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哪還顧得上成年蟲嬰的死活,整個人早就已經當場石化,不知所措了。
這一切簡直太詭異了!爲什麽屍纏見到紋面人全都跑了?
回答我的隻有紋面人的背影。
我呆呆地望着紋面人冷峻的背影,不知該作何反應。就在這時,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之前我們光顧着應對眼前的突發狀況,沒工夫仔細思考,現在靜下來了才忽然想起,我們該怎麽出去?
如果一直被困在這裏,那我們和十二乳屍又有什麽區别。
紋面人默不作聲,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不知道心裏在盤算什麽,而我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亞瑟更是早就歇斯底裏。
我一看這怎麽行,連忙安慰這家夥,因爲不把他平複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紋面人蹲下身來,仔細研究剛才散落的屍骨,觀察了幾秒鍾後,慢慢将屍骨撥開,一個拳頭大小的暗孔露了出來。
我連忙湊過去,打算看個一清二楚。暗孔裏面黑漆漆的,看着瘆人。
不知爲什麽,紋面人忽然一改往日做派,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口問道:“你來猜一下,這個暗孔是什麽?”
我靠,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丫的還有閑心考我。可問題是你有心情考,我根本沒心思答啊!
就這樣,我跟紋面人足足對視了一分鍾。
見我沒反應,紋面人終于讓步,自顧自地回答道:“你看不出來麽,這是一個鎖孔。”
我忽然一愣,接着問道:“照你這麽說,那麽鑰匙又在哪?”
不料紋面人忽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好像我應該知道答案似的。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紋面人是何用意,可就在幾秒鍾後,我突然間渾身一震,明白了。
這鑰匙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我身後背着的龍脊骨杖!
不得不說,這裏的機關設置得實在太巧妙了!
果不其然,紋面人将骨杖從我身上取下,然後插進了暗孔裏,接着開始慢慢扭動。
在我們熱切的注目當中,機關再次啓動。
方鼎打開的一霎那,我終于松了口氣。
可此時我心中又升起了一個疑問。爲什麽紋面人對這裏的一切都了然于心,感覺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這實在太奇怪了。
方鼎漸漸打開,成年蟲嬰早已消失無蹤,看來屍纏已經消滅成年蟲嬰,借着它們的屍骨逃之夭夭了。
紋面人二話不說,率先爬了出去。
沒用多久,我們也爬了出來。我現在明白爲什麽紋面人要在方鼎裏面拖延時間了,原來是爲了讓屍纏對付蟲嬰,好給我們制造逃生的機會。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周圍早就形移物換,面目全非。
我們眼前看到的根本不是前殿。
就在我們躲進巨鼎裏的那段時間,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早就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樣子了。
我一時間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紋面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不知爲什麽,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内心反而踏實下來。一路走來,在紋面人的帶領下,我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可以說是暢通無阻,紋面人已經無形之中成爲我們隊伍的靈魂,隻要有他在,凡事都能化險爲夷。
四周都是石壁,很明顯方鼎随着祭台下陷到了底部。
看來一開始我們不僅啓動了方鼎内部的機關,同時也啓動了祭台上面的機關,怪不得身處方鼎内部的時候,外面會時不時傳來一陣震動。
看到周圍完全變了樣,我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紋面人則絲毫不受影響,順着方鼎爬了下去,我連忙跟上。
爬到巨鼎底部後,我們開始尋找出路,既然古人要将方鼎移動到這裏,一定有他的道理,果然幾分鍾後,我們發現了一條通道。
通道并不是很寬闊,裏面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處。紋面人将龍脊骨杖交給我保管,然後打頭陣。我們依次排開,跟着走了進去。
不知爲何,我越來越覺得前路難測。
按照之前的慣例,後面一定比之前的遭遇危險百倍千倍。
通道裏面空無一物,隻有光滑的石壁,看上去沒什麽危險,我心裏也輕松了些。可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張大臉忽然拍了過來。
我大叫一聲,差點沒吓破膽。
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然後一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我靠,太吓人了,魂差點兒給我吓丢了!
我盡力平複心情,不讓自己太過緊張。
其他人拿着手電四處照了半天,居然沒有任何發現,無奈之下我們隻好繼續前進,就這麽走了不知多遠,一側突然出現了一個石室。
石室是在石壁上開鑿出來的,裏面呈圓形,表面上布滿了蜂巢一樣的石洞,應該是人爲開鑿出來的。
裏面很空曠,我們直接走到最近的石洞旁開始研究。一開始裏面沒什麽東西,可是走了沒多遠,我忽然從裏面發現一件可怕的東西。
那是一具黑色的蟲蛻一樣的東西,黑黑的,細長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兩邊還能看到一對對足,我愣了一秒,接着忽然反應過來,這是蟲嬰褪下來的外殼!
