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難辦了呢。
我看着眼前的這兩人想道。
“……噢噢,老夫是在說汝那貪婪的血呐。露維雅澤麗塔·埃德菲爾特。”
“這還真是榮幸。”
輪椅老頭和傲嬌大小姐,相視微笑着。
這種情況下的笑容,就像是騎士的決鬥(Fehde)時投擲的手套一樣,正是那潔白無垢的美麗才足以給對方的尊嚴以決定性的傷害,就是那樣的替代品。
“哼,世上最優美的鬣狗……【區區】文藝複興時期的暴發戶而已,卻喜歡恬不知恥地介入世界上的紛争中,叼走魔術的至寶,因此才得了這麽個诨名。”
“能蒙您評價我很高興。——也就是說,明明那樣畏懼着埃德菲爾特家,卻沒有哪位出手阻止我們享受碩果呢。再容我說一句,比起鬣狗我更喜歡獵人(Hunter)這一稱呼。當然,用法語的Le-Chasseur也無妨。”
“…………”
說實話,我的頭就像要爆炸了一樣。
這樣下去,這兩個人絕對會打起來。雖然隻是直覺,但這兩人絕對會因爲【這點小事】打得不可開交。
“說起來,您特地到此,是因爲【魔術刻印有何不妥】嗎?”
“……哈。你這食腐生物說什麽蠢話。”
“是這樣嗎?”
少女歪了歪頭。
“西薩蒙德家當然也無法勝過曆史吧,我是聽說過,過于古老的刻印可是會生黴呢。沒錯,爲了培育魔術的血脈必須要花費很長時間,但上了千年也是會出問題的不是嗎?再優質的葡萄酒所能經受的,也不過百年出頭哦?”
綁着藍色絲帶的少女雙唇含着微笑。
“正因爲如此,才會來拜托修複師格裏溫·阿修伯恩不是嗎?”
剝離城的大廳裏閃過一陣不尋常的騷動。
金發小哥揚起了一邊眉毛,露出一絲很細微的驚恐。
“修複師?”
“就是這座剝離城阿德拉的城主。他确實是高位的魔術師,不過同時也稍有些别的身份。”
身邊傳來了格蕾和大叔交頭接耳的聲音,雖然很小但也在我的接受範圍内。不過你們這樣旁觀真的好嗎?這兩人真的要打起來了哦?周圍的火藥味都已經能聞到了啊。快點阻止啊。
老頭看上去十分不悅的用食指敲着輪椅的扶手。他用幹枯的手指扣住皮革,然後擡起頭來。
“……那麽,埃德菲爾特又如何呢?特地爲了阿修伯恩的遺産前來,是不是注意到自己的刻印出現不妥了呢。”
“哎呀,真失禮呢。在您眼中我是個會損傷魔術刻印的不成熟者嗎?”
少女揚起嘴角,提起了禮服的裙子。
與其說是行禮(Curtsy),更像是騎士的劍禮。
“隻是,讓如此貴重的技術就這樣白白喪失豈不是太殘酷了。至少讓我在收藏品的最末爲它留一席之地,這樣想着才來到此地的。”
好家夥,連打火石都不用就直接點燃炸藥包嗎。這下真的要打起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麽你們那麽躍躍欲試但果然因爲【這點理由】就開打實在太不堪入目了。上去阻止一下吧。
就在這時。
“哦?”
最先擡起頭的,是沙漠大叔。
是門廳二樓處的望台。那個女人白皙的手指劃過英國橡木做的扶手,盯着這邊。
她戴着眼鏡。
一頭黑發。比金發傲嬌的要長得多,那長發就好像是梳理過的黑夜一般,直達腳踝。以及,爲她的身姿錦上添花的,是絲毫不輸于那長發和她的美貌的,有着奇異的長袖子描繪着鮮豔花朵的服裝。
(……和服?)
自己還真跟RB很有緣呢。我不自覺地嘟囔着。
“……讓諸位久等了。”
她用手指推了下眼鏡。
剛才在主城前迎接我們的管家,現在已經移動到了女人身邊。
“我是從被指定爲格裏溫·阿修伯恩的遺産管理人的時鍾塔法政科前來的化野菱理。”
魔術師們又一次騷動了。
法政科,看來對他們而言别有深意的詞彙。
菱理俯視着他們,取出一份書信。
這份書信和寄給師父他們的邀請函很像——不過,在阿修伯恩家的印章旁邊,還蓋着時鍾塔法政科的印章。
“那麽、”
女人宣告道。
“在此公開,格裏溫·阿修伯恩氏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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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啊沒錯,上述那些隻是少年的回憶罷了。畢竟他在那之後爲了避免察覺到亂入者的身份就悄悄躲起來了,直到所有人解散後才出來,随後繼續跟着格蕾一行人。所以上面的隻是爲了讓讀者了解一下情況罷了,不過說實在的這種托字數還蠻帶感的。
接着,少女格蕾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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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的,爲難。
沒有救贖,也無能爲力,甚至讓人感到絕望般的束手無策。
“爲、爲爲爲爲、爲什麽你們會進到我的房間裏!”
白瓷般的臉頰被染的鮮紅,正在激動地逼問着我們的,正是露維雅澤麗塔·埃德菲爾特本人。
而師父,則在打開銅質房門的瞬間就完美的僵硬了。
可以的話他一定想立刻直接關上門,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吧,但是對師父那瘦弱的手臂來說,房門實在太重了。況且,對方那怒氣沖天的架勢根本不容許他逃避現實。
似乎是準備睡覺了,少女換上了白色的睡裙。
這件也是用上好的絲綢制成的,一定是會把人吓到眼珠掉出來的價格吧,不過,還是很可愛。盡管花邊多的有些亂來,這設計也無損少女那苗條的體型。……說起來在門打開後,她以第一反應藏在枕頭後面的不知是不是個小狗的玩偶。
印象中是個少兒向的節目,愛好料理的拟人化小狗,在危急關頭化身爲騎士挺身而出的故事,實在是體現了少女夢的角色。另外我之所以知道這種事,隻是因爲在來到倫敦後不久後,非常巧合地在宿舍的電視裏看到了而已……當然我當時并不是有目的地換到那個台的,現在也不是特意把每周某個時間段空出來的,希望諸位能記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借口的話請現在就講吧!”
她雙目含淚,爲了不讓玩偶被人看見而挺起胸膛,這份努力簡直讓人感動得要落下淚來。
不過就算她不這麽做,我想師父多半也不會注意到,但如果這麽安慰她的話,感覺會有什麽更重要的東西崩壞掉。
“喂,你們怎麽在這裏啊?我都等你們半天了。房間不是在那一邊嗎?”
完了。
少年絕望般的死亡宣言還在持續。
“這裏的房間名是Michael啊,你們的不是Mihael嗎?故意的?”
求求你别再說了,真的會發生命案的。順便一提,看到金屬标牌後和師父說「好像是這」的其實是我。
“……嗚嗯,這是、”
“對、對不起,看樣子、是我、搞錯了。”
對不起師父,你好像就要命喪于此了。可以的話希望你逝去的時候不要恨我。
“……所以,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少女的手臂上逐漸凝聚起壓力。連周圍的空氣也起了變化,螺旋狀的開始加速。
就在那壓力解放前的一瞬間,完全沒有察覺事态嚴峻的少年發出了聲音。
“咦?你的床上有個玩偶耶。”
攻擊轉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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