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逃出這個巨大的冰坑,簡直比登天還難。冰面滑得很,簡直跟抹了油一般。我們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采取最笨的辦法:利用冰鎬開路。掉入冰坑的時候我記得冰坑邊緣連通着不計其數的冰洞,我們墜落的隻是其中一條。我們打算在冰面上鑿出凹坑,然後爬到上面尋找出路。
說做就做,我和亞瑟利用冰鎬将身體向前一拖,身體嗖得一下滑了出去,真别說速度還挺快。滑行了大概十多米,冰面開始攀升。
我們立刻行動起來。
冰面不但滑,還很硬,泰倫等人早有準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姜汁塗在冰鎬上,然後把酒朝冰面上一灑,接着點燃,冰面上瞬間升起一股藍色火焰。火焰持續了幾秒然後迅速消失,一隊人馬立刻開鑿。爲了避免冰鎬受損,我們盡量将力度放小,這樣速度就慢了下來。不過不要緊,現在我們時間有的是。
紋面人有傷在身,坐在一旁靜息調養,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勢。我望着這個渾身散發着神秘感的男人,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大家分秒必争,迅速鑿擊着冰面,我和亞瑟幫不上忙,隻好跟在後面幫忙清理碎落的冰屑。一切進行得相當順利,成功仿佛近在眼前。可進展沒多久,亞瑟忽然怪叫一聲,然後從冰坡上滑了下去。
我朝亞瑟望去,隻見這家夥面色鐵青,指着冰面大張着嘴,像個啞巴似的說不出話來。
得,這孩子估計又受什麽刺激了。
我試着安撫亞瑟幾句,叫他不要緊張盡量放松,等他喘口氣把舌頭捋直了再說。
亞瑟指着我們身後,仿佛遇見了妖魔鬼怪,我扭頭看了半天,除了幾張一臉莫名其妙的面孔,連個毛都沒有。
亞瑟一看我們如此反應,反而更着急了,努力吸了一口氣,拼着力氣大喊一句:“快離開那裏!”
我一聽心裏忽然毛了起來,将信将疑地離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自覺地朝紋面人靠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也都停下手頭的工作,朝紋面人湊了過來。
亞瑟見狀,終于松了口氣,這家夥估計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便急忙向我們解釋剛才遇到的情況。
我連忙豎起耳朵聽。
亞瑟說他剛才他一直專心清理冰屑,沒怎麽注意冰面下方的情形,可是弄着弄着,不經意間看到了極其可怕的一幕,亞瑟瞬間吓得魂飛魄散,所以才會吓得滑落下去。說到這裏亞瑟拍了拍心髒,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心想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這麽吊着我們胃口想把我們急死麽。亞瑟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道,你們知道剛才我在冰面下方看到了什麽嗎?
亞瑟面色凝重,環視了我們一圈。
我們非常配合,齊刷刷搖了搖頭。
“屍體!我看到了不計其數的屍體!”
我聽罷此話,仿佛遭了晴天霹靂,心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冰體當中冰封着屍體?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不知亞瑟所言是真是假,不過一股恐懼感慢慢襲上心頭。
其他人也覺得難以置信,爲了驗證亞瑟的話,我們決定一探究竟。我們按照亞瑟的說法,來到了剛才的地點。亞瑟用手指了指,然後把頭扭向一邊,似乎不想再看一遍,我們拿起手電,直接朝冰面照去。冰面被照得透亮,隔着透明的冰體,我們看得了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
隻見冰面下方冰封着不計其數的屍體,屍體渾身裸露,蜷縮成嬰兒狀,慘白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妖異的光芒。
這些屍體非常年輕,而且全部都是女性,這讓我想起了在屍谷的古樹中挖出女屍的一幕。
那一次經曆我永生難忘。
這些女屍身體完好,而且正直韶華,是什麽原因令其芳華正茂而香消玉損的呢?很顯然這些女屍非正常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據我個人猜測,他們可能死于某種祭祀儀式。
想到這裏我不禁渾身一驚,到底什麽樣的祭祀儀式需要犧牲如此衆多的人?
