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早晨。
相川看着手中從土禦門手中搶過來的報告。用夾子固定住的偷拍的相片上面,描繪着女性的樣子。
年齡在二十歲後半段,金發,混合了别國血統的褐色皮膚,具備上述特征的女性。不過,頭發不知是不是懶得梳理,就像劣質的演戲用的假發,毛發雜亂的四處翹着。背影看上去像獅子一樣。服裝是邊緣點綴着白色蕾絲的漆黑禮服,歌德式蘿莉風格。但可以看出禮服的衣料已經磨損,并且綻線的蕾絲色彩暗淡。沒有裝飾,是平時穿着奢華服裝的證據。
“雪莉·庫洛姆威爾,所屬英國清教的「必要之惡教會」…………誰啊?”
因爲一時興起就将别人辛辛苦苦弄過來的情報奪走的某人沒有絲毫意識到這份報告的價值。
想了半天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的相川一臉煩躁的将報告甩了出去。
“好疼!”
少女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準頭一看,發現被甩出去的文件正好甩在少女臉上。
擁有齊腰的銀發與白色肌膚的外國少女。穿着的擁有金色刺繡的華麗修道服,修道服的縫隙上别着無數的安全别針。透着孩子氣的少女茵蒂克絲。
……但是現在,少女的身體正被纖細的鋼絲繩以雁字型綁着。手和腳都無法動彈的茵蒂克絲用蠕動一樣的動作向這邊爬來。另外,她的頭上正座着一隻悠悠自得的三色貓。感覺用『下克上』這個詞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了。
“呐,紅發。幫我解開這個。”
“如果那樣的話會變成什麽樣你應該知道吧。”
“唔……”
雖然昨天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令相川把幫上條寫作業的事情延後了。但畢竟都答應别人了,該做的還是得做。當然,想讓相川純爲這種事道歉什麽的就别想了。在已經黑天時,相川來到上條宿舍來看看情況,結果就發現了玩捆綁Play的少女。從聽她的大吼大叫中所得來的信息,貌似上條去幫助一個大叔去了,但也正好,就一鼓作氣地把這些寫完吧!期間雖然想解開修女身上的繩子,但發現繩結是死的,硬扯的話會連少女的衣服都一起扯斷,所以沒辦法隻能先這樣放着了。
随後就到了淩晨,看到土禦門拿着報告正在蹑手蹑腳地回宿舍,不管緣由直接搶了回來,順便幫他睡了個回籠覺。然後就發生了開頭所發生的一幕。
“嗚~~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自己一個人走掉……。當麻這個笨蛋!笨蛋!!!真是的,明明知道是和魔法師戰鬥還把我丢在這裏!”
“沒事啦,他不是還有他的右手嗎,還有他的抗打擊力可是日益在增強哦,現在的話即使從這裏摔下去也不會死呢,哈,雖然骨頭會全斷就是了。”相川嘲諷地笑道。
“可是!就算擁有再怎麽不可思議的力量,當麻也是業餘的啊!外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我也是徹頭徹尾的業餘啊,雖然知識面比較廣罷了。你覺得我會有什麽三長兩短嗎?”
“當麻跟你不一樣!當麻他……”
這時,門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精疲力竭的刺猬頭,出現在了房間裏,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情況。
“我回來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誰知道?總之先将這貨的繩子解開吧。”
“嗯?哦。”
上條蹲了下來,用手指輕輕的碰了下在地上打轉的茵蒂克絲身上的繩子。然後象變戲法一樣,繩子上的數十個死結都一起解了開來。
“然後呢?”
“被咬。”
“唉?”
下一個瞬間,從捆綁中被解放出的茵蒂克絲沒有任何猶豫的向上條襲來。
“掐呀!?!?”
就像原始人發現了巨大的肉塊一樣,咬向上條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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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蹭了面包,培根雞蛋,蔬菜沙拉,還有牛奶的超簡單四重奏後,相川在上條感激涕零的送别中走進旁邊自己的宿舍。開始準備開學式所需要的物品。
“……嗯,鞋子,筆記……作業,啊,還有上條的古文講義忘給他了。算了,等到了學校後再給他吧。土禦門的那個也順手還回去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然後是夏季校服……果然還是得穿嗎,如果改成紅色的就好了。”
走進半自動化的衛生間,洗了臉刷了牙,穿上夏天的校服。相川走出門口。越過車站,直接用跑的方式去學校。
相川和上條所在的學校爲了推薦學生乘坐費用貴的驚人的校車,校規上禁止搭電車上學。表面說是爲了防止繞道之類的不正當行爲與心理變态者引起的糾紛。實際是想以搭載校方運營巴士的方式,作爲經營陣容來賺錢吧。
可是實際的問題是,如果知道以電車二分之一速度行駛的巴士,卻要收取比電車貴三倍的費用。不論誰都會考慮乘電車吧。尤其對于相川來說,這點距離根本用不着花錢。
但正因爲存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校規,車站發放的電車延誤證明就算帶去學校,也不會被取消遲到。
途中順便超過幾輛電車,相川很快便來到了他所屬的學校。
這是一所在都内學校中少見的,擁有沙土操場的學校。占地并不是那麽大。校舍分前後兩棟,中央有遊廊連接着。如果說從上空看呈『工』字形就能理解吧。校舍左側是拱形體育館,校舍右側有遊泳池。
容納了兩百三十萬學生的這個區域存在各式各樣的學校。校舍頂上有遊泳池的,體育館地下有大倉庫的,諸如此類不按常規修建的設施倒也不稀奇。
其中,這所高中像是要将标準貫徹到極至。換句話說,過于平凡缺乏個性。從相川身旁經過的學生們也都穿着樣品般毫無特征的校服。
(嘛,雖然認爲有個性也挺好的,但像常盤台之類的就過頭了。)
相川随意的考慮着這種事,同時朝着出入口前進。雖說時間緊迫,但這所學校在現在的時間段學生似乎是最多的。
走在通向校舍的路上,不時向一些認識的人打招呼,相川像極爲普通的學生那樣将鞋放入鞋箱,換上室内鞋,登上樓梯,穿過走廊,來到自己教室的門前。如果此場景被一方通行這類人看見的話絕對會吓一跳吧。
跟藍發耳環等人打了聲招呼順便踢了幾腳後,相川坐在了靠窗倒數第二排,沒錯,就是當年被藍發耳環以「隻要坐在那個位子上絕對會受歡迎」這樣莫名其妙的理由頂上的主角座位(藍發限定)。
(啊……秋天了呢。)
發出莫須有的感歎,相川開始了他人生隻有一次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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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
剛一走進教室,上條就在心中咂了咂嘴。教室中的學生連半數都不滿,而且都沒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假如全班學生都坐在位置上,那麽剩下的那個空位應該就是上條的座位。事情似乎不會象這樣理想化的展開。
呆站在教室門口的上條,被早一步來到學校的青發耳環看到了。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大個向他走過來。
“嗯——?怎麽了阿上。難道是暑假作業全都忘在家裏了——,結果到了這裏才注意到如此愉快的不幸事實嗎?”
