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門前聚集了十數個人,見到少女盡皆揖禮。
一眼掃過,發現二師兄赫然在列,我向他揚眉,用眼神告訴他,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二師兄哆嗦,撒腿就想跑。
我曉得他輕身功夫好,便暗自攥了兩錠銀子,隻要他敢跑,我就先敲了他的穴,再慢慢收拾他。
然而,不等我用白花花的銀子去點他的穴,他竟然生生将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我背着手走在最後,琢磨着二師兄怎麽膽子突然肥了許多。
少女打開房門,衆人魚貫而入。我這才瞧清楚原來二師兄身旁有美人相伴,原來如此,美人在側自然是不能丢了面子。
心中雖然詫異二師兄何時換了口味,更多的卻是感慨世風日下,什麽“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全都是騙人的,這才剛分開幾天,就把“舊情人”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倒是要仔細瞧瞧,二師兄這位新歡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女子亭亭玉立,臻首蛾眉,站在二師兄身旁宛如一枝沐浴着光輝的白蘭花。女子察覺到我的目光,回眸漠然一望,眼底是點到爲止的溫和。我不禁略略詫異,不爲她的漠然,反倒是被她眼底僅有的幾縷溫暖牽引的整顆心七上八下,說不上歡喜還是疏離,仿佛她天經地義就應當與旁人保持這樣的距離。
二師兄随着女子腳步入内,片刻我才跟了進去。
屋内正中央放着個圓桌,統共有八個座位,少女坐在上首,六個衣着華貴的男子依次落座,少女對我招手,指了指她身旁的座位。
我瞧了眼二師兄,施施然走了過去,坐下的一瞬間,沖他挑了挑眉,唇角抿起一絲笑意,我委實不是有意要刺激他,不過是不想拂了人家的面子而已。
頭戴玉冠的男子問:“不知今日小姐有什麽靈丹妙藥出手?”
少女的目光緩緩從衆人臉上掠過,淡笑不語。
玉冠男下首一個手握大刀的男子道:“别他娘的磨蹭,有好東西就拿出來,老子沒功夫陪你們閑耍。”
對面站着的一個賬房先生打扮的男子撥弄着手裏的算盤,道:“上月從小姐這裏買去的麻沸散甚是好用,今日可還有?”
麻沸散?不是很多醫館都有得賣,幹嘛非得來這裏?我不禁疑惑。
少女笑着搖頭:“你當知道,同樣的東西我從不賣第二次。”
我仔細觀察滿屋子人的神色,除了二師兄和他身旁的白衣女子,其除衆人皆是面色焦急目光灼灼。
少女擊了三下掌,幾個婢女捧着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瞧着瓶子模樣,與方才冊子上見得倒是一緻。
大刀男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一個粉衣婢女,待她将手裏托盤放下,一步上前抓起碧色瓶子,就道:“這個我要了。”
少女抿唇笑道:“公子不妨先放下,也好讓别人瞧清楚了。”
大刀男不肯:“你盡管開價,這東西老子要定了。”
這回不等少女回答,賬房先生搶着道:“公子這就大意了,萬一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姐随便開了價公子豈不是要吃虧?”說話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算盤,目光則是瞬也不瞬地定在大刀男手上。
大刀男大笑,随手向賬房先生擲了錠金元寶,然後好整以暇地望着衆人。
賬房先生拿着金元寶,對着陽光看了看,然後面露喜色,喃喃:“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今日收獲不錯,不錯。”
大刀男從腰間扯下一個袋子,在桌上倒落,“噼裏啪啦”倒出十餘錠金元寶。他睨了衆人一眼,冷笑着便要離去。
然而,他走到門口時,離門最近的紅衣蒙面女子伸手攔住去路,女子冷笑:“閣下最好讓諸位都瞧瞧你拿了什麽寶貝,省的别人要的東西被你搶去了,過些日子你也照樣守不住。”
大刀男狂笑,抽出腰間大刀便向女子削去,而那紅衣女子也毫不遜色,反手甩開長鞭便要與大刀男較量。然而,就在他們兵器将将相撞那一刻,一把折扇從天而降硬生生逼開了他們各自的兵器。
離少女最近的一個男子笑道:“大家有話好好說,好東西自然是要公平競争,強買強賣于情于理都說不通。”
大刀男冷哼一聲,竟然聽進男子的話,坐了回來,不過卻沒有将他手裏的東西拿出來。
紅衣女子也退到門邊,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