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時不時地出聲點評,仿佛他們二人與自己沒有關系似的。此時,不僅僅是方金芝有些怨言,就連其他人都覺得趙構做得太過了。不論是趙有恭,還是趙懷英,要是傷了其中一人,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你們就安心的看着吧!”趙構淡淡地笑道,“他們不會有什麽事的,從開始的生死相搏,到後來的全力以赴切磋,早已不是生死相對了。你們放心,就在一旁好好的看着,想必不用多久便會有結果。”
論武功在場之中無人能與趙構相提并論,他說沒什麽事,衆人也不會懷疑。邢秉懿、李詩詩對武功一竅不通,隻是心提着嗓子眼了,要知道趙懷英可是趙構的嫡長子,出了什麽意外也不好說,而趙有恭更是趙構親近之人,這讓她們二人倒是有些爲難。
方金芝、楊妙真二人也沒去打擾他們比試,就這麽靜靜地看着。正如趙構所說的那樣,從開始不顧一切的生死相搏,到後來也不過是尋常的切磋,趙有恭與趙懷英二人發洩一番後,都清醒過來。
并且,趙有恭使出的招式有些與趙懷英一樣,而趙懷英使出的拳法更是趙有恭所傳,不用多說,趙懷英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又從旁看了一眼站在母親身邊的男子,他明白了眼前這人是自己的二叔。
原本趙懷英想罷手,趙有恭卻不答應了,最後二人完全是在切磋武藝。雖是傾盡全力,又是留了幾分,以免真的造成傷害。趙懷英被趙有恭死死纏住,他也硬着頭皮與趙有恭繼續。
趙有恭一招攻來,趙懷英像是知道他的攻勢一樣,早已做好防守準備,一個趔趄避開了趙有恭的攻擊。接着,趙懷英主動進攻,趙有恭出招後的難以收回來,隻能用另外一隻手抵擋。
奈何趙懷英年輕力壯,武功也不差,僅憑單手又如何抵擋住他的攻勢,結果便是趙有恭整個人倒飛出去。趙懷英沒有錯過這次機會,他毫不猶豫的起腳飛去,卻被趙有恭死死地拽住。
趙懷英右手撐地,猛地用力,身子不斷地旋轉起來,趙有恭抓住趙懷英的雙腿一下子被旋轉力量崩開,最後他硬生生的又吃了趙懷英一腳,再次摔倒在地,這讓趙有恭臉上有些憤怒,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難道都不知道給二伯一個面子,當衆讓我下不來台,你小子真是欠揍!”
“二伯,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侄兒本想收手,隻是身子不聽使喚,讓二伯受了驚吓,實在是侄兒的錯!”趙懷英很是自責的回了一句,這讓趙有恭臉色更難看,不過他倒是沒有真的生氣。
雖然趙懷英踢中自己,趙有恭清楚,他已經收住力道,要是真的全力踢在自己身上,又怎麽會什麽事都沒有,不說立即死亡,至少也得重傷。現在他除了氣息有些紊亂外,身上倒是沒什麽受傷。
“真是沒想到轉眼間你都這麽大了!”趙有恭感慨一聲,“上次見你,你的武功還沒有這麽厲害,沒想到數年不見,你就已經超過我了。不過與你的父親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侄兒有今日的武功,二伯功不可沒!”趙懷英邪笑一聲,又接着說道:“若不是二伯那日手下不留情,讓我铩羽而歸,隻怕現在江湖上隻有一個門派,那便是我摩尼教。”
趙有恭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小子,那些賬倒是記得清楚,你怎麽不記得小時候是誰傳授你武功的,怎麽不記得每次我前來都會給你帶好吃的,還帶着你出去玩?”
“這些侄兒豈能不記得!”趙懷英急忙回道,“要不是二伯的栽培,又怎麽會有懷英的今日!”
“行了,你小子比你爹要機靈多了!”趙有恭懶得繼續跟他理論,道:“咱們過去,你爹娘應該也等急了!”
趙懷英沉默的點點頭,他的記憶中中的趙構,隻有幼年那一次相見,也是唯一一次相見,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趙構的身份,趙懷英如何不知,再次相見倒是有些陌生感。
“相公,你沒事吧!”楊妙真親眼看見自己的夫君被趙懷英踢到了,這讓她有些擔心。
趙有恭大笑一聲:“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懷英那小子知分寸,倒是你有沒有事?”
“剛開始還有些不舒服,現在倒是沒什麽事了!”楊妙真在趙構的治療下,身上的傷勢并無大礙,調養一下就可痊愈。
“娘!”
“懷英,你怎麽這麽魯莽,快去給你二嬸道歉!”方金芝見趙懷英低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來到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自己,可是她還是有些生氣,要不是趙懷英敵我不分,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誤會,便喝令趙懷英向楊妙真賠禮道歉。
“二嬸,侄兒懷英向您賠不是!”趙懷英聽從母親的話,乖巧的來到楊妙真面前,誠摯的說道:“侄兒以爲娘被人欺負,差點誤傷二嬸嬸,實在是侄兒魯莽,還請嬸嬸見諒!”
