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霧漸朦胧


江北看着敏韶尤在前面走走停停,内心陡然升起一種不安感。難道敏韶尤前來是和他有一樣的目的,是來找零件的嗎?

正當他準備試探性的詢問敏韶尤時,隻見那個家夥回過頭來對他無比燦爛的一笑道:“老江,還記得那個老禮堂麽,當年我們可在那演出過呢,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吧。”生怕江北不答應,他趕緊活蹦亂跳的跑了,隻聽見遠處回蕩他的笑聲,“又變年輕咯,又變年輕咯……”

江北無奈的扶了扶額,不得不說那家夥的确長的不賴,就憑剛剛那個笑容,附近的女生全都駐足觀望。他聽着敏韶尤的聲音越來越遠,舒了一口氣,終于甩掉了,他轉身往回走。

“哪裏有大禮堂啊,”江北邊走邊想,是不是敏韶尤又發神經了,“等等,不對,大禮堂。”

江北果斷轉身朝着敏韶尤離開的方向飛速奔跑,自己怎麽這樣粗心大意,連當時藏專利書的地方都忘了,但專利書已經到敏敏的手上了,不知現場還遺留了什麽,千萬不要被敏韶尤找到什麽才好。

同一時間,敏韶尤也在加快步伐向大禮堂的方向走去,一定要趕在江北之前找到零件,爲了使江北不懷疑他已經知曉父親被關押的地點,他隻能裝作和以前一樣。

爲了确定江北當時藏文件的地點是大禮堂,敏韶尤故意說出了方向,如果等下江北趕過來的話,就說明他猜對了。他嬉笑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加快了腳步朝前走去。

廢棄的大禮堂非常的偏遠,從校區走到那兒需要不少時間,江北追逐着敏韶尤離開的步伐,卻在一個岔路口停下,大霧籠罩,敏韶尤已經不知去向了。

但願零件不在禮堂内,就算敏韶尤拿到了零件,他還有一個殺手锏沒有使出來呢,江北從口袋中摸出了戎雪月的校牌,無聲的笑了笑。

不知不覺戎雪月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前,窗外冷風伴随着冷雨像刀子一樣劃在她的臉上。她看向窗外,眼睛逐漸模糊。

腦海中的景物不斷變化,突然變成了她懷念的教室。當時她坐在最後一排,每次聽着課就搖搖欲墜地打瞌睡。

于是每次,她的同桌李萱一就會說:“哎呀,你的男神在窗外看你喲,還不快醒醒呀。”

每當這時,戎雪月就流着哈喇子看向窗外,李萱一就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沒救了,沒救了。”

當時的夕陽照在她們的身上溫馨動人,旁邊的那個男生面帶寵溺地看着她微微一笑。那麽美好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可是當戎雪月努力地回想那位男生的面孔,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

畫面一轉,又回到了溫馨的教室,好友李萱一親熱的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搖一擺的,初夏的陽光照耀在明媚的少女的臉上,明媚嬌豔。

陽光散去,戎雪月笑着擡起頭準備回答李萱一的話,卻沒想到看到的确是李萱一傷痕累累的拉着她,額頭上一條長長的傷疤還在猙獰的流血。戎雪月吓的甩開了她的手,李萱一睜着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她說。

“戎雪月,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恨你!”

周圍的空間像鏡子一樣反射着戎雪月和李萱一的臉,重重疊疊,戎雪月不安的看着周圍一面又一面的鏡子。

鏡子裏的她,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憤怒,各種各樣的表情像她卻又不像她,戎雪月痛苦的捂着頭,一步步後退。

對面的李萱一朝她猙獰的笑着,她用手重重的推搡着戎雪月,戎雪月一腳踩空跌入明亮鋒利的鏡子中,越陷越深。她看着鏡中一個又一個的自己看着她,不禁頭暈眼花,昏了過去。

“啊!”戎雪月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敏敏在一旁擔心的看着她道:“怎麽了,雪月,你一直在夢中喊叫,是不是做噩夢了?”

