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狂奔,顧不上眼前絢麗的美景。跑了大概半個小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廣場上空無一物,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我手拄着雙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正要起身要點兒水喝,忽然間發覺情形不對勁兒。
這幫外國人見危險已經遠離,居然用槍口将我和紋面人團團圍住。我見情況不妙,連忙舉起雙手,嘴裏不忘勸道:“easy,easy!”
這幫外國人死的死傷的傷,現在隻剩下六個人了,小心一些也情有可原。
毛頭小夥兒見我們身陷險境,立刻抗議道:“他們剛剛救了我們!”
爲首的中年壯漢搖了搖頭:“你難道忘了剛才那幫中國人是怎麽對我們的了嗎?亞瑟,你還是太年輕了。”
我一聽立刻發覺不對勁兒,連忙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中國人?”
不等中年壯漢有所反應,亞瑟立刻搶聲道:“一群奇怪的中國人,就是他們把我們害成這樣的!真是一群婊子養的混賬東西!”
說罷,亞瑟憤憤地揮了揮拳頭。我對着紋面人如實翻譯了一遍,紋面人聽罷看了看我,滿眼淡然地說道:“髒話就不用翻譯了。”
我在心裏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白眼,接着扭頭沖着亞瑟繼續問道:“那幫人裏面有沒有一個這麽高的小孩?”
說着我用手比劃了一下。亞瑟眉毛一豎,眼睛一瞪,覺得我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立刻回答道:“沒有,裏面沒有小孩,話說誰會帶小孩子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我心想那是你沒見識過金家人的厲害。
我一聽不是小金剛他們,立馬松了口氣,可是疑問又來了,這幫中國人不是唐大小姐他們幾個又會是誰呢?
我眉頭緊鎖想不出答案。這時中年壯漢又發聲了:“說一下吧,你們是誰,爲什麽要來這裏?”
我一下子被問住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我們是誰?這個問題得分開看。我是誰我自己當然知道,可是紋面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對紋面人的底細一點兒都不清楚,哪裏知道他是誰,而至于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連我自己都是稀裏糊塗的。
見我們沒有回答,中年壯漢突然開了一槍。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紋面人忽然開口了:“殺了我們你們也會死,你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紋面人話一說完,一幫人面面相觑,我忽然明白過來這幫老外不會漢語,于是連忙模仿紋面人的語氣,把紋面人的話翻譯了一遍,說完不忘鄭重其事地掃視了一圈。
就這樣雙方僵持了半天,中年壯漢忽然把槍放了下來:“我叫泰倫,是這隻隊伍的領隊。”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把槍收了起來。
我一看危急暫時解除了,心裏立刻放松了下來。亞瑟高興得歡呼雀躍,朝我跑了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家夥抱完我還要去抱紋面人,不過可能是被紋面人的氣勢吓住了,匆忙退了回來,嘴裏還念念有詞:“你們中國人真是太厲害了!連這麽恐怖的生物都能制服。”
我被捧得飄飄欲仙,差點忘了紋面人仍然血流不止,我連忙叫人給紋面人清理傷口進行包紮。
現在我和紋面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卻成了變相俘虜。
我們管不了那麽多了,當下之急是先将紋面人的傷治好,然後再作打算。亞瑟和我很投緣,給我們送來了水和食物。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了吃的東西眼睛開始放光,我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紋面人将手放在面具上,輕輕一扭,面具下方縮了進去了一部分,露出了下巴和嘴。
我正吃得起勁,見到此景忽然停了下來。此時對紋面人的好奇心遠遠超過了身體的饑餓感。我盯着紋面人的半張臉,貪婪地觀察着每一個細節,雖然我不能看清全貌,但是能看到一部分也是極好的。
紋面人慢條斯理地嚼着牛肉幹,時不時就上一口水。我盯着紋面人看了半天,忽然覺得他的面部輪廓有些熟悉,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同時我又非常确信,在此之前我和紋面人素未謀面,根本沒有過任何接觸。紋面人吃得差不多,啪的一下合上了面具,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朝嘴裏塞了幾口食物。
泰倫在我們身邊安排了兩個人,說是保護我們,說白了其實就是監視,我們并不戳穿,乖乖地聽從吩咐。
泰倫長得人高馬大,身體極其魁梧,有着橄榄球後衛一般發達的肌肉,這家夥的近身格鬥能力極強,作爲領隊當之無愧。
