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敏韶尤把凳子往外一拉,看着對面的南宮傑道:“說吧。”
南宮傑臉籠罩在陰影裏看不清面容,燈光在他的臉上灑下淡淡的薄光。
幾個月前,川江大學校醫院内。
“醫生,娜娜她怎麽了?”許莉莉睜着大眼睛擔心的看着南宮傑說。“沒怎麽。”南宮傑看着那雙大眼睛覺得似曾相識,他微微笑道:“沒什麽大關系,隻是以後東西少吃點,你的腸胃不太好。”何娜不好意思的和許莉莉相視一笑。
張倩推門而入,看見許莉莉和何娜兩個人笑的那麽開心,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她走過去不動聲色的拉過許莉莉的手說:“莉莉,陪我回一趟宿舍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何娜正準備和她們一起走,沒想到張倩笑眯眯的對她說:“何娜,你病了,還是在這休息一下吧。”沒等何娜說話,她就徑直拉着許莉莉走了,何娜呆呆的站在那,不知該怎麽辦,“同學,”南宮傑泡了杯紅茶放到何娜面前,溫柔的笑道:“喝杯茶在走吧。”此時醫務室的門被敲響了。
南宮傑看清門口的來人是誰後皺緊了眉頭,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傘遞給他說:“哥,下次不要再把東西放到我這裏來了,行不行!”那男人二話沒說拿那把傘走了,南宮傑轉過身看着正在喝茶的何娜說:“不好意思,那是我哥,沒有吓到你吧。”“沒有沒有。”何娜低着頭好像在認真喝茶,但她雙眼瞟了下窗外無比燦爛的陽光。
并沒有下雨啊,連下雨的征兆都沒有,那爲什麽還要拿傘呢?
戎雪月一打開宿舍的門,就看見了一地的玻璃渣碎片,張倩低着頭不出聲,許莉莉站在旁邊,面色很是慌張,她想了想,看了看張倩說:“戎雪月,何娜把你的杯子摔壞了。”
戎雪月還沒有說話,張倩就一臉通紅地站起來說:“剛剛何娜摔了你的杯子就走了,不是我們摔的,真的不是我們。”
戎雪月看着地上的她杯子的碎片,搖了搖頭,默默地收拾起來。
室友們還在争論不休。戎雪月隻覺得心累,這個杯子是她從家鄉臨江帶過來的,是她在臨江的同學爲了祝賀她考上川江大學所送的禮物。
收拾好碎片準備下樓丢掉,走下樓時突然忘記帶鑰匙,于是再次上樓。走到宿舍門口時,聽見裏面傳來許莉莉的聲音:“你說,我們剛才把戎雪月的杯子打碎了,還說是何娜摔的這樣好嗎?”“反正何娜還沒回來,我們就這麽說也沒有人知道。”
張倩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對着正在上鋪睡覺的吳秀說:“這杯子是何娜摔碎的,聽見了沒有。”吳秀害怕的答應了一聲。
戎雪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正準備聽完,卻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抽泣,她吓了一跳轉過頭看時,卻看見了何娜通紅的雙眼。
莉莉,你爲什麽這樣對我,我們是玩的最好的朋友,你卻這樣和張倩一起誣陷我,爲什麽,爲什麽。
時過境遷,有一天張倩病了,病的很重,頭暈眼花。許莉莉看着她好久,臉上一陣憂郁一陣開心。
“倩倩,我正愁不知怎樣和他搭讪呢,正好你突然就病了,我們現在就去找校醫吧。”許莉莉望着她眼角都是笑意“倩倩,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親呢的說到。
醫務室内,張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許莉莉卻在旁邊連珠炮似的發問。
“醫生,你的名字是南宮傑嗎?真的超好聽的耶。”“醫生你是哪個國家留學回來的呀?”“醫生……”
那個姓南宮的醫生明顯表露出不想和許莉莉交談過多,但是他還是有禮貌的點着頭,笑笑。
可能是許莉莉可愛的笑容不忍心拒絕吧。張倩這麽想到靜靜的看着地面不說話。
診斷好之後,醫生要去隔壁配藥,許莉莉也蹦蹦跳跳的跟過去了。張倩渾身無力的躺在椅子上突然想嘔吐。她顫顫巍巍地扶着椅子站起來,跑到走廊外,冷風一吹,她忍不住難受的伏下身。
張倩蹲在走廊的樓梯口,恍惚的看着外面的風呼嘯着來呼嘯着去。
原來就算自己想盡辦法和許莉莉成爲朋友,在别人眼中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微不足道的自己。
莉莉,我讨厭你,你憑什麽樣樣都比我好,我爲什麽要成爲你的朋友!
眼淚在呼嘯的晚風中顯得微不足道。張倩坐在樓梯上瑟瑟發抖。
“同學,你怎麽在這,我叫你朋友拿藥給你,看到沒?”姓南宮的醫生柔聲叫着她,緩步向她走來。
張倩趕忙擦幹了眼淚,從樓梯上站起來,突然一陣頭痛,天旋地轉,重心不穩即将摔倒。南宮傑一個箭步沖過去扶住了張倩的身子。
你知道嗎,莉莉,我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他扶住我的一瞬間我就感覺我的病一下子全好了,頭不暈眼不花,感覺又重新有了力量,可是我并不想馬上站起來,這樣的溫暖哪怕隻有一點對我來說也異常的奢侈。
自從那次事件後,許莉莉要到了南宮傑的電話号碼,天天像個跟蹤狂一樣追着南宮傑到處跑,張倩看着南宮傑對她不理不睬,笑了笑。
比起許莉莉無理由的死纏爛打,張倩好像更有充足的理由來到醫務室。
“南宮醫生。”張倩敲了敲門,南宮傑看了看她笑了笑。
“怎麽又是你啊,上次病有留下後遺症啦?”