戎雪月搖了搖頭,下床接了把冷水洗了臉,冰冷的水使她冷靜了下來,記憶中傷痕累累的李萱一的臉卻還在她心中揮灑不去。

爲什麽李萱一是那麽陌生的樣子,她回憶中那個有着明朗笑容的女孩爲什麽會成那樣可怖。

這個夢熟悉又陌生,這是她的夢還是她真實的回憶。她看着鏡子中面色蒼白的自己不知所措。

敏敏看着戎雪月如此憔悴的樣子,她在心裏想着,要不晚上的行動就她自己去好了。

市中心,高樓林立,摩肩接踵。幾條公路貫穿四周,車水馬龍,汽車川流不息。

高樓大廈之中有一棟特别引人注目,它通體皆是白色的防瓷,與周圍黑色的建築群顯得格格不入。樓頂紅色的醫院标志像燈塔一樣指引人們前進的路。

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醫院大門前,流線型簡潔卻又彰顯高貴,寬敞的内裏顯示出汽車主人的氣度不凡。

江同從汽車内下來,他整理下西裝朝着醫院裏走去。從醫院裏走出來一個小個子醫生,他對着江同深深鞠了一躬,滿臉笑容道:“江先生來到鄙院,真是蓬荜生輝,吳院長他在頂樓貴賓室裏等您。”

江同點了點頭,向醫院裏走去,走到一半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把車鑰匙丢給小個子醫生說:“你去森林那看看那個老頭子,他最近又有點不老實。”小個子醫生點頭哈腰的接過鑰匙,開車走了,黑色轎車揚長而去,江同不放心的看着他離開,才轉身走進了醫院内。

電梯升到51樓,這就是頂樓了,這棟大樓内有幾個樓層是不給外人開放的,一般人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江同上次想找個借口進入卻被院長委婉拒絕了。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按下了23樓,門打開了,他剛踏入了樓層之中,就響起了鋪天蓋地的警報聲。

江同緊張的看着周圍有沒有魁梧的保安突然竄出來。

他急忙按下關上電梯門的按鈕,可是就像是壞了一樣,電梯怎麽也關不上,警報聲刺耳的響徹整棟樓,他不停的按着按紐,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下。腳步聲從走廊上響起。

醫院名義上的頂樓其實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地闆白色的吊頂,吊頂上還挂着白色的水晶吊燈。

走廊兩旁像賓館一樣有一排排的房間,不過房間的門都是被刷成白色的鐵闆,不注意的話就如牆壁一樣。

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大廳,有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站在窗前眺望的人,可以看見整個川江市。

大廳内堆滿了無用的醫療器材,上面布滿鐵鏽,氧氣面罩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這一切與這幹淨整潔的大廳格格不入。

大廳中央有一隻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周圍的醫療器材像群臣圍繞着國王一樣圍繞着沙發,坐在沙發上的人就像是這個空間獨一無二的王。

一位老者坐在沙發裏,他的頭發黑白相間梳的一絲不苟。面色不像屬于這種年紀的蒼白而是顯得精神氣十足。他端坐在那裏,白大褂一點污漬都沒有,整齊的披在老者身上就像國王身上的鬥篷。

“鈴鈴鈴……”手機鈴聲響了好久,老者才從深思中回過神來,他按下手機的外放音鍵,女性清脆幹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内響起,“吳院長,江同先生不小心闖入23樓,請問如何處置?”

“年輕人好奇心太重可不好,但是他可是我們的貴賓啊,我們還是以禮相待請江北先生上來一叙吧。”

“收到指示,是頂樓還是設置在頂樓之間的貴賓室?”

“頂樓吧,讓年輕人看看我老頭子的研究成果。”

“好的。”

女聲戛然而止,老者把手機放進口袋裏,起身看着玻璃窗外生機勃勃的都市。

敏韶尤找遍了整個禮堂,連零件的影子都沒有發現,他苦惱的坐在椅子上,表情冷峻的像個不會說話的雕塑。此時門大開了,他知道是江北,立即調整出嘻笑的表情向後望去。

江北站在大門前,溫和的眼神此時卻淩厲的像刀子一般,“敏韶尤你别在裝了,你心裏想什麽我都知道。”

“老江,”敏韶尤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哥的樣子,他好看的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爲什麽老是一副自己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呢。”

“你是來找零件的吧,可惜我并沒有把零件放在這,敏韶尤你放棄公司吧,你父親如今都失蹤了,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敏韶尤眼角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江北并不知道父親是被江同綁架的嗎?他考慮着說:“一碼歸一碼,你偷我的專利書這是事實,其他的我不想管也管不到,所以請你自重。”說完他轉身離開,不留江北辯解的機會。

江北看着敏韶尤離開的方向,握緊了拳頭,我們等着瞧,看最後到底誰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失敗者。

敏韶尤迎着風走在路上,風吹起他劉海,清澈的眼睛如水一樣蕩起波瀾。咔擦一聲響起,對面的女生拿着手機在拍他,被他發現後不好意思的說:“學長長的真帥,不好意思,如果你讨厭的話我就把照片删掉。”

“沒事。”敏韶尤對那女生笑笑,女生害羞的道謝後捂着臉跑開了。

那個男生的笑容真好看,溫柔的笑如千樹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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