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半天,沒一個人有動靜,我着急了,這又不是玩一二三木頭人,你們起碼給點兒反應啊。
雖然此前經曆過種種不可思議,可是這一回真的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一行人就這麽靜如磐石紋絲不動,就像正在播放着的電影忽然被按了暫停鍵。
我想破腦袋也琢磨不出這是怎麽回事,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心頭,而且更加令我不解的是,爲什麽其他人都中了招,唯獨我和紋面人兩個人一點兒事都沒有?這簡直太奇怪了!
我想來想去還是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他娘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難道讓這幫人一直保持着一臉驚恐的表情?說實話看久了我都覺得瘆人。
紋面人檢查了一番:“身體完全正常,可是大腦沒有意識。”
雖然我心裏擔心這幫人,可一時間也找不到解決之道,我明白多思無益,也就不再勞神。我心裏正這麽想着,擡頭瞥了瞥一動不動的幾個人,心裏忽然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這些人什麽知覺都沒有,那豈不表示我可以爲所欲爲了?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倒要看看這幫人到底爲了什麽來到這裏,想到這裏,我将手伸進了泰倫的衣兜裏。
既然這家夥是領隊,想必能搜出點兒有用的信息來。這幫人裝備這麽齊全,肯定不會是來旅遊的。
我把手伸出去的時候,心裏感到既緊張又興奮。有那麽一瞬間居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哎哎,看來做賊也是門學問,要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裝的跟沒事兒人似的還真有點兒難度。
我在兜裏摸索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就在快要放棄時,我在泰倫的衣服裏發現了一個夾層。
我順着夾層往裏摸,忽然摸到了一疊硬邦邦的東西。我将手指探進去,用力一夾,接着夾出來一疊紙。我連忙拿到眼前,一展開發現是天山的地形圖,上面用筆畫出了幾條路線,看來這幫人早有準備。
不過僅僅隻是一張地圖也算不上什麽,我剛要感到失望,結果就在地圖完全展開的瞬間,一張紙片掉了出來。
我連忙用手接住,迫不及待拿到眼前。
紙片上畫着一塊玉璧,晶瑩玉潤,栩栩如生,描龍畫鳳,如同活物。我看得一愣,覺得這塊玉璧在哪裏見過。
紋面人見狀走了過來,我連忙将照片拿給他看,紋面人看罷,面色明顯爲之一動。
“怎麽,你知道這塊玉璧的來曆?”我急切地問道。
紋面人停頓了幾秒,接着點了點頭,看樣子他知道些什麽,不過好像在猶豫要不要跟我說。
于是我又加重語氣問了一遍,紋面人這回沒有遲疑,直接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這是白圭玄璧。”
白圭玄璧?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努力在腦中搜索線索,最後一拍大腿忽然記起來了!
這不就是當年周穆王送給西王母的定情信物:白圭玄璧嗎!
《穆天子傳》卷三曾記載:“吉日甲子,天子賓于西王母。乃執白圭玄璧,以見西王母……”
難道這幫家夥此行就是爲了尋找這塊玉璧?
可令我不解的是,這塊玉璧到底有何特别之處,值得爲此大費周章?
我将東西收好重新放回,可腦子裏卻布滿了疑問。白圭玄壁的确切下落無人知曉,不過我倒是聽說,西王母死後将這枚玉璧作爲陪葬留在了自己的王陵裏,想到這裏我心裏一驚,難道他們此行是爲了盜西王母的陵墓?
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
誰不知道女人惹不起,而這回他們要惹的還是中國最有名的女神仙!
對于我的猜測,紋面人倒是沒有反對,估計我猜得八九不離十。所有人都像靈魂出竅一般,沒有一絲知覺。我望着一動不動的人馬,心裏忽然沒了主意,這到底該怎麽辦?
我們檢查了一遍,發現四周都是堅冰,根本沒有出路。
我們完全被困住了。
我們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我像洩了氣的氣球,心裏感到無比沮喪,折騰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發現,我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到現在爲止我早就忘了自己被困了多久了。于是我将手表露出來打算看一下時間,一望之下我的目光頓時爲之一頓,手表上面的時間居然沒有任何變化!
