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是的。
我真的太幸運了。
然後,
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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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三十分。
開幕典禮結束。
藍色的天空中飛着自動操縱的熱氣球,垂直垂下的特殊薄型螢幕上播放着「第七學區。高等學校部門。第一項目:扳木棒比賽。距離比賽開始尚餘十分十三秒」的跑馬燈文字。
“那麽,離第一場還有一段時間。——幹什麽好呢?”
離開了體育場,相川無所事事地張望着。
雖說是大規模的運動會,并非所有學生全部的時間都被比賽所拘束。隻要遵守在一定時間内到達一定競技場的規定,之後的行動基本上是自由的。無論是去幫其它學校加油,或是跟家人一起買伴手禮,還是要站在便利商店看雜志都沒有問題。像土禦門舞夏就讀的家政或調理學校,就會趁這個時候擺攤增加臨時收入。
一間學校所有學生都參加的競技比賽意外地少。依學年與競技項目不同,經常有人剛好沒事做。原本應該要去幫自己學校加油,但是擺攤有了進帳,慶功宴也能辦得豪華一點。光是賣東西給一百八十萬名學生的家長們,也能大賺一筆。
此時,有人從相川面前經過。
像汽油桶般的自動警衛機器人上頭,端坐着一位身穿女仆裝的少女。她就像棒球場上的販賣員,以一條繩索繞過脖子固定住卡在腹部的端盤,喊道。
“來呀,來呀。女仆便當哦。有沒有人要買學園都市的名産女仆便當?這是缭亂家政女子學校的女仆便當哦。正确的說法是女仆見習生的便當哦,有沒有人要買呀?”
相川向便當那裏瞟了一眼,發現明明女仆便當這個名稱很西式,但是商品全都是純和風菜色。
“你這真的算是女仆便當嗎?”
“哦呀,這不是相川純嘛,很久不見了呢。要不要來一份女仆便當啊?”
“嗯,看上去挺有意思的,給我來一份。”
“兩千四百圓。”
“半價。”
“成交!”
史上最快最狠的砍價就此誕生。
“唔。不錯嘛!話說回來爲什麽是和式便當啊。女仆什麽的不應該有西方的嘛。”
咬了一口天婦羅,相川向女仆問道。
“因爲日本才是便當大國啊。外國本來就沒有便當文化嘛。英國隻用lunch一個字來概括表現中飯的概念,而且西洋文化的攜帶食材就隻有餅幹而已啊。所以我們才會故意采用和風的菜色。雖然你可能會覺得很貴,但是提供給劇場觀衆的初期幕之内便當,價格可是烏龍面十倍的高級品呢。用一流的食材跟手腕所做出來的大霸星祭便當,反而才是遵循正統的傳統啊——”
混雜着主觀和客觀的謬論,但是又沒什麽不對。
三兩下将便當吃完,相川看了一下時間,還剩一分多鍾,是時候回去了。
跟女仆道别,相川進入競技場的選手區。
(啊,想起來了,貌似還有這個來着……)
相川拿出一張紙,白淨的平面上被鮮紅色的大字覆蓋。
——握力不可超過二百公斤。
——臂力不可超過四十噸。
——速度不可超過秒速十二米。
三行大字清清楚楚的映在相川的眼裏。
這張紙是在今天早上出現在他家門口的,署名是貝積繼敏,統括理事會的一員,是相川極少數能看得上眼的上層人士。
上面隻有三行字,其用意極其明顯,就是爲了讓相川低調行事,避免暴露自己人類最強的身份。在某種意義上,相川能這樣安然無恙的參加大霸星祭,也多虧了上面那些人将他的身份抹消到最低。現在知道他身份的也就隻有警備員和上層人員以及他的老師和一些熟人。就連他的同學,也都隻将相川當做Level4的身體強化能力者罷了。
但是。
如果在全世界矚目的活動中暴露出那超越常識的力量,那麽一切都會功虧一篑。相川就再也無法回到他的日常,以前做造就的關系全都會攪的亂七八糟,朋友的安危也會随着「世界」的注目而無從保障,而本人或許一輩子都将輾轉于各種戰場與地獄中。
這是學園都市的「威脅」,沒用暴力,沒用言語,而是用「未來」和「日常」威脅強者。
學校、同學、自己的宿舍、無話不談的摯友、無法替代的家人,栖息于「表」的強者就是這麽脆弱。
或許任何人都會在這個威脅面前妥協吧。
“無聊。”
毫不在意的将紙揉成團,丢進垃圾桶。相川哼着歌進入了選手區。而對于那張紙所表達的意義,哈?誰管那些啊?
