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全部都是水,地上,天花闆上,屋頂上。四面八方的水朝她湧來,她屏住了呼吸,卻不料在水中步履維艱,湖中的漩渦飛快的盤轉着帶着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水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湧來,少女絕望的看着水面上方的明亮的倒影,突然倒影被打亂了,明亮的水面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身穿白衣的少年撥開水面朝她伸出手來。
少女懷着希望向着少年伸出手,可是少年遊到她身前靜靜的看着她。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少年毫不猶豫轉身遊去,少女剛剛想開口問問,卻被嗆了一口水,被漩渦卷着向下流去。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戎雪月從夢中驚醒,又是這個夢,又是這個夢,她擦了擦額頭的汗,躺下想繼續睡,可是怎麽也睡不着。
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終于停歇,人們歡喜地收起雨傘,在被雨洗過的大街上呼吸清新的空氣。城市又變得擁擠忙碌起來。
江北趕着去大劇場,自行車騎得像一陣風刮過,由于騎得太快了,在轉角處撞到了一個人。在過于匆忙的情況下,江北看着那人也沒什麽事,車都沒下,伸手把錢塞到那人的手裏,連那人的臉都沒有看清,就說了聲對不起走了,迎面突然看到了敏敏走來。
“江北哥,你在這幹嘛呀?”
“有事忙。”
江北從她們的身邊極速駛過,聽到敏敏喊着:“雪月,你怎麽了!”
雪月,江北心想,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來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往大劇院的方向駛去。
外面起風了,戎雪月站在醫務室的門口,向走廊裏張望。
“不好好在裏面等我,跑到外面來幹嘛。”敏敏從風中走來,提着剛剛從食堂打來的飯說:“快吃吧,我給你裝了你最喜歡吃的土豆。你先慢慢吃,等下回宿舍好好休息,我先不陪你了。”
“好的好的”戎雪月含着飯點了點頭。
吃着吃着突然窗外雨聲大作,也不知道敏敏有沒有走到宿舍,這雨下的這麽大,萬一敏敏還在路上就不好了。
戎雪月放下飯盒,拿起書包,撐起傘就向外面跑去。
江北在大劇院反複翻找,都沒有找到那份文件,他的額頭上冒出層層冷汗。
起身焦躁地把幕布掀起,被幕布掩蓋的地方露出校牌的一角。他拿起那塊校牌,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戎雪月。
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啊。他握着校牌想了想。腦海中靈光一現。
雪月,雪月,風花雪月。
他理了理思路,這個戎雪月真的就是敏韶尤口中的那個她嗎?先不管那麽多,首要任務是找到專利證書和那些零件,他起身向劇院外走去。
“請問戎雪月同學是住在這嗎?”江北友好地問着從宿舍裏走出的同學。
敏敏從樓下下來看着江北站在那,問:“江北哥,你在這幹嘛。”
“早上撞到了戎雪月,現在來向她道歉。”
“算你還有點良心。”敏敏看着他說:“還沒有吃晚飯吧,要不我上樓拿些吃的給你,省的你不能進女生宿舍,在這兒慢慢等也無聊。”
“好的,麻煩你了。”
江北獨自的站在雨中瑟瑟發抖,冰涼的雨滴進了他的脖子裏,那滴雨真涼啊就像當年他父親臨終前的血一樣,冷徹心扉,江北眼圈微紅。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江北換了隻手撐傘拿起手機,顯示的是個國外的号碼,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保持平穩的語氣說“你好,請問你是……”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差點沒有讓他心髒驟停。
“老江啊,是我韶尤,我回來了想見你一面,你看我多想你,手機号碼還沒換回國内的,就立馬給你打電話……”
江北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聽見手機裏那個煩人的聲音一直問,“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江北剛想說今天沒時間,不能見面,手機就被剛剛下樓的敏敏奪去。
“喂,哥你回來了,江北哥在我這,我在宿舍這邊,你快過來我們一起吃飯吧。”
“嗯……”電話那邊的人突然不說話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隐隐約約地傳來一聲好。
敏敏滿意地挂斷了電話對江北說:“我去給雪月打個電話,叫她快點,我們一起去吃飯”。
江北也愣了愣,“好吧。”
在風雨中奔跑的少女,在風雨中等待的人們,在路上冒着風雨行走的少年,他們都将在風雨中相會,那些記得的或者不記得的故事,都在大雨的洗禮中漸漸蒼白,或許多少年後我們會懷念,會懷念再也回不到的過去。
風花雪月一瞬間,卻依舊抵不住你望向我時的璀璨容顔。
洋溢着溫暖氣息的小吃店内,江北和敏敏兩人,心不在焉地吃着東西。
本來約好是四個人的,可是另外兩人突然有事,所以就隻剩下江北和敏敏兩人尴尬地吃着。
敏敏歎了口氣,江北哥永遠對學習工作以外的話題沒有興趣,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才會成爲自己家中混世魔王般哥哥的好友,敏敏看了看江北,見他沒有繼續搭話的意思,于是就低頭吃自己的東西。
江北出神地望着窗外。怎樣才能不露出破綻,又适宜向戎雪月要到那份專利書。戎雪月和敏韶尤,究竟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呢。
一個小時前
天漸漸黑了,雨越下越大,戎雪月撐着傘在雨中奔走。還好剛剛敏敏打電話說,已經到了宿舍,要不然這麽大的雨,會着涼的。
我也要快點,敏敏在等着我吃飯呢,戎雪月想着不禁越走越快。
天黑路滑,不小心一個踉跄摔倒在路旁。她捂着膝蓋,吃痛地站起來,拿起傘躲進離自己最近的一棟教學樓裏,借着教學樓裏的燈光,戎雪月看清了自己的傷勢,膝蓋破了好大一塊,正在不斷地出血。
她匆忙的在樓裏尋找可以止血的東西,明明記得每棟教學樓裏,都有醫務室的,這棟樓裏的醫務室在哪呢。她捂着受傷的膝蓋,一瘸一拐地往裏走去。
走廊盡頭的燈光亮着,戎雪月向着燈光的方向走。她看了看亮着光的教室,發現室友許莉莉一個人正在教室内坐立難安,戎雪月站在門口想了想,爲什麽這麽晚了許莉莉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教室裏,她剛想去問問,但是許莉莉一向和自己不和,現在在這裏見面,可能會非常尴尬,于是轉身繼續尋找醫務室。
走到一樓角落,戎雪月才發現了醫務室的所在,室内還是開着燈的,她走過去敲了敲門,門是虛掩着的。
“請問有人嗎?”戎雪月禮貌地問了問,沒有人回答,她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醫務室很小,各種各樣藥的氣味散布在這狹小的空間内,非常的難聞。戎雪月在櫃子中翻找着紗布,終于在一排有着做了重點紅色标志的藥盒上找到了。
外面起風了,風呼嘯着穿過走廊,醫務室的門被風一吹關上了。
戎雪月包紮好了傷口,想開門卻怎麽也打不開,她拿出手機撥打敏敏的電話,可是電話顯示占線,戎雪月着急地在醫務室裏走來走去,外面風雨大作,風所到之處,危險的轟鳴聲四起。
牆上的指針緩緩指到九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