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都繁華,街邊商鋪林立,道路兩旁行人熙來攘往。默默地跟在姬桓和二師兄身後,悄悄地打量周遭的景緻,心頭一時五味雜陳,但總歸抵不過年輕人好奇的心性。
雖然在姜國生活兩年,但我對延都委實算不上熟悉。當年初到延都,我也不過掀了馬車簾子匆匆瞥過一眼。日後久居太辰宮,初時姬桓不常搭理我,我沒膽量溜出來玩耍,待到姬桓搭理我之時,他更是嚴防死守不給我出宮機會。直到最後被師父偷梁換柱帶走,我跟個死人也沒多大差别,自然什麽也沒瞧見。
如今終于有機會正大光明的看這處世界,我自當不會浪費良機,因是自然而然的忘記了昨夜裏糾結一晚上的問題——我要不要回太辰宮看看?
沒錯,昨夜我非但很沒骨氣的追上了二師兄,還跟他們連夜趕到了延都。姬桓安排我們在他别院休整,便獨自離開。二師兄随我,好吃好喝招待着便不容易起了逆反心理。許是吃得撐了,一夜我都輾轉反側,想到了沸沸,想到了過往種種。
思緒飄得太快太遠,被自個兒這麽一打岔,蓦然擡頭才發現眼前宮殿恢宏,不是皇宮又是哪裏!也不知今日怎麽了,姬桓好似與我心有靈犀一般,步子竟然是向着太辰宮方向。我悄悄拉上了二師兄衣角,莫名其妙的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心中不免歎息,莫非真是老了,聽說人老了才愛多愁善感。
二師兄瞅也不瞅我,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挂在他衣服上的拖油瓶。
掃地的宮人向姬桓行禮,姬桓也不知哪根經搭錯了,非但不走也不叫宮人起身。
想着好歹到了我原先住的地方,總不好意思叫别人一直跪着,我蹭到姬桓身旁,也拉拉他衣角,道:“别讓人家一直跪着啊。”
姬桓還是不瞧我一眼,不知在鬧什麽脾氣,男人心海底針,這句話果然不錯!
“起來吧。”又過了半響姬桓才道。
婢女垂首起身,饒是大半個臉都擋在陰影裏,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出來。
“沸沸!”我驚喜地叫道。
沸沸豁然擡頭,即驚且喜卻又拿捏住分寸沒有逾矩,腼腆地叫了聲:“小姐。”
好樣的!不愧是我夏堇紗調教出來的姑娘,處變不驚很有我的氣度嘛。
但是,小姑娘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嗫嚅道:“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真情流露,也是随我,我心中樂呵,便沒顧得許多,一把抱住沸沸親熱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想我沒?”
沸沸終究還是腼腆些,隻是低低地應了聲:“嗯。”
估摸着姬桓看不下去了,隻聽他淡淡對二師兄吩咐:“你們在太辰宮住下,先讓沸沸照顧起居,稍後我再派宮人伺候。”
二師兄喜氣洋洋爽快應道:“沒問題沒問題。”
而我這廂也想同沸沸叙叙舊,是以便未多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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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來,沸沸将這五年裏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我這廂聽得倒是開心,二師兄卻閑不住,央了好幾次,我才勉強答應陪他去園子逛逛。
說是去逛園子,路還沒走一半他就明示暗示想去别的宮裏溜達,我尋思着他多半是想瞧瞧姬桓的後宮,這樣也好,待他見了那些個傳說中的美男子而心灰意冷之時,我正好帶他私奔。
雖說姬桓這後宮是在我離開之後建,但憑着我的聰明機智以及對美男子天生敏銳的嗅覺,終于讓我們在蘭亭逮着個氣宇軒昂的俊俏小生。
隔着老遠一瞧見小生樣貌,我就欣然提議:“嘿,我說長樂君,我瞧着這位小生挺有趣,要不咱們跟去瞧瞧?”
二師兄裝模作樣還想矜持一番,但見我欲要改口,連忙道:“好主意好主意。”
于是我二人胳膊挽胳膊一路尾随小生而去。原本我是不想身上挂個拖油瓶的,但二師兄擔心小生發現,死活要和我扮作一對兒小情人。
我拗不過他,尋思着左右我也吃不了什麽虧,便很應景的時不時地調戲他一下。
隻是不曉得二師兄最近吃錯了什麽藥,這廂我油還沒揩到,那廂他已經唧唧歪歪整出許多動靜。
終于,不負他所望,俊俏小生發現了我們。他目光在二師兄臉上掃了一圈,一切正常。又在我臉上掃了一圈,依舊面不改色。待到轉到我和二師兄相互挽着的胳膊時,不由面色大變,一副私塾先生做派教育我們:“傷風敗俗!”
我正順着他的目光思考,我倆是怎麽傷風敗俗了?二師兄卻不知又搭錯了哪根神經,忽然氣急敗壞道:“我怎麽傷風敗俗了啊!”
俊俏小生似未想到二師兄這麽大反應,竟然被嗆得有些口吃:“你……你們……大庭廣衆……親親我我……成何體統……”
親親我我?
我伸了根手指頭挑起二師兄下巴,疑惑問:“你說這樣?”
隻見小生俊顔紅得像滴血,我同二師兄對視一眼,估摸着可能跟錯了人,這個小生可能真是個私塾先生,而不是什麽後宮佳麗。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