密集,仿佛到了世界末日,裏屋酣睡的孩子被噩夢驚醒,突然放聲大哭。
裘父放下酒杯,進屋抱起孩子,寬厚的手掌輕拍孩子的後背,不斷溫聲安慰:“兒子,怎麽了,哭啥?”
孩子嚎啕道:“蛇!有蛇!”
裘父問:“蛇在哪兒呢?”
孩子伸手指向窗外。
裘父抱着孩子走到門口,又問蛇在哪裏。
孩子小手又是果斷一指。
裘父一看,發現孩子指的是院子裏的雞窩,那雞窩早已廢棄多年,坍塌成土堆,絲毫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别哭了,看爸爸給你出氣!”
裘父根本不信,但孩子還小,道理講不通,爲了讓兒子安心,他把孩子放下,沖孩子爽朗一笑,然後毫不猶豫的沖進大雨,拾起一把鐵鍬,手腳麻利的開始挖起雞窩來。
很快,雞窩被鏟平,而趴在雞窩最底下靠近牆角位置的一條蛇暴露出來。這條蛇足有小孩手腕粗細,三米來長,通體銀白。
“原來真有一條蛇,還不小!”裘父驚訝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手起刀落,一鐵鍬把白蛇鏟成兩斷。
回憶的畫面到了這裏戛然而止,裘向明如夢初醒般的看着供桌上方虛懸的白蛇,難以置信的顫聲道:“你就是那條白蛇?”
白蛇怨毒的盯着他,滋滋有聲的道:“當年我道行精進,正要渡劫化龍,在我最關鍵最脆弱的時刻,偏偏被靈覺敏銳的你察覺到,你們父子害我性命,斷我仙道,此等大仇,豈有不報之理!”
張曉強也大概明白的事情的原委,看着裘向明吸着涼氣道:“兄弟啊,這麽說的話,這梁子可真是結大了,你能活到今天都是一個奇迹!”
裘向明卻隻能苦笑。
自己明明隻是在醫院撞到鬼,一件很偶然的事情,要找的大師碰巧是小學同學也就罷了,最後居然還牽扯出了這麽大的一樁生死仇怨來,要不是白蛇施展神通,他根本想不起來有這回事。那個時候的他畢竟還隻是個三歲大的孩子,能懂什麽?靈覺敏銳,感知到了白蛇,被吓醒,能怪他麽?
父親爲了安慰受到驚吓的孩子,誤打誤撞的殺了白蛇,這能怪父親麽?
當然,白蛇也的确很冤,怨恨裘向明父子也沒錯。明白真相後,裘向明隻能怪老天太會捉弄人。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白蛇看了另一張供桌後的遺像一眼,蛇信吞吐,突然對張曉強冷冷說道:“小子,當年的事,你師父也插了一手,今天正巧趕上了,不如做個了斷。這樣,你把你師父請出來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白蛇鬼仙說的沒錯,張曉強的确有辦法把師父叫出來,而好兄弟處境如此兇險,面對的又是BOSS級的老鬼,他實際上也動了這個心思,不過他很擔心自己的小動作會觸怒鬼仙,讓局勢徹底失控,到時候白蛇一怒之下把兩人都殺了那就虧大了。正暗自着急,卻沒想到這位鬼仙跟他師父認識,居然主動提出了要求。
連忙掏出錢包,從最裏面的夾層裏抽出一張黃符來。
看着黃符,張曉強臉上的肥肉都在抖。
這是師父去世前留給他的請師符,就這麽一張,不可複制,被他珍藏多年,當做保命法寶,寶貝的很,雖然他現在本意就想用,可真要用了,還是感覺肉疼的厲害。
一咬牙,對着遺像拜了九拜,張曉強手捏請師符,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焚香九拜請師靈,千星發起毫光視,萬星制法鬼神驚,吾奉玉帝新敕賜,降落凡間救萬民,弟子一心專拜請,大賢師靈降來臨。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後一聲叱喝,張曉強把請師符抛向空中。
黃色符紙懸浮在空中,“嘭”的一聲自燃起來,火焰看似猛烈,可實際上符紙隻是燒着了一個小角而已,而且向下曼延的極爲緩慢。照這個勢頭,本能幾秒鍾燃燒殆盡的黃符燒個十來分鍾都不成問題。
黃符懸停在空中緩慢燃燒,大約過了十秒鍾,一個半透明的老道從遺像裏飄了出來。老道雞皮鶴發,颏下白須飄飄,和遺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師父!您來了!”張曉強激動的大叫一聲,師父一現身,他立馬找到了主心骨。
青玉真人瞥了他一眼,目光一掃,立刻就發現了裘向明和白蛇鬼仙,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張曉強愣了一下,看着師父的眼睛納悶問:“師父,您眼睛不瞎了?”
青玉真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對裘向明點了點頭,随即白蛇笑道:“道友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白蛇眯着眼睛冷冷道:“被你封印了二十多年,前幾天才脫困,你覺得我好得了嗎?”
青玉真人看了裘向明一眼,笑呵呵道:“這小家夥身上的陽氣被你鎖了大半,陰煞入體,黴運當頭,處境堪憂啊,看來二十多年的修身養性作用并不大,你心中的仇恨沒有分毫減損,怎麽,這就要報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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