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殿是衛長公的一處行宮,也是本屆四國盛會文試的比試之地,位于安陽城西,相傳是衛長公爲紀念亡母而建,由此可見其對本次盛會的重視程度。[燃^文^書庫][]【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由于我還挂着個逃犯頭銜,我和二師兄并不敢大搖大擺的在街道上晃『蕩』,隻得雇了輛馬車,二師兄一路催促馬夫加速。我們原想着既然是宴請各國政要,自然是要戒備森嚴,誰想馬夫竟然長驅直入到了長亭殿外。
我撩起簾腳,簡直不敢置信——長亭殿外,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他們或坐或立,一個個盡皆安靜虔誠地望着長亭殿。雖然人多,卻十分講規矩,在通往長亭殿大門的方向留出一條足夠馬車來去的道路,而此刻這唯一的來路被我們擋住,散發着濃濃的違和感。
我戳了戳二師兄,示意他快些下車。我們匆匆付了錢往人堆裏擠,琢磨着瞅個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得溜進去。正擠到人堆中央,忽然聽到一陣嘈雜聲,我艱難地回頭循聲望去——長亭殿的大門訇然中開,兩隊侍衛小跑着依次排開隊伍,将中央那條路與百姓們隔開些距離。幾個喜氣洋洋的衛國大官步履略急從裏面走了出來,一直走出老遠。遠處傳來馬蹄聲,人群忽然躁動起來,推搡着往前擁,尤其是那些看似弱柳扶風的女子們,簡直像是餓狼遇上白羊一般。我詫異的将身子轉了個方向,跟着衆人一同望向轟動的來源。
片刻之後,馬蹄聲漸近,我遠遠瞧見馬上之人落地,衛國大官迎上去,聽不清說了些什麽,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大官們的舉止不知怎的竟有些點頭哈腰的意思。一行人終于走入人群,隻見我旁邊的幾個姑娘擠紅了眼,好像不擠到最前面這輩子就再也不會幸福一般。二師兄牽挂宴會,一直拽着我的手腕往裏擠,與衆人方向恰好相反,于是行進的頗爲艱難,他拉着我,正撞在一個少年身上,少年看了二師兄一眼,略微側身給我們讓出半個身子的位置,我們正好又往裏進了一步。如此擠得滿頭大汗,人群終于稍微平靜一點,我側頭一看,原來大官們已然進去。
好容易溜到沒人的牆根兒,二師兄扶着牆頭喘氣:“累死哥哥了……咱們快些進去,省的晚了沒熱鬧瞧了。”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琢磨着一個困擾了我一路的問題——究竟是留還是溜?
二師兄看了看周圍環境,沖我使了個眼『色』,不待我反應過來,直接拽着我掠過牆頭,落腳之處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我們在樹枝間将将縮穩,隻見一對侍衛手握長劍巡邏而來。我拍了拍胸口,對二師兄豎起大拇指,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待侍衛們走了,我們正好下去。
長生殿裏景緻秀雅,亭台樓閣獨具匠心,我和二師兄愣是走了半個時辰也未瞧見那些當官的。我垂頭喪氣地想,不如就此走了吧,熱鬧什麽的不瞧也罷。
不知二師兄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蓦地拽着我蹑手蹑腳地跟在一隊侍衛之後。直到接連躲過越來越多的巡邏隊伍,雪白的琉璃屋頂探出一角,我終于不得不對二師兄的智商刮目相看。雖然目标近在咫尺,但是問題來了,憑我倆這幅姿态,就是有是個腦袋也不夠正大光明地溜進去,于是我倆一合計,果斷敲暈了兩個侍衛。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我倆便已改頭換面,正大光明地想着宴席之地走去。
侍衛們換崗,内殿的兩個侍衛忽然鬧肚子,侍衛頭兒便讓我倆頂替,于是我們便更加正大光明地在内殿裏伺候着。衛國侍衛顯然是訓練有素,個個低眉順眼目不斜視,站得比雪松還要挺拔。我和二師兄選了個正對着宴席的位置站住,卯足了勁頭往裏瞅,奈何距離太遠,瞧得見輪廓卻瞧不清臉。
