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遍漾周遭。
宛若黑暗悄無聲息地盈滿夜色那般理所當然
如若其正爲天理所昭那般,空間所及之處盡皆充滿了四散激蕩的光芒。
四散、蕩漾,不遺餘力地将眼前的一切都蠶食殆盡。
“真美……”
看着眼前的光芒,少年不禁眯起雙眼。
雖然代表着堪稱毀滅的絕對魔力,但那光芒卻是如此的讓人神往。
縱是他并不是原來的使用者。
縱是他并沒有還原那個傳說。
即便如此,所乍現的輝光,卻還是遠超其上地耀眼奪目。
毫無疑問,那正是星之光輝。
——喀拉。
斷裂的聲響緩緩傳入大腦。同時察覺到自己右邊少了點什麽。
啊啊,這也是當然,畢竟是以那樣的狀态揮舞着世界之塔嘛,這點事情就算不用「看」都知道。
“人都沒事……吧。”
雖然已經把除了那個家夥以外的所有人都轉移進了『忏悔室』,但畢竟是臨時魔改的,不知道有沒有順利呢?
“……去看一下吧,如果有人受傷就治療一下。”
爲了确認情況,少年無視不斷裂開的身體,走向遭到破壞的剝離城。
被剜過的大地半邊翹起,少年走到那裏時突然揚起了一邊眉毛。
“那是……?”
在現在還在冒着蒸汽的環形山底部,可以看到裂開了一個空洞。至遠之槍那驚人的破壞力穿透了地面,将隐藏在地下的房間暴露出來。
【透視眼+解析眼】
全員都失去意識地昏倒在裏面,但卻沒有任何損傷。看來是能力在中途失效了,但有個愛管閑事的老好人在城堡被毀滅之前将所有人轉移到了地下房間了呢,真是爛好人啊混蛋。
少年一步一步地踏入那個裂痕裏。
幸運的是,不知是因爲寶具所帶來的是魔術性的破壞,還是因爲剝離城的防禦機關的緣故,那裏的熱量已經基本上散去。在鞋底沒有被熔解的情況下,少年向着深處前進。
突然,從裂痕中冒出一個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咋變成這樣了?”
雖然剛剛已經看到了,但近距離一看果然很滲人啊。
“啊啊啊嗄嗄啊啊啊……!”
男人的一隻胳膊被粉碎,頭發和法衣已燒得不成形,聲帶也幾乎失去本來的功能了。
不,要說受到傷害最嚴重的還是倒在一旁的怪物。多半是在被「于盡頭閃耀之槍(Rhongomyniad)」的攻擊直接命中的前一刻頂開了青年的身體保住了他的性命,而自己的右半邊身體完全被蒸發了。
雖說是由魔術制造的生物,但如果被遠超自己的魔力所傷,結局也和普通的生物是一樣的。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掙紮,即便是在魔術師的世界(常識)中也是難以置信的。
而将這奇迹化爲可能的是——
“【媽媽】!”
男人喊道。
“………………啊,我好像差不多明白了,你就是古拉尼德·阿修伯恩吧,前城主的兒子。”
讨人厭老頭所說的話,突然在無名的少年的腦海中閃過。
——『作爲魔術師,雖然要加上這一前提,但他也很疼愛那孩子呐。畢竟老夫也沒少被他【拿他和兒子間那些無聊事煩】。妻子在兒子出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大概也是一個很大的理由、』
怪物張開了嘴。
朝向少年。
(糟了啊……)
少年的直覺告訴自己,硬吃下這一擊自己就真的死定了。這可是它絞盡最後全部的魔力所發出的臨終悲鳴。
然而少年已經沒有躲開這個攻擊的體能了。
隻能慢慢地注視着,死亡的到來。
“……你在幹什麽?”
“嗯?站在你前面啊。”
隻要這個赤色沒擋在他前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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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川睜開眼睛,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
環顧四周,不管怎麽看都隻能看見被霧所籠罩着的世界。
“這裏是哪啊?”
腐蝕魔術刻印的天使之「歌」。不過,在沒有魔術刻印的少年身上,作用看來是直接對其精神造成影響。
“看不清前面……”
這片霧多半就是詛咒的本體吧,因爲是精神世界,有些東西是就算是少年也做不到。
沒錯,就比如說——
“一直在後悔吧。”
聲音直接插入腦海。
不知何時,一個影子盤踞在霧色的深處。
“明明已經殺了,明明已經徹底地殺了,卻最後還是沒有殺死。”
影子說道。
影子嘲笑道。
那是少年從未向任何人傾訴過的事。
那是最強還不是最強時候的事。
充斥着血與絕望,殺意的『物語』
“既沒有『回放』也無法『繼續』。就算現在殺了他,跟沒殺也不會有任何區别。”
那『聲音』強硬地闖入腦海。
詛咒。
字面意義上的詛咒。潛入人的思考,從根本扭曲其原樣,最原始的詛咒。就算不是魔術師,也會在現代的學校、公司、還有男女的卧室中使用的最強大的詛咒。因爲這詛咒,上萬上億的人類吃盡苦頭,失去性命,甚至連王朝也因此崩毀。
使諸多魔術師的魔術刻印壞死——剜出他的本質,讓人無計可施的詛咒。
——然而
“真是無聊”
少年真的是十分輕蔑的說。
嘲諷般的口吻。
“!?”
詛咒動搖了。
并不是因爲沒有收到預想的反應。
而是注意到了,在少年本質下,更加純粹的什麽。
“還以爲要講什麽呢,期待了半天結果就這個?真讓人大失所望,都過了一年了竟然還有人提這事,不懂跟上時代潮流啊你,政治沒學好吧。”
“你”
“早就注意到了。我無論怎樣,都沒有辦法殺死老爹的事實。”
少年說道。
“時機——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錯過了。”
語氣不變的,說道。
“要殺的話,應該在一年年前就徹底完成。你像你說的那樣,這一類的事是沒有辦法重來的”
畢竟那個混賬老爹——對我的事,真的是連絲毫都沒有放在眼裏啊。
這句話。
仿佛是與絕望一同吐出般。
相川純與絕望,明明是過于不相配的一對——但是考慮到這是以成爲最強之前的他爲基礎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和【哀川潤】一樣
成爲最強之前。
身爲【相川純】的他也有過,那樣的時代。
無法殺死。
無法殺死——可憎的仇敵。
即使殺死了——跟沒殺也是沒有任何區别。
“所以,下不了手”
相川這麽說。
“我下不了手——就算勉強下手殺掉他,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才察覺到了,我的職責……我應盡的義務,并不屬于任何人的委托而是我自己應該做的工作——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沒錯。
即使以他的視角叙述故事,即便以他爲中心編寫物語。
也不過是,多管閑事。
無法複制,獨一無二的,那個隻屬于自己的物語,早在一年前就完結了。
“因此,我站在這裏不過是因爲——我感興趣了。”
不過是和往常一樣,自己的方式歌頌着世界罷了。
他人的『物語』
自己的『人生』
少年一直都是這樣走下來的。
贊美着,歌頌着。
世界啊,你美麗得令人着迷。
“怎麽樣,我的人生很幸福吧。那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他嘲笑道。
然後,
“啊,不過好事總被人打斷還是很不爽啊那個混蛋弟弟。”
帶着些不滿的神情加上了這麽一句。
——霧氣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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