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怪物應該是活祭的祭品,而這種處理屍體方式應該屬于痋術,不過曆史上關于痋術的記載極其匮乏,具體如何操作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方鼎出現異常時這些石傭便會蘇醒過來。
泰倫等人嚴陣以待,目不轉睛地盯着方鼎下面,調動一切感官來應對眼前的危險。
我們不可能坐以待斃,等着它們攻上來。
紋面人仍在飛速尋找突破口,而成年蟲嬰也早已開始蠢蠢欲動。時間在緊張的氣氛當中飛速流逝,每分每秒都在将我們推向死亡的深淵。
而就在我擔心得快不行時,紋面人忽然拔出短刀,嗖的一下割破手掌,接着将鮮血盡數滴在方鼎中央細密的紋路中。這一突然的舉動讓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可當我看見腳下快速蔓延的血流時,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些花紋居然是血槽!
很顯然,這是一個血祭機關。
血祭機關隻有活人鮮血才能啓動,這種機關利用血液的溫度、粘度、酸堿度來達到控制機關的目的,其他液體很難模拟出同樣的效果。
看着急速流動的血流,我忽然間回想起就在不久前紋面人才犧牲了許多血,而眼下這麽大的出血量,就算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搞不好還會血盡人亡。
我看不忍心讓紋面人一再受傷,于是猛地朝手心來了一刀。刀鋒劃過皮膚,傳來一陣巨痛,疼痛過後鮮血頓時溢滿手掌。
我握掌成拳,任憑血液飛速流淌,兩股血流交彙在一起,開始飛快地朝四周蔓延。血液所到之處暢通無阻,沒用多久便充滿整個紋路,最終形成一幅美麗的圖案。
我們注視着一切,等待奇迹發生,可是眼前沒有絲毫變化,我不解地望了紋面人一眼,紋面人會意,解釋道:“還不夠。”
泰倫見狀拿起刀來也要加入,其他人紛紛照做,不料紋面人忽然制止:“你們的血不行。”
包括我在内,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紋面人這話什麽意思?爲什麽他們的血不行?按照紋面人的意思,隻有我和他的血才可以打開這個機關,而我記得紋面人的血液異于常人,順着這個思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的血和紋面人一樣也很特别?
我像過電影般把所有事情飛速地捋了一遍,我發現我的血确實可以讓一些生物避而遠之,之前我還隻是有個模糊的想法不敢肯定,現在看來坐實了。
我正要繼續想下去,可就在這時,鼎内突然傳來嗒的一聲,我登時一震,機關啓動了!
這一聲聲響就像劃破夜空的流星,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接着我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爬行聲,成年蟲嬰終于按耐不住,向我們展開了攻擊。
耳邊頓時槍聲四起,聽得我一陣心驚肉跳。
我正要後退,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震動,機關終于開始啓動。
成年蟲嬰的攀爬速度奇怪無比,才一眨眼就已經爬到了巨鼎上方。泰倫等人火力全開,打得它們血肉橫飛,可饒是如此,依然沒有阻止它們前進的步伐。它們用下半身牢牢抓住方鼎,上半身離開鼎面,擎在空中,仿佛一朵鮮花綻放出十二朵花瓣。
一番攻擊下來,成年蟲嬰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是它們依舊速度不減,朝我們猛撲過來。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成年蟲嬰已經爬上鼎沿,将我們團團包圍。
我們圍成一圈,拼死反抗,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方鼎中心突然裂出一道縫隙,這個緊要關頭容不得我們多想,先躲過眼前的危機再說,于是我們二話不說鑽了進去。
鑽進巨鼎之後開我們開始下落,幾秒鍾後我終于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揉着屁股慢慢爬起來,發現頭頂上的縫隙已經閉合,巨大的撞擊聲不斷傳來,聽得我一陣心驚膽寒。
我先是感到一陣後怕,接着慢慢放松過來,等确定一切安全後,我終于松了口氣。感謝老天讓我們再一次死裏逃生。不知爲何我忽然感到莫名的興奮,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發現我居然慢慢愛上了那種生死一線的緊張感。
剛剛躲過成年蟲嬰的攻擊,我們渾身傷痕累累,狼狽不堪。亞瑟連忙給我和紋面人包紮傷口。
我疼得嘶嘶直叫,他娘的,原來放血也是有技巧的,我剛才一時沖動沒輕沒重,手心的肉已經被割得翻了出來,幸虧我運氣好,不然半個手掌都沒了。
傷口處理好後,我終于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巨鼎内部了。
方鼎的内部擁有四面銅鏡,打磨得光滑無比,銅鏡外圍則是和頭頂上一模一樣的紋路,由于古人喜歡誇張,所以線條顯得抽象無比。
眼前的種種總讓我感覺像是在鎮守着什麽東西似的,就在我遲疑之際,我忽然發現紋路裏面開始滲入血液。
血液流得飛快,沒多久四周已經全部覆蓋完畢,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腳下一陣震動,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我們原來站在一個巨大的青銅方磚上面。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機關仍在運行!
