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裏悲傷,他們還要堅守崗位,隻因他們是鎮守一方的将領,這是他們的責任,更是他們的義務。抵禦金兵,并不是爲了趙桓,而是爲了天下黎民百姓,也是爲了家鄉的父老鄉親們。
大雪越來越大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趙構、高寵、種師道等人拖着傷重的身體,餘下的士兵也都穿戴整齊。因爲他們要送自己的兄弟最後一程,以自己最好的姿态,最莊嚴的軍裝送别。宋江、李逵等人屍首全部擺在一起,已經擺放在樹杈上。
戰場死去的将領無法實行土葬,這次大戰死去的兄弟實在是太多了。因此,趙構将他們全部放在一起實行火葬,然後再帶他們回去;種師中則單獨放一處,要将他的骨灰送到老家。
宋江、盧俊義等人皆沒有後人,故而他們的骨灰全部由趙構操辦。趙構走在前面,高寵、種師道、嶽飛等人緊随其後,所有人全部戰列在一起,就連士兵也都列好陣,隻爲最後的送别。
趙構親自點起火把,當火焰升起的那一刻,衆人熱烈盈眶,任由淚水悄然的滑落下來,他們沒有哭出聲來,隻是保持站立的姿态,默默地送别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金兵在古北口遭受趙構率領的宋軍頑強抵抗,損失慘重,完顔宗翰更是重傷不已,已經無法指揮大軍了。與此同時,完顔宗望也與韓世忠、劉光世等人的部隊發生戰鬥。
最後的結果也是宋軍勝利了,成功的阻擋住金兵南侵的動作。金太宗完顔晟接到戰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在群臣的勸谏下,他隻能下令撤軍。因此,大宋邊防暫時沒有任何危機了。
宋軍僅以數萬兵力抵擋住金兵十幾萬大軍,更是重創金兵,這讓金朝元氣大傷。完顔晟縱然想要再次舉兵南侵,也無能爲力。另外,金兵的糧倉也被偷襲燒毀,無法再支持大軍攻打大宋了。
金朝第一次南侵大宋以失敗告終,這件事也很快傳進汴京城。
此時,宋欽宗趙桓卻是坐立不安,冷汗直流,隻因趙構大勝的消息傳遍至天下,可他這個皇帝居然不顧前方将士的生死,什麽都不做,這樣的行爲已經讓天下百姓怨聲載道了。
無論是汴京城的百姓,還是其他州郡的百姓對宋欽宗都是破口大罵,那些燕雲之地的百姓更是光明正大的反對,就連讀書人也開始寫書譴責趙桓的罪責,這讓趙桓很是擔心。
趙桓心裏清楚,燕雲之地的危機解除了,那麽趙構必定會回京找他算賬。若是以往,趙構還會顧及兄弟之情。現在這個時刻,趙構已經不管不顧了,這讓趙桓很是惶恐不安。
“國師,現在該怎麽辦?”
“皇上莫要慌張!”國師冷笑一聲,“燕王着實厲害,此等功績怕是大宋以來都未曾有過的。隻不過他乃是臣子,皇上乃是天子,您是君他是臣,要是敢有任何不利,那便是以下犯上,更有弑君之意。”
“即便是他戰勝了金兵大軍,隻要他敢對皇上有任何的不敬,就以此将他斬殺,那不是更加方便嗎?再說了,有什麽借口比這個好。若是他敢回京,那我們便可以在宮中設下埋伏,稍有動作便可以将他們一網打盡,那個時候我們便可以以此契機與金朝求和。”
“一切都依照國師所言的去做吧!”
宋欽宗想起數萬大軍面對十幾萬人時的場面,他的心都在顫抖着。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注意了,完全失去了方寸,尤其是趙構凱旋而歸,哪怕是沒有聖旨召見,勢必會回京興師問罪的,這讓他很是恐懼。
趙構能率領數萬大軍抵禦住金兵攻勢,這讓趙桓完全驚呆了。現在他真的有些後悔,當初要是派遣援兵,也不至于被趙構逼得如此地步。如果派遣援兵,趙桓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了。
“黃公公,父皇還在那院子裏嗎?”國師走後,趙桓又對身邊的太監低聲說道。
“回皇上,太上皇在呢!”
趙桓點點頭,然後示意黃公公帶路,今日他要面見父皇。因爲這次事件,趙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如今他體會到皇上的樂趣,豈能心甘情願的将皇位拱手于人。
在他看來,隻有自己的父皇能挽回這一切。若是趙構不遵從聖旨,私自從前線回京,那麽他就是找自己的。爲了以防萬一,趙桓隻能提前做好準備,他真的有些害怕了。
“太上皇口谕,一人做事一人當,吾兒已經是一國之君了,理應有國君姿态!”陪伴在宋徽宗身邊的太監恭敬地說道,“皇上,您還是回去吧!太上皇已經不理朝政了,這是太上皇讓奴才給您捎的話。”
趙桓心有不甘地離開了,他被宋徽宗趙佶拒之門外,根本就不願意見他,那意思也就是這一切都讓他自己去辦。趙桓垂頭喪氣的轉身離去了,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其實,國師乃是最擔心的。因爲這件事的幕後元兇是他一手導演的,趙構必定會追究。若是趙構查到任何蛛絲馬迹,也是難逃一死。現在與趙構的仇恨徹底結下了,後面的事情隻能提前安排才好。
因此,國師慈照真人早早的回府。至于趙桓之後的所作所爲,他全然不知。因爲他做夢都沒想到趙構有這樣的本事,萬人之中取敵人首級,這讓他更是驚恐。從這樣的情況來說,趙構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能反抗的。若是趙構真的回京了,那麽他真的難逃一死。
于是,國師暗中安排一切,回京的道路上設下埋伏,定然不能讓趙構回京。如果在前方大将沒有聖旨的情況下回京,那便是謀逆之罪,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這讓他更是肆無忌憚的殺了趙構,哪怕是太上皇會怪罪,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王爺,您真的準備回京?”