正同二師兄交換了個眼『色』,蓦然覺得周遭氣壓驟降,心道糟糕,可是看着身後一個碩大的影子将我籠罩其中,心裏就是再驚怕也隻能佯裝無事,目不斜視目無焦距地望着某個方向。
“夏姑娘别來無恙啊。”略有些熟悉地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不禁抖了抖,假裝不知道她在叫誰。
“奧?原來是我認錯了,既然如此,冒充侍衛混入宮中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來人啊。”說最後三個字時,她略略提高了音量。
“原來是花嬷嬷啊,幾日不見真是越發的年輕漂亮了,我竟然都沒瞧出來。”我幹巴巴地裂了裂唇角。
“陛下正惦念着夏姑娘,特意讓我來尋姑娘下落,既然找着了姑娘還是同我回去吧。”說罷,竟然使了暗勁來抓我。
我側開身子險險躲開,沒想到這衛國王宮竟然卧虎藏龍,小小一個嬷嬷居然都有這般厲害的功夫。這廂二師兄瞧見她莫名其妙就對我大打出手,于是立刻擋在我們中間。那一刻,我第一次發現二師兄竟是這樣靠譜。花嬷嬷還想來抓我,又被二師兄擋開。就這麽幾招的功夫,已然驚動了園子的侍衛。侍衛頭兒走來與花嬷嬷交談幾句,便命人來綁我,二師兄不依,與他們打了起來。終于,殿外的打鬥聲驚動了殿内的權貴們。一個品階頗高的宮人出來詢問,過了片刻,隻見宮人領着雲昇出來。
甫一瞧見雲昇,我簡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當初那朵小花骨朵才多久不見,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長開來了。雲昇在我探究的目光下紅了臉,讷讷地笑着要領我們進去。
然而花嬷嬷又攔着我們去路:“夏姑娘魏公子且慢,老奴有幾句話想單獨說。”
花嬷嬷攔我不奇怪,可是竟然也攔二師兄,并且還準确的叫出他的名字,這委實有點問題了。
“他們是我大姜使臣,休得無禮。”雲昇急道。
花嬷嬷拱手:“公子盡管放心,老奴不過有幾句體己的話,說完便請二位進去。”說罷,走到遠處。
我和二師兄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花嬷嬷背對着衆人,将一塊朽得不像樣子的木牌遞了過來,我倆一看,大驚失『色』,那塊破木牌赫然正是我們太極宗門人信物。
“等會兒進去之後不管你們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希望你們能對你們所知道的事情三緘其口,這是宗主的意思,當然也是你們大師兄所希望的。”
我倆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大師兄!接下來究竟是要發生什麽狀況,竟然連那個神出鬼沒的大師兄都被牽扯進來。
懷着無比忐忑又無比悔恨的心情,我們走進大殿,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終于在禮畢之時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那高高在上的衛長公。誰想衛長公也正擡眼看來,目光交錯,我膝蓋莫名一陣酸軟,不由自主地又對寶座之上的那人行了個大禮。二師兄的狀況比我好不到哪去,哆哆嗦嗦地把我扶起來,在衆人的驚詫之中,相互攙扶着走到姬桓身後坐下。
姬桓擔憂的詢問我倆狀況,二師兄比我略好點,勉強應付了姬桓幾句,便和我一樣垂頭喪氣地呆坐在一旁。
心中久久回『蕩』着難以置信的真相,衛長公就是大師兄!
我和二師兄交換了個神『色』,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困『惑』。老頭子藏得也忒深了,收了這麽個好徒兒,平日裏還盡讓我們節儉。他難道不知道當皇帝的人是繼承了一個國家國庫的麽,随便從國庫裏挑個古董來賣,都足夠我們潇灑上個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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