其他人一言不發,靜靜地盯着冰面。
亞瑟一直在我耳旁喃喃自語: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想必對他來說,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然而令人感到恐懼的還不止這些,如果仔細看的話,在密集的屍體下方,或隐或現間似乎隐藏着一個巨大的黑影,模糊不清猶如剪影,幾乎占據了半個冰坑。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開始皺眉深思,半天之後終于發現了一點端倪。
如果把整個冰坑看做是一個太極圖的話,巨大的黑影正好就是太極陰陽魚的陰魚。貌似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祭祀場所,而至于屍體下方的黑影到底是什麽,我無從得知。
雖然腳下場面極其恐怖,可是冰屍畢竟被冰封在寒冰裏,所以我們倒也不必擔心屍變。衆人平複了一會兒,然後繼續開鑿。
耳邊傳來噼裏啪啦的鑿擊聲,我聽得出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不少,我猜大家可能和我一樣,都想盡早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從剛才開始紋面人就一直一言不發,靜靜地坐在冰面上,即便遇上了剛才的詭異事件,依然不爲所動。我望着紋面人的背影,實在琢磨不透這家夥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我們就快開鑿到冰坑邊緣,不過越向上冰面越陡,幾乎與地面垂直了。到了最後,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隻留一個人向上開鑿,其他人回到原地待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隻能聽到清脆的鑿擊聲,聲音就像一把巨錘,不斷敲擊着我脆弱的心靈。
可能是太過投入了,我們居然沒有注意到危險早已悄然而至,而等我們發現時,一切都爲時已晚。
爲了給最上面的人提供照明,我們将手電調到最亮,在坑底部向上照射,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忽然發現光線經過的地方出現了絲線一樣的東西,瑩瑩的閃着白光。這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起手電沿着絲線上下照了照,這一照不要緊,我的臉都吓綠了。
我強忍着恐懼,将光束定格在了空中,然後舉起一隻手,聲音顫抖道:“不……不好了!”
大家順着着光束望去,接着發出了一聲驚呼。我注意到亞瑟這小子整張臉都扭曲了。
冰坑頂部布滿了晶瑩的絲線,每一根絲線末端都連接着一個外形可怖的生物,這生物不是别的,正是天山雪蠶。
我靠,這些蟲子簡直是陰魂不散,我到底跟它們什麽仇什麽怨。
這些雪蠶中等體型,正在不斷吐絲朝我們靠近。不計其數的雪蠶懸空而至,把我吓得兩腿癱軟,豆大的汗珠頓時從我額頭上冒了出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瞬間襲上心頭。
我被這一幕吓傻了,這他娘的簡直就是天外飛仙,啊不,天外飛蟲啊!
雪蠶頂着血紅的頭顱,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望着頭頂滿天星光,心裏襲來陣陣寒意。似乎知道我們已經無處可逃,這些蟲子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可是我們可快急瘋了。這些蟲子太狡猾了,已經改陸戰爲空戰了,這樣下去不用多久我們就得團滅。
我連連感歎實在是太可惜了,眼看着還有兩三米就能鑿到冰坑邊緣了,可偏偏這個時候變故橫生。
站在上面的人還要繼續,不料雪蠶倏地噴出一股粘液,然後順勢就要往回拉,這人身手也不是蓋的,趁着粘液還未凝固,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一隊人齊望向泰倫,等着他的命令,泰倫沉默片刻,最後大喝一聲:“開槍!”
不料這時紋面人忽然發了聲:“慢!”
我見情勢緊急,擔心出什麽亂子,連忙翻譯道:“Wait!”
一幫人剛舉起的槍懸在了半空。我心想你們可千萬hold住啊,說不定紋面人有什麽妙計,萬一一時沖動搞出什麽亂子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們滿臉驚訝地望着紋面人,等着他有所回應,不料卻沒了下文。紋面人一聲不吭拿出繩子,然後嗖得一下加快速度,順着開鑿出來的路徑飛奔而上。
紋面人動作飄逸,仿佛蜻蜓點水一般遊刃有餘,我一看這簡直就是蜘蛛俠再世。
亞瑟在一旁驚呼:“我的天呐,這是壁虎俠!”
啧啧,這小子的比喻更加貼切。
稱贊過紋面人的身手,接着疑問又來了。
紋面人不會傻了吧?那裏根本上不去!
就在我思索的瞬間,紋面人早已攀到了剛才雪蠶進攻的地方,我瞪着眼睛迫切地想知道紋面人接下來會怎麽做,不料紋面人忽然放低身體,貼緊冰面,然後像壁虎一樣在冰面上爬了起來。
我們全都看傻眼了。
我心中不禁埋怨,這家夥既然可以如此輕而易舉爬上坑頂,爲什麽不早點使出來?
在衆人的唏噓聲中,我忽然間回想起來,其實這已經不是紋面人第一次展現出如此吊炸天的神技了。
記得當時我和紋面人遭到冰蟾攻擊時,紋面人曾經整個身體到貼在冰洞頂上,讓我着實吃了一驚。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無論如何,紋面人此舉産生的效果很驚豔。據說科學家曾經研制出一種特殊材料,可以極大提升表面吸附力,難道紋面人身上配有如此高精尖的裝備?不過眼下這個并不重要,能夠順利得救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留到以後再說。
雪蠶依舊在空中吊着,眼看着離冰面越來越近。
情勢危急,千鈞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