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走後,姬桓便帶着我和二師兄回延都,沒有問他是如何找來,更不關心爲什麽要多盤桓幾日。我依舊按照先前的步調過自個兒的日子,後來在各處宮殿園子溜達過幾次,再未見過炎珩,不知道他是否會站在爾雅的立場,但我直覺他并不是她的良人。
如此過了一月有餘,一日,二師兄慌慌張張橫沖直撞跑到我屋子裏,劈手奪過我手裏的龍須酥拉着我就跑。
我功夫不如他,使勁渾身解數愣是被他連拖帶拽的帶到上次我逃跑的小門。
不明白二師兄的意思,但瞧着近在咫尺的小門我心裏不由發怵。萬分懊悔恨不得扇自個兒耳光,怎麽一時嘴快把這麽大的秘密都告訴了他,隻怕以後還得另覓開溜之路。
我趁二師兄不留神,抱住棵樹,道:“二師兄你要幹嘛?不說清楚我不走。”
二師兄驚恐地向身後看了看,然後恨特不成鋼道:“不成器的丫頭,師父都追來了,你還有心思跟哥哥鬧!”
師父?
條件反射聯想到炎珩,旋即搖頭,他又不是我師父,我師父是個老頭子。
老頭子來了?
我瞪大雙眼詢問地望着二師兄。
二師兄點頭。
我的個天兒喲,早說師父來了我還同你浪費什麽時間!這回不等二師兄拽我,我一把扯住二師兄就往門口跑。
拔開門栓,朱紅色的小門緩緩打開,師父立在門外,神色冷凝,一派莊嚴,我卻看出他唇角隐約上揚中掩藏不住的得意。
二師兄拽着我的衣角步步後退,嘿嘿笑道:“師父您别來無恙啊。”
師父冷哼一聲,走了進來。
“師父好久不見,您今兒怎麽有空來看我們?”二師兄谄媚道。
師父不語,眼底昭然若揭盡是戲谑,步步緊逼。
“長樂堇紗你們這是要去哪?”
我蓦然回頭,隻見姬桓倚着我方才放着抱過的那棵樹,面色晦暗。
我瞄了瞄師父又觑了觑姬桓,顯然後者更加讓我心慌,我強笑着辯解:“我……我們不過是瞧着天色好,出去散步。”
顯然,二師兄也察覺到了姬桓不悅,趕忙附和:“對,散步。”
“哼!孽障!”師父吹胡子瞪眼睛飛掠而來,揪住二師兄耳朵大聲罵道,“你不好好呆在山上,誰允許你下山了!”
二師兄屈膝、側頭盡量配合着師父出氣:“哎呦,師父徒兒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徒兒這次罷。”
“别以爲爲師你知道你們作爲,爲師不過離開幾日,你們就翻天了是不!看爲師回去怎麽收拾你們。”師父踮起腳尖在二師兄耳畔吼道。吼罷,又拿指頭點了點我額頭:“臭丫頭,你幹了什麽好事你自己最清楚不過,跟爲師回去好好反省!”
我點頭應諾,巴不得師父立刻就帶我們走。
師父教訓完我們,姬桓走了過來,對師父拱手,道:“先生所需已準備妥當,這邊請。”
師父拿腔拿調淡淡地應了聲,當先大步離去,姬桓亦跟了上去。我和二師兄面面相觑,不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何時也“勾搭”上了。
沒見師父時,我們拼了命也想跑,見了師父後,借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隻敢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倒不是說他老人家身手多麽矯健魅力如何無邊,隻因爲他這麽多年調教出了一個好徒兒——便是我們那個“冰塊臉”的大師兄。多年以來血的教訓告訴我們,我們隻能背地裏偷偷忤逆師父的意思,若是誰敢明目張膽的拂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後果定會慘痛非常。
原想着師父興師動衆必定有什麽高深見解,未想到一路跟随他們,來到的竟是太辰宮。此刻,宮女已在臨湖的位置擺上長桌,桌上布滿珍馐佳釀。師父呵呵笑着,拍拍姬桓肩頭也不客氣,當先坐下舉箸便吃。
我目瞪口呆,還是二師兄心思靈敏,略略吃驚之後便像姬桓求證。果不其然,這些菜肴便是所求的重要事物。
我捂臉躲回房裏,恨不得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堂堂太極宗掌門,居然不遠千裏跑到别國王宮讨吃食,這話回頭要是傳到别的門派,我們這些小輩兒還怎麽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