“嗯,回去,必須要回去!”趙構斬釘截鐵地回道,“這筆血債必須姚永學才能償還,我要爲戰死的兄弟們讨一個公道,不然兄弟們都白白枉死了,我絕對不答應!”
衆人沉默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一次趙構回去不是那麽簡單地處理問題。以他這樣的态度回京,隻怕是又會引起朝廷震蕩。雖說他們也不甘心那些人在京城之中呼風喚雨,自己等人卻在生死搏鬥。
但是,趙構真的那樣做了,就會背負謀逆之罪。另外,趙構身上的殺氣一直沒有收斂,也可以看出他内心深處的恨意。隻怕趙構回京後,那真的是一場大屠殺。
吳用皺着眉頭,道:“但是,沒有皇上的聖旨或是口谕,貿然回京,那便是叛亂的罪名。”
“叛亂又如何?他們還能拿我怎麽樣?”趙構殺氣騰騰地說道,“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我在前方大戰,他卻在京城飲酒作樂,枉顧将士的生死,不顧大宋江山社稷,這樣的人留之何用,幹脆一刀殺了!”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草率行事!”吳用被趙構吓到了,他急忙說道:“如果真的斬殺了他,隻怕大宋将會大亂,王爺得民心也會失去民心,這樣做的結果便是被百姓唾棄,還有誰願意支持王爺呢?”
“這些都不重要,隻要爲兄弟們的死讨個公道,哪怕是我死了,也在所不惜!”
種師道勸谏道:“王爺,軍師所言甚是啊!若是您真的那樣做了,别說兄弟們戰死也是白死,那個時候金兵來襲,又有誰來抵擋住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兄弟們又爲何死守古北口?”
“種老說的是啊!還請王爺從長計議!”嶽飛等人也紛紛勸說。
“難道你們忘了他們的死嗎?”趙構怒吼一聲,“如果不是朝廷不派援兵,我們又怎麽會選擇這樣下下之策。既然不顧将士們的生死,那就讓他親自下去謝罪吧!”
“兄弟們戰死,我心裏也很痛苦!”吳用歎息一聲,“但是,兄弟們是光榮戰死,是爲了大宋江山,爲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死,他們死的重于泰山。身爲将領戰死沙場在所難免,現在我們要想的是如何穩住局面,如何讓朝廷派兵增援,要是金兵卷土重來,我們根本就無力抵擋了。”
“王爺,我們兄弟跟随在你的身後,不是爲了功名利祿,而是爲了保家衛國。現在他們死了,也算是達成了自己夙願。如果這個時候王爺不顧一切真的做了謀逆之事,那兄弟們的死又有什麽意義?”
“可我心有不甘啊!”
趙構仰天大喊一聲,他的眼睛滿是血絲,這些日子他的腦海中都是死去的兄弟模樣,還有那些默默無聞的士兵們全部倒在血泊中的畫面,他根本就無心睡眠,滿腦子都是要爲他們讨回公道。
原本趙桓是自己的大哥,趙構也不想同室操戈,更不想真的将他殺了。因此,他屢屢退後,也知道趙桓是曆史上宋欽宗,這是曆史不能改變太多。但是,他的退縮居然付出了這樣慘痛的代價,這讓趙構反思自己的行爲了。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趙構甯願同室操戈,奪得皇位,也不會讓兄弟們白白戰死了。盧俊義、林沖等人都是自己的師兄,林沖更是傳授他武功的第一位師傅,傾囊相授,這些年來林沖也沒有過上好日子,居然就這麽死去了,這讓他無顔面對他們。
“王爺,我有一個建議!”吳用接過話,一字一句的說道:“勤王!”
原本吳用想說的是‘清君側’,隻是這個詞是用在反叛大軍的身上,這樣做的話也就宣布趙構起兵造反,給了朝廷更好誅滅的借口,故而才用‘勤王’二字,這樣名正言順一點。
“勤王?”衆人面面相觑,他們不明白的看着吳用。
吳用接着說道:“‘勤王’乃是唯一的名正言順的借口,以皇上身邊有小人、奸佞之人等,都可以用這個理由回京,要不然的話貿然進京便是真的犯上作亂了,隻怕王爺還未到京城便被朝廷的大軍俘獲了。”
趙構是明白人,吳用說的話他哪有不懂得道理。如果他回京的話,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是犯了死罪。若是以此爲借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京,而且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因爲他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國師。
若非他從中作梗,也不會是這樣慘痛無比的代價。可以說,趙構對他的恨那真的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将他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