青發耳環這麽說的時候,教室中男女同學的視線都集中在上條身上。
他們同時說道。
“啊,什麽?上條該不會把作業忘了?”
“呃,上條同學,真的把暑假作業忘記了?”
“噢噢太好了——!我們不是孤單的啊,還有其他同伴呐——”
“萬歲!反正吸引老師注意力的隻有不幸的上條而已,這樣我們承受的傷害說不定就減輕了,萬歲!”
望着活躍起來的同班同學,上條的表情變得不耐煩起來。
他的父親還認真的對兒子的處境煩惱,但對上條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常。
“我說,你們全部都沒做作業嗎。小萌老師不是會哭嗎?”
那明知趕不上還一個人拼命跟作業搏鬥的自己又算什麽啊,面對無力的按着太陽穴的上條,青發耳環奸笑着。
“什麽啊,沒事。那個人比起聰明的學生來更喜歡費力的學生,夏季補習如果班裏三分之二的人都能參加的話小萌老師會很開心的。”
“……,那個人,大概會躲到酒館之類的地方一個人偷偷的哭吧。”
“啊-哈-哈。你在說什麽呐阿上。我們這樣做隻爲了讓小萌老師生氣,明明完成了作業還硬是裝作全部忘記。”
“絕對會哭的吧那個老師!!你們是故意捉弄所喜歡女孩子的小學生啊!”
上條忍不住喊道,不過在這間教室這些是平常的風景,不久學生們又開始零零散散的聊天了。
從奇怪的團體解放出來的上條,很想在班會開始前趕快回到自己的座位小睡一下,
(接下來。要是呆頭呆腦的問“我的座位在哪兒?”一下子就會被當成可疑分子了。)上條略微思考之後,轉向了青發耳環。
“啊不好意思。能幫忙把我桌子裏的筆記本拿過來嗎?”
“咦?怎麽了上條。上學期結束時忘記帶回去了?”
青發耳環沒有懷疑上條的話,向靠窗戶後面的一個座位走去。
(原來如此,那裏就是我的座位啊。)
看着正在往桌子中窺視的青發耳環,上條如此想。
“上條。筆記本什麽的哪兒都沒有啊?”
“啊?咦,也不在這裏嗎?”
對一頭霧水的青發耳環,上條用恰當的語句打發了過去,總算坐到了座位上。
然後,青發耳環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和他閑聊起來。
“聽說,自通過遊戲開發大腦之後是漫畫開發大腦,這是自稱有識之士的本大人說的話。話說回來,如果讀漫畫就能讓大腦發生質變的話就輕松了。不過如果我們現在用的教科書都改漫畫的話那真是萬歲了。”
“啊——,不過選作教科書的漫畫一定很無聊,怎麽說呢,感覺完全透着教材的色彩。”
“笨蛋!裏面隐藏的萌要素還不明白嗎?就算是兒童向的動畫和特攝也意外的有破壞力這點爲什麽不明白?真想揍你小子一拳!”
“爲什麽就生氣了?就像被超能力者盯上那樣微妙的感覺!”
上條一邊說着笨蛋間的對話,一邊融入周圍的氣氛。
失去記憶已經過了一個月,如今在這裏的上條,已經不是一無所知的空白狀态了。就像在失去記憶的舊的自己身上,書寫上了失去記憶之後的新的自己。
上條已經可以憑記憶說話了。
喪失記憶所造成的障礙正在消失。
但是,這是上條個人的問題。
肯定,對于那名白色的少女來說什麽都沒有解決。
上條不知道與茵蒂克絲相遇的事。可是,通過對話判斷,并不是從前多年的熟識的樣子。既然是最近認識的,那說不定比起失去記憶前,失憶後相處的時間或許還更長。
但是,與這種事情無關。
茵蒂克絲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變得對上條如此信賴。恐怕對她而言在那段僅有的時間裏所創造的回憶,毫無疑問是絕對不能失去的重要事物。
而所謂的事實卻是,上條已經失去了記憶,并沒有和她共同擁有那份重要的回憶。
“……”
“阿上?喂——,阿上?”
聽到青發耳環的聲音,上條總算是回過神來。
“嗯,啊——。抱歉,昨天沒睡好腦子一片亂轟轟的。”
硬是掩飾了過去,他回歸到了虛假所構成的日常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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