我一下子彈開,跳到銅鏡下方的走廊裏。
結果我剛一落地,方磚裏突然傳來一聲嘶吼。
我們面面相觑,不知怎麽回事。
就在我們驚訝的目光中,方磚慢慢打開了,結果我看到了無法形容的一幕。
我看到了一池子爛肉正在慢慢蠕動,看上去臃腫肥膩,無比惡心,就像一堆不停蠕動的橡膠。
我一邊抑制着惡心的感覺,一邊向紋面人問道:“你快說這攤怪肉是什麽?簡直太惡心了!”
紋面人盯着肉池子,沉聲回道:“你看不出來麽,這是人。”
紋面人此話一出,無疑把現場的詭異氣氛推向了最高點。
這攤怪肉居然是人?
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說真的這東西哪裏長得像人?”
紋面人也不反駁:“你仔細看。”
于是我開始仔細研究起眼前的怪肉,力争不放過任何細節。
這攤怪肉将方槽撐得槽嚴嚴實實,勉強還有一絲人的樣子,頭顱光秃秃的,已經被贅肉覆蓋住,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攤爛肉上面居然有六對十二個乳房,上面還能依稀看到一圈圈乳暈,這讓我更加不敢相信眼前的怪物是人。
怪肉的乳房大小不一,毫無美感,身上就像塗了一層亞馬遜白泥面膜,整體看上去像米其林輪胎。
我敢說這是我見過最惡心最恐怖的東西。
我覺得所有似人卻非人的東西都很吓人。
就在這時怪肉忽然又叫了一聲,聽得我渾身直發毛,五髒六腑如同凍結了一般。
我努力恢複鎮靜,接着問道:“如果這真的是人,爲什麽它會有六對乳房?要知道正常人是不可能長出這麽多對乳房的。”
我沒料到紋面人的答案很簡單:“這是返祖現象。”
返祖現象知道,可是我聽說過的無外乎剛出生的小孩渾身長滿了毛發,或者屁股上多出來一條尾巴,像這種長了十二個乳房的,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現在我忽然明白了,原來這尊巨鼎居然是一個超豪華青銅棺。既防腐又防盜,既防火又防撬。
雖然紋面人說這家夥是人,可是看上去更像動物。盡管這東西吓人,倒是沒什麽攻擊性。
不過紋面人爲何對這些事這麽了解?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既然我自己弄不明白,不如索性直接問,于是我繼續問道:“既然你知道這些,想必你也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紋面人看了我一眼:“你應該想到的。”說罷又繼續解釋起來:“這是十二乳屍,是這些怪物的母體。”話音剛落,紋面人伸手指了指頭頂。
我聽罷震驚得無以複加。
OhmyGod!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眼前這一池子怪肉居然會是蟲嬰的母體。不過仔細想想,前殿裏的青銅罐,方鼎周圍的石傭無不昭示着十二乳屍的身份,隻是我大腦愚鈍,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還沒從震驚的情緒當中恢複過來,這時紋面人忽然翻身一躍,跳進了肉池子裏。
我看得莫名其妙,實在不知道這家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不過十二乳屍根本無法行動,所以我也不必擔心他的安危。紋面人快速踏過十二乳屍的身體,來到了位于胸部的位置,然後忽然把手伸了進去。
我當場傻眼了。我靠,紋面人口味不會這麽重吧?
紋面人将一隻手沒入十二乳屍身體,然後開始慢慢摸索,我渾身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這家夥居然連沒了人形的女屍都不放過,簡直太可怕了。
不過看了一會兒我就明白了,紋面人應該在找什麽東西。
女屍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聽着特别應景。
不過聲音持續了沒多久,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差點兒沒把我們吓死,随着紋面人手臂逐漸拉出,女屍體内慢慢露出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