我立刻拿着手電四處照了一遍,發現這樣的蟲蛻不在少數。如果我猜得沒錯,這裏就是一間實實在在的“育嬰室”!
每當新的蟲嬰出生,便被送到這裏喂養,然後慢慢長大。
我立刻把這個發現告訴紋面人,隻見他點了點頭,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樣子。
我無法想象有多少蟲嬰曾被孵化出來,成爲半人半獸的怪物,也不明白西王母爲什麽要制造數量如此龐大的蟲嬰大軍。
我将問題抛給紋面人,紋面人看了我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忽然反問道:“你清楚這些蟲嬰的來曆嗎?”
我果斷搖頭,繼而投以詢問的目光。
紋面人解釋道:“這不奇怪,實際上,這些蟲嬰是蠱。”
“蠱?”
我足足震驚了一分鍾。
我忽然感覺這些蟲嬰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可是……”
我話還沒說完,紋面人便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解釋道:“這些蟲嬰是一種特殊的蠱,叫做人蠱。”
“人蠱?”我當真是聞所未聞。
紋面人伸手撥弄了一下眼前的蟲蛻,繼續說道:“顧名思義,人蠱就是使用活人煉制的蠱。”
“那爲什麽要煉制人蠱呢?”我接着問道。
“煉制人蠱的目的,是爲了将蠱的特殊能力融合成爲人體的一部分,以此來達到特殊的需求,比如長生。而眼前的這些蟲嬰,嚴格來說算不上完美的人蠱,充其量隻是半成品。”
“半成品?”
“沒錯,就是半成品。完美的人蠱擁有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形,并且擁有獨立的思想,最重要的是還擁有蠱蟲身上的特殊能力。可是要做到這一步簡直難于登天,即便是西王母也沒有成功,到頭來隻能讓兩個物種融合。經曆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于是便産生了許許多多半人半獸的怪物,充當這裏的守衛。不過由于這種蠱術極不人道,而且煉制手段極其殘忍,如今早已失傳,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我望着不計其數的蟲蛻,忽然間不知該作何感想。衆生平等,我們沒有權利去幹預和改變他人的未來,況且受害者還是未曾出世的孩子。
也不知爲何,我看着看着,全身忽然産生一陣強烈的壓迫感,我扭頭尋找大部隊,隻見他們正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整張臉嚴肅到無法形容的地步。
以我對他們的了解,我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赫然發現一張張恐怖的的鬼臉正懸浮在半空中,對着我們虎視眈眈。
我剛要喊出聲,但是意識到這樣會打草驚蛇,于是連忙收聲,嘴巴隻好擺出一個幹巴巴的O形。
鬼臉眼睛瞪得渾圓,嘴裏露出可怕的獠牙,飄在空中一動不動,似乎正在選擇下手的對象。
此時此刻我們已經被鬼臉重重包圍,雙方的戰鬥一觸即發。
紋面人示意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悄悄退出石室就好,我大氣不敢出一聲,踮起腳尖,跟着隊伍慢慢撤離。
似乎是發現了我們的意圖,鬼臉突然躁動起來,渾身顫動不已。
我意識到不妙,連忙後退,鬼臉終于朝我們攻了過來。泰倫等這一刻很久了,擡起槍便是一通亂射。好在我們沒怎麽深入石室,所以裏出口比較近。等我們跑出洞口,不計其數的鬼臉已經貼着牆壁追了出來。
由于雙方數量懸殊,不宜硬拼,于是我們便開足馬力,全力逃亡。
逃跑的過程當中,我注意到道路兩旁還有許多同樣的石室,看來這樣的“育嬰室”還不在少數。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很确定追趕我們的鬼臉是某種生物,可是具體是什麽,還不得而知。
他娘的,管它是什麽,先保住這條小命再說。
鬼臉移動的速度很快,稍不留神就會被追上,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争取不要落下陣來,結果還是被甩到了隊尾。
我正要追上去,忽然間感到身上一陣刺痛,不好,我中招了!
于是手忙腳亂地胡亂拍打,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鬼臉牢牢地貼在我的衣服上,根本無法擺脫,情急之下我抽出龍脊骨杖,對着身後就是一陣亂捅,沒想打誤打誤撞居然将鬼臉給戳了下去。
這根骨杖用起來相當順手,鬼臉受到攻擊連連後退,乖乖,沒想到居然爆了個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