張倩不好意思的扯着辮子,羞紅了臉準備離開,南宮傑卻叫住了她。
“來都來了,又走幹嘛,反正我醫務室清閑的很,過來讓我看看到底啥病。”
窗外秋風掃葉,一場秋雨剛剛停止,一切顯得那麽美好從容。
許莉莉站在窗外看着南宮傑邊笑着邊說話,又看着旁邊張倩紅着臉不好意思的晃動腦袋。醫務室的燈光打在她含羞的臉上,靜默溫馨。
許莉莉沉默的站在窗外,冷風吹着她剛剛染好的長發舞動。她轉身走到垃圾桶旁,把爲張倩買的一份零食扔進桶内。
風停了,樹葉還挂在樹枝上搖搖欲墜。已遠去夏天的蟬隻剩空殼。
許莉莉和張倩還是好朋友,形影不離,在外人看來她們還是非常的要好,但是隻有當事人知道有什麽悄悄的改變了。
何娜在暗中觀察着她們二人,你們的友誼嘛,也不過如此。
許莉莉看着醫務室裏他的身影,心跳的好快,但她穩住心神推開了醫務室的大門。
秋風吹過走廊,靜悄悄的,張倩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場景,許莉莉哭着抱住南宮傑,南宮傑摸着她的頭發微笑。
秋風似乎更大更冷了,蟬蛹脫落的殼被風吹的從樹上落下。
莉莉,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恨過你。
沒過多久,校園裏就傳遍了,“你有沒有聽說,一班班花許莉莉和那個實習的南宮校醫在一起了。”
“不會吧,南宮校醫爲什麽會對那個女的感興趣啊。”
張倩漠然的路過她們身邊。
“你看,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女生就是許莉莉的好朋友,聽說她也喜歡南宮校醫啊。”
“她有什麽資格,人家許莉莉至少還有一張好看的臉,她算什麽東西啊。”
張倩背對着她們,想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平常的走過去,想邁步,可是腿卻灌了鉛般沉重。要是換成許莉莉的話,她肯定會驕傲的沖上去指着那群女生的鼻子罵,可是她終究不是許莉莉,她還是當年那個柔弱的張倩,那個縮在角落裏微微發抖的陰影。
“倩倩,不好意思哈,這段時間沒有陪你,等我下次有時間了就給你買好吃的,”許莉莉摟着張倩調皮的笑。虛僞。張倩心想,可臉上還挂着笑容。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裝作你的朋友多久,也許明天也許明年,時光匆匆而過,帶走了我們所謂珍貴的友誼。
醫務室的門開着的,裏面的男人抓着手機大聲的講着什麽,張倩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清楚裏面在講什麽。
“對,我已經找到合适的人選了,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幫我們把東西運出校園!”
東西,張倩轉了轉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南宮校醫隻是爲了利用許莉莉才和她談戀愛的嗎?那這麽說的話,南宮校醫并不喜歡許莉莉,想到着張倩輕聲笑了笑。
但是她轉念一想,莉莉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如果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話,她會不會受不了。
南宮傑挂斷了電話,揉了揉緊皺的眉頭,一個月前哥哥爲了賺大錢走私毒品,卷入了幫派鬥争,爲了不使毒品被發現,所以拜托南宮傑把毒品藏起來,于是南宮傑就把毒品藏在了校園内,可是校園查的很嚴,下個禮拜有教育局的人來檢查校園,所以他要趕在下個禮拜之前把毒品運出校園。
但由于他入選了英國大學的保送名額,爲了避免意外,所以毒品不能經他手轉出,他苦思冥想遲遲沒有解決的辦法,此時許莉莉和張倩出現了,他決定在她們二人中選出一個能力較強的幫助他運送。
他正在布置着計劃,張倩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他看着張倩有點不耐煩的想把打發她走。“我知道你的秘密,”張倩看着他不動聲色的說。南宮傑手抖了一下,圓珠筆劃破了紙張直接劃到了桌子上,長長的一條痕迹。
許莉莉這段時間愁眉苦臉,郁郁不樂。張倩很想把校醫的真實目的告訴她。
“莉莉,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南宮校醫和你吵架了,他。”張倩想找個機會合适的把真相告訴許莉莉。
沒想到許莉莉卻對着她大聲說到。“張倩,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南宮吵架啊,這樣你就有可趁之機,對嗎!”
“莉莉,我不是,我沒有……”
“張倩,我告訴你,你别做夢了,你永遠都不可能比過我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許莉莉摔門而出。
張倩僅僅存的一點同情也消失殆盡。
校醫室裏沉重壓抑,許莉莉和南宮傑相對而坐。
“南宮,你上次叫我幫你送給别人的東西是不是,是不是毒品啊?”許莉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宮傑。
南宮傑慌張的起身,在醫務室内走來走去。看來張倩已經告訴許莉莉事實了,怎麽辦,這樣下去會東窗事發的。
“我不會告訴别人的,隻要你回答你對我是不是認真的。”許莉莉眼睛裏閃着淚光。
南宮傑看着她,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睛像無底洞一般看不見底。
許莉莉這幾天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張倩看在眼裏,眼裏滿是嫉妒和不甘心。
何娜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我不會讓你們無憂無慮的過每一天的,我要讓我所經曆的失落和悲傷加倍的還在你們身上。
何娜在黃昏的樹下孤獨站立,風揚起她的長發,梧桐樹深沉幽暗的影子籠罩住了她,圍牆外車水馬龍,圍牆内寂靜如夜。
現在許莉莉知道我的秘密了,南宮傑心想,我一定要想辦法,該怎麽辦。
風聲過境,雨已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