我們都知道,手表隻是記錄時間的工具,假如世界上所有的鍾表都消失了,時間依然繼續存在。但是光憑我們自身很難察覺出時間的變化,無論周圍的時間是變快了還是變慢了,我們憑借手表是觀察不出來的,可是現在手表居然停了下來。我心裏忽然産生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周圍一切都被靜止了?
說實話我甯願相信是我的手表壞了,可是眼下種種迹象表明,我們被困在了一個靜止的空間當中。可如果這裏的時間流動完全凍結,爲什麽我和紋面人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霍金指出,宇宙并非平坦,如果細細觀察,會發現一切物體均存在小孔或褶皺,同樣的法則也适用于時間。也就是說,時間也存在着裂縫,那麽我們現在會不會掉進了時間裂縫當中?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說不定真的會永遠被困其中,再也逃不出去,達到一種變相的“永生”,想到這裏我忽然冷汗直流。
不知爲何,我忽然間想到了佛教中的無間地獄,不得不承認,兩者之間出奇地相似。無間地獄是八大地獄之第八,也是八大地獄中最苦一個。佛曰:“無間有三,時無間、空無間、受者無間。”
想到這裏我不禁吐槽,我平生也沒做什麽惡呀,閻王爺不至于把我判得這麽狠吧。再說了,眼前這幫外國友人好像是歸冥王哈迪斯管吧……
我們知道,運動是物質的根本屬性,物理學界普遍認爲,絕對靜止的空間是不存在的,除非達到絕對零度。所謂絕對零度是指能讓所有物體凍結的溫度,即-273.15℃。當四周達到絕對零度時,所有物質喪失運動能力,萬物皆會停止。然而我們都知道,絕對零度不可能達到。我不是物理學家,不了解那麽高深的物理法則,想來想去越來越暈,反而把自己繞了進去。巨大的危機面前,紋面人依舊鎮定自若,仔細搜索着線索。
我隐隐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我們身上,可具體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該不會是因爲這裏不歡迎歪果仁吧?
于是我連忙開動腦筋,幫着紋面人分析眼前的情形。老話不是說得好嘛,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就在這個當口,我腦中靈光一現,接着忽然渾身一頓,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我們的時覺受到了影響?
顧名思義,時覺就是指時間知覺,是人們對客觀現象延續性和順序性的感知。人們總是通過某種度量時間的媒介來感知時間。這種媒介主要分爲外在标尺和内在标尺,外在标尺指的是鍾表、日曆等計時工具,而内在尺度則是指人的生理活動、大腦記憶等時間信号。
如果我們的時覺受到了擾亂,對時間的認知會不會産生紊亂?進而導緻我們身陷險境?
在這片神秘莫測的未知領域,什麽荒誕詭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擾亂我們時覺的會是什麽呢?
我隐隐覺得,我們可能離答案不遠了。
時間不知又過了多久,我的手表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我擡頭望向紋面人,不料這家夥也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這些牆壁有問題。同時它們的組合也暗藏玄機。”紋面人開口道。
我左右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四周是一個圓形空間,牆壁上都是堅冰,打一個形象的比喻,我們仿佛在一個巨大的氣泡裏。
牆壁上除了冰什麽都沒有,一時間我覺得紋面人有些莫名其妙。
紋面人看出了我的疑惑,繼續道:“把手套脫下來,放在冰面上。”
我将信将疑,不過還是照做。
我将一隻手按在冰面上,指尖頓時感到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涼,随着寒氣入體,我居然渾身抖動了一下。
我無暇在意這些,隻管盯着手掌,片刻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冰面本來清澈見底空無一物,不料我将手掌放上去後,忽然以手掌爲中心輻射出無數條雜亂無章的線條,而且随着手掌持續接觸冰面,線條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向四周蔓延,沒過多久就将整個冰面鋪滿了。
我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冰面對溫度有反應!
這回我算明白紋面人什麽意思了。
線條将整個空間布滿後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圖畫,如果離得近可能還看不清是什麽,不過離遠看就能發現,這是一幅巨大的冰蓮。
而紋面人的位置,恰好就在冰蓮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