亞瑟對紋面人崇拜得不行,軟磨硬泡非要拉着他拍合照,紋面人一聲不吭,根本沒有反應,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已經睡着了。亞瑟隻好退而求其次,偷偷給紋面人拍了一張特寫,等照片拍出來,這家夥像見了鬼一樣,吓得差點兒沒把相機扔地上。
我心想不至于吧,拍個照能吓成這樣。亞瑟指着紋面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拿來照片一看,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
照片上面根本沒有紋面人的臉,而是一團模糊不清的白色絲線,密密麻麻的絲線中間是一雙血紅的眼睛,看上去既詭異又恐怖。
我和亞瑟互相安撫着對方,然後朝着紋面人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我盯着紋面人看了半天,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在我甯願相信是照相機出了問題。我和亞瑟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小心髒,這時周圍忽然傳來了一聲嘶喊,我們循聲望去,赫然發現來時的入口居然不見了。
這下我可亂了陣腳,要知道被困在這裏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繞着廣場找了一圈,根本沒有任何發現。冰層表面光滑無比,完全沒有接合的痕迹,入口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完全蒙圈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亞瑟,完全像個受了驚的小鹿,嘴裏反複重複着:“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我被亞瑟吵得心煩意亂,完全不明白以他這樣的心理素質是怎麽活下來的。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冷靜。可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所有人當中最淡定的就屬紋面人了,我們不約而同将目光鎖定了他。此時紋面人已經站了起來,正在仔細研究周圍的情形。
我眼巴巴地望着紋面人,希望他能給我們帶來驚喜,不料這家夥忽然語出驚人:“我們逃不出去了。”
我一聽心裏涼到了冰點,接着憤怒道:“逃不出去是幾個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紋面人置若罔聞,依舊從容不迫,我心想這都快小命不保了,你現在不緊張一下還打算留到什麽時候?
其他人聽不懂漢語,隻能瞪着眼睛幹着急,我現在根本沒心情給他們翻譯,反正他們看我表情也知道形勢不是很樂觀。
紋面人見我情緒激烈,等我緩和了一下繼續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這裏不對勁兒。”
我一聽心想完了,紋面人這麽說估計後面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
不過我表面上絲毫不示弱,接着嗆聲道:“發現什麽?”
紋面人看了我一眼:“你看看這裏的情形和之前有什麽不同?”
我繞着脖子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我不明所以,望着紋面人不做聲。
紋面人繼續道:“這裏正在逐漸變小。”
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瞬間把我劈得支離破碎。
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照這樣下去,我們鐵定死無葬身之地!
其他人見我臉色如此難看,心裏更加忐忑不安,亞瑟焦急地問道:“齊先生,快告訴我面具先生到底說了什麽?”
我面色嚴肅地将紋面人的話轉述了一遍。其他人聽後滿臉難以置信,仿佛我在癡人說夢一般。
起先這幫外國人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相信,不過到最後還是開始驗證起來,一番折騰之後,衆人不得不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廣場真的正在逐漸縮小。
我望着冰面搖頭苦笑,心想難道這回真的在劫難逃了?
冰面收縮的速度并不是很明顯,我們簡單計算了一下,照這個收縮速度,十個小時之後我們将被徹底冰封。
我不斷安慰自己,至少我們還有十個小時的時間。可事實上我根本靜不下心來,這就好比一個人再過十個小時就要執行死刑了,哪還有心思去想别的。不過好在我不是一個人,就算死了還有其他人陪着,所以心理上也就不再那麽害怕了。
亞瑟也慢慢從驚慌失措中恢複過來,打算同大家一起尋找對策。
冰面異常寒冷,而且堅硬無比,氤氲彌漫的寒氣仿佛連人都能凍住。
周圍一模一樣,出口我們是找不到了,而對于冰面爲何會收縮我們也并不關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麽逃離這裏。思路一旦确定下來,問題就簡單了許多。
要想逃離這裏,就必須破壞冰體,而要破壞冰體,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炸彈,現在我們裝備齊全,關鍵就是要找到突破點。
現在問題就是:我們到底該炸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