楊妙真大大咧咧的回道:“這點小傷不礙事,再說你也沒有見過我,不知者不罪。若不是我硬拉着你娘切磋,也不會引來這樣的誤會。對了,你剛剛說欺負你娘,難道以前你娘也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是的!”趙懷英肯定的回答,他之所以暴怒,全是因爲自己的母親被人欺負,救母心切,以緻于他失去了冷靜。
在楊妙真的詢問之下,趙懷英将當初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下。那個時候,趙懷英不過才十歲,武功不高,而方金芝執掌摩尼教之位,有些人不樂意,認爲方金芝沒有資格。
因此,摩尼教中發生争鬥,那些人圍攻方金芝,要不是趙懷英年幼,武功不高,又需要方金芝的保護,不然的話也不會讓方金芝受傷。當初那件事,對于年僅十歲的趙懷英來說受了太大的刺激,方金芝差點重傷垂死。
正因爲此事,趙懷英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母親,習武再也不偷懶,這也讓他的武功在短短的幾年裏突飛猛進,教中的左右護法全部都不是他的對手,之後便獨自闖蕩江湖,挑戰各門各派也是爲了提高自己的武功。
若非闖蕩江湖,也不會與趙有恭相遇,更不會在趙有恭手中吃了敗仗。趙懷英之所以在認出趙有恭後,還繼續進攻,也有一部分是想要報複一下自己當初受到的恥辱,也可以說是證明自己的實力。
趙構沉默了,他終于明白爲何趙懷英看見自己的那一刻,眼神之中有些憤怒,還有一絲恨意。如果是他的話,想必也會如此,在他最需要自己時,他這個做父親卻不在身邊,而作爲丈夫的自己也沒有在妻子身邊,好好的守護她。
縱然有千萬個理由,也難辭其咎!
“這些年……對不起!”
趙構有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剩下這三個字,方金芝宛然一笑,她确實有些辛苦,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趙懷英坐鎮摩尼教,摩尼教在他的帶領下,更是前所未有的大發展,俨然成爲江湖中第一大門派,任何門派都要給幾分薄面,這些已經足夠了。
趙懷英因爲母親與趙有恭對戰,将他擊敗;當初趙構因爲母親也與趙似發生争執,差點毀了琥珀山莊,更是将趙似打成重傷,二人的性子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趙構那個時候趙佶無能爲力,而趙構卻在這裏,他可以好好地與趙懷英說說,聽聽他的故事。
趙懷英對邢秉懿、李詩詩等人都比較尊敬,唯一區别對待的便是趙構,他不知道用什麽态度對他。其實,趙懷英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自己的父親,問問他當初爲何不在母親與自己身邊,母親受傷他爲何沒有出現,而他需要父親時,他又在何方?
縱然趙懷英闖蕩江湖後,通過多方打探,他明白了那個時候趙構身不由己,他還是有些不理解。當天晚上,趙構便與趙懷英敞開心扉的暢談,從開始的拘束,到後來的談心,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功夫,趙構完全占據着主動。
“這些你做的事情,我清楚,卻沒有幹涉,因爲你的道路由你自己決定!曾經我讓你母親帶上你一同回京,她不願意,我也懂得你母親爲何要拒絕。現在我來了,兌現給她的承諾,卻不想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
“當時你隻是四五歲的孩童,現在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至于你的婚事,我不幹預,就像我說的那樣,你的路由你自己決定,誰也無法幹涉。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要與你說,不過還是算了,你已經成人了,未來的路還是靠你自己。”
“我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沒有盡到責任,不過以後你的母親将會與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這次前來,也是将她接走,有我在身邊,她不會再孤單,也不會再受到委屈,你就安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你的性子與我年輕的時候有些相像,不愧是我趙構的兒子。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會受到欺負,不過我還是要叮囑一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人不得不防。”
“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們母子受苦了!”
趙構親口向趙懷英道歉,趙懷英心中的怨憤化爲烏有,他沒有喊過趙構父親,這個時候他心中的怨恨早已散了,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趙構很開心,他的眼眶紅了。
其實,趙構也想多留在此地一陣子,好好的與趙懷英談談心,隻可惜他的身份決定了不能在此地久留,事情辦妥後便要啓程離開。趙懷英知道趙構将皇位傳于太子,隻不過他依然有很大的影響力,要是有人發現他們的蹤迹,對趙懷英等人都沒有好處。
三天後,趙構帶上方金芝一同離去,從此以後趙懷英再也沒有聽到過有關于他的消息。父子二人再見面,卻是訣别,趙構也說了帶着方金芝雲遊四海,四處走走看看,看看偌大的大宋王朝。
趙懷英什麽話也沒說,就靜靜的聽着,三天的時間不長不短,對于趙懷英與趙構父子二人來說已經足夠了,足以修複那破碎的父子之情,最後在趙懷英注視下,直到趙構等人的身影消失了,他才轉身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