——沒錯,那是幾乎任何人都會妥協的威脅。
但對方挑錯對象了。
因爲對方是那個最強。
那個爲了家人連全世界都不放在眼裏的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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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快要到相川那個班所在的地方時,相川突然聽到男女争論的聲音。好像有人躲藏在體育館的後面談話。
探頭望去,在陰暗的體育館後方裏的人,是自己班上的班主任月詠小萌。身高一百三十五公分,就算背小學生的背包也不會有人吐槽的老師,身上穿着白色的短百棹裙,配上淺綠色無袖背心的啦啦隊制服。看來應該是加油用的。
面對她的是某個未曾謀面的男人。應該是其它學校的老師吧。大霸星祭期間,教員們都穿着市售的運動服,但這個人大熱天卻還是一身西裝筆挺。
小萌老師跟那位男老師正在争吵。
與其這麽說,應該是小萌緊咬着嘲笑她的男老師不肯罷休。
“我承認我們學校的設備跟授課内容不夠完備!但那是我們的錯,學生們沒有什麽錯!”
小萌老師揮動雙手大叫。男老師卻絲毫不在意地說。
“哼。設備不足不也是因爲你的學生資質太低?如果有留下成果,統括理事會也會追加資金吧。呵呵。像你們這樣廢物輩出的學校應該沒辦法通過申請吧??啊,我聽說咯,老師。你們班上學期的期末能力測定成績聽說很糟是吧?管理這麽多失敗作品一定很辛苦吧。”
(失敗作……嗎。以前老爹也這麽叫過我呢。)
相川對失敗作這個稱呼并不在意。
但是,小萌老師卻想要将這一切否定掉一般大叫道。
“學……學生沒有什麽成功跟失敗!他們有的隻是各自的個性。大家明明都很努力啊!怎麽能……怎麽能爲了自己的利益就丢下他們!!”
(…………………………………………)
“這是要隐瞞自己能力不夠的借口嗎?哈哈哈。你的意見還真是夢想遠大呢,要不要我在現實中讓你清醒過來?讓我所培養的菁英班級,把你那些廢物們打得體無完膚吧。恩,在這裏舉行的比賽項目是『扳木棒比賽』是吧?身爲對戰學校,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希望你們好好做熱身運動,以免等會兒有人受傷啊。”
“你……”
“上次學會時你當衆讓我出醜,這次我要在全世界轉播的競技場上,向你讨回這筆債哦。我們下手會稍微輕一點啦,不過你那些失敗作品如果太弱,那我就不知道咯。”
哈哈哈——男老師笑着離開。朝相川這邊的方向走來。
老實說相川并沒有想要将這個人怎麽樣——對于小醜的雜耍隻要靜靜地觀賞就行了,沒必要大動幹戈。
“……不是這樣的。”
此時,小萌老師說了這句話。
落單的她,并不是在跟誰說話。她低着頭,以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他們并不是什麽廢物吧……?”
原本瘦小的肩膀,縮得更小了。
她仿佛在說,都是自己的錯,才害得學生被外人侮辱。
她擡起頭來望向天空,仿佛在忍耐什麽似地,一直靜止不動。
“……………………”
相川沉默了。
“嗯?你在這裏幹什麽?難道是害怕跟我們學校比賽而逃跑了嗎?哈哈哈,真不愧是小萌老師交出來的廢物,一個個都……”
砰!一聲宛如子彈的聲音。
相川的拳頭陷進了對方那滿是惡意和譏諷的臉。
宛如車輪在空中翻滾,符合小醜的滑稽表現,相川連看都不看一眼。
翻過大樓,越過小萌老師,相川來到了同樣看到剛才那一幕的同學們。
全班同學無言地站在那裏。
相川露出了笑容。
嘲笑。
嘲笑着對手。
“喂,我問你們,想赢嗎?”
這根本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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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結論來說,相川他們赢了比賽。
十分鍾。他們完成了大霸星祭有史以來最快的以弱勝強。
十分鍾。觀衆們見識到了有史以來最亂來的作戰。
——将己方所有選手,全部丢進敵方中心,然後勝利。
在空中會成爲活靶子這種事情就給我咬着牙忍過去。
沒有敗北這個選項。沒赢,就給我全部住院!
全班同意了這個計劃。
全身滿是擦傷,甚至有一部分骨裂的勇者們,完全不在意他們獲得勝利以及受傷的事,從選手用出口走到校園内。快要哭出來的小萌老師抱着急救箱在那邊等他們。
“爲……爲什麽大家要這麽勉強地努力!!大霸星祭如果大家不玩得愉快就沒意義了啊,勝負什麽的根本就不重要!老……老師看到大家傷成這樣,一點都不高興……!!”
面對小萌老師的泣訴,學生們仿佛認爲這個時候不要多做解釋比較好,三三兩兩地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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