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先生,想必多年不見,您的日子過得很惬意!”趙管家進屋後,便四處看了看,從外面看上去是茅草屋,還以爲日子過得不好,沒想到内有乾坤,當真是吃了一驚。
此外,趙管家又看見屋内有烤火爐,而其他地方都被書本占據着,想要找個落腳之處都有些困難。但是,這樣的情況,趙管家沒有任何的貶低之意,反而有些羨慕。
平日裏屋内很少有人前來,故而閑來方便就将書籍随意的擺放,随處可見書籍,諸子百家等全部都有,而他賺取的錢大多數也是買書之用,要不就是買酒喝,再無其他花銷。
胡安國見屋内亂糟糟的,想要找一處幹淨的地方還需要清理一下才有空位落座,歉意的笑了笑,道:“趙兄見諒了,平日裏甚少來客,便随意擺放,勞煩趙兄将就一下!”
趙管家微微一笑道:“武夷先生乃是大才之人,趙某羨慕還來不及,哪有嫌棄之意。不過,武夷先生這些年不見,倒真是改變了不少。原本以爲今生再無機會與先生相見,不曾想今日再見,當真是開心不已。”
胡安國屢次不受皇上的賜官,這個趙管家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趙管家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有些羨慕。在胡安國心中沒有功名利祿,一心隻想做好學術問題,這讓他佩服不已。
試問天下有多少人真的看透名利二字,而胡安國卻看得比誰都清楚。
胡安國與趙管家二人寒暄了許久,期間二人不時地傳來大笑聲,可見二人之前相識,關系甚好。另外一邊,趙有恭則是獨自一人沉默不語地坐在一旁,随手拿出一本書籍,見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批注語,見手筆必定是出自胡安國之手,心裏也是萬分欽佩。
這間屋子空間不大,要想容納書籍少數也有百本有餘,趙有恭随意的翻看了一番,不僅每本書上都有批注,有些書籍更是泛黃且有些破損,可見胡安國對于這些書翻看了不知是一遍有餘。
胡安國是有大才之人,他平時空閑之餘便是讀書、做學問,除了書再無其他愛好;書也成爲他唯一的愛好,更是與書爲友,在書中怡然自得,自取其樂,哪怕是趙有恭自己都不見得有此恒心做到如此地步。
“趙兄不遠千裏來到寒舍,找胡某怕不知是爲了與我寒暄,探望我這個朋友吧!”
趙管家一直未曾提及其他事,隻是随意的聊起家常,目光卻時不時的偷瞄趙有恭。此時,趙有恭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愣是不接話,他的心思被這些書本吸引住了,故而也沒有留意趙管家的眼神。
但是,胡安國是何許人也!
他知道趙管家眼神偷瞄趙有恭,而他也時不時的觀察着,見他翻看自己評注的書籍,心裏有些欣慰。回想當初趙有恭在他那裏學習時,也是如此模樣,不過那個時候更多的是不耐煩,而現在卻非常認真,也算是成長了不少。
胡安國猜到趙管家有事,而且這件事不是他,是趙有恭,他如此詢問便是轉移話題。雖然沒有直接點破,也相差無幾。果不其然,趙有恭的目光看了過來,他這才說道:“你來到我這裏有何事情,且說無妨!”
“先生,我來此是爲了讓您幫一個忙!……”趙有恭見胡安國都點破了,也就不再遮掩了,開門見山地道出自己來此的目的。
可是,趙有恭的話還未說完,胡安國便打斷他,“如果你來此是爲了讓我出山的事情,那就不用說了。寒舍簡陋,也不便留二人在此留宿了,趁着天色尚早還是去鎮上或是回京吧!”
胡安國直言不諱地道出自己不願意出山的意思,面色不悅,趙有恭風輕雲淡,臉色絲毫未變。即便是胡安國有送客的意思,他還是紋絲不動;今日他是背負着任務前來,還未試過便離去,豈能如此道理。
“先生放心,學生來此并非說服先生出山的意思!”趙有恭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地說道:“隻是爲了讓先生幫一個忙,也就是說幫先生您自己!”
“幫我自己?”胡安國一愣,趙有恭話中有話,讓他有些驚疑,緊鎖眉頭道:“你且說來聽聽!”
“皇上再開恩科,如今各地鄉試緊鑼密鼓的都在進行,然而有一處之地尚未尋得正主考官,我來此便是請您前往相州擔任正主考官之職。”趙有恭輕描淡寫地說道,“待此事一過,便再無其他人叨擾您的清修!”
胡安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話說了,直接瞥向頭不理會趙有恭。之前還說不是讓他出山,沒想到兜了一圈還是回到原點,如何不讓他生氣,趙有恭卻淡定自若,笑道:“先生切莫生氣,此乃從京城帶來的酒水,您且喝上一碗,消消火氣!”
趙有恭自顧自說的斟滿酒水,立即酒香四溢傳進胡安國的鼻子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蛔蟲又蘇醒了,他的目光偷瞄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一口喝了下去。頓時,胡安國的身子怔住了,直愣愣的看着趙有恭,愣了半晌才說道:“他在相州府?”
趙有恭點點頭,道:“的确如此,學生此次前來便是受他人之托,而他讓您前去是因爲有一件事讓您幫忙,不算是出山,隻是擔任正主考官罷了,事後您便可以立即回來即可。”
“爲何不是他親自前來?”胡安國愣了一下,沉聲道。
“因爲他正在另外一位重要的人物身邊伺候着,待您前去後就知道了什麽原因!”趙有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解釋道:“另外,他讓我代爲轉告一聲,在相州等您前去?”
“行,我去相州!”胡安國沉思許久,終于還是答應了。
趙有恭大喜道:“那學生立即安排人員送您前去,待您回來後定然給予您驚喜,定然喜歡!”
“你怎麽知道我定然前去?”胡安國狐疑的看着趙有恭,仿佛自己中了圈套似的,心裏有點怪怪的。不過,趙有恭并未解釋什麽,隻是笑了笑,而胡安國不願接受任何好意了,怕是又來一次,這可是違背自己原則的問題。
片刻後,胡安國便收拾了一下屋子,将一些重要的書籍全部整理好,又将門鎖起來了。趙有恭直接派來兩人爲他看守,保證絕對萬無一失,胡安國才安心的上路,而轎子早已準備好,便目送着他離去了。
趙有恭目送着胡安國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喃喃自語一聲:“姜果然是老的辣!”
其實,胡安國答應前往相州府,這一切全部都是趙似安排的,而趙有恭不過是執行罷了。那壇酒水另有乾坤,因爲這壇酒與十年前的是一樣的味道,不僅僅是酒香還有喝下去的感覺,唯一的區别就是年份多了許多。
當胡安國喝完酒後,心裏咯噔一下,因爲這酒的滋味他比誰都清楚,故而想起了王管家,而趙有恭的話也就代表着這一切不是他的意思,是王管家的請求,也不是皇上的旨意,而他卻不能拒絕,隻得答允下來,因爲他要還當年的恩情,這一切都是趙似計算在内,當真是算無遺策,果然胡安國最後是答應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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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