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黑暗中呼嘯,彎刀畫出一道可怕的曲線,朝少年的頭頂揮下。
少年往後移了一步,雖然廚房的總體空間不能使兩人進行大幅度運動,但避開刀刃還是足夠的。
少年直盯着火野神作,隻見揮空的彎刀順勢以火野神作爲軸心大幅度傾斜回轉,使刀刃由下而上攻擊少年的臉部。
面對直逼而來的銀色刀刃,少年打算随手抓住身邊的某樣東西或是開啓『硬化』來擋住這一擊。但與此同時,另一個被忽略的問題浮現在少年的腦海裏——雖然還不到充塞整個空間的程度,但這裏的瓦斯濃度已經相當高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以堅硬物體擋住刀刃,進射出來的火花可能會将這個房間整個炸掉!
“啧!還真是個……不要命的大叔啊!”
少年擡起右腳踢向火野神作的右腕,使彎刀脫手而出,掉在被布蓋住的洗衣機上。然後使自己的身體『無重力』,站在火野神作還在移動的右腕上,準備借着對方将手收回的軌迹繞道後面并将其制服。
“嘎啊!嘎啊啊!”
但是,這時火野卻張開了沾滿黏糊唾液的血盆大口,拼命地向前面的瓦斯爐撞去——提示一下,廚房的瓦斯味濃得可怕。這樣的濃度隻要衣服摩擦出一點靜電,或許就會爆炸。上頭擺着三個老虎造型玩具的微波爐、黏着木牌造型磁鐵的冰箱、放着五顔六色玻璃小瓶子的不鏽鋼流理台……廚房所有的金屬及電器用品都有可能成爲爆炸的起火點,更别提最爲危險的瓦斯爐!
然而,就在火野神作要撞上瓦斯爐的一瞬間,異變突發——原本還完好無損的地闆,宛如下面突然沒有東西一般,突然塌陷,而且那塌陷範圍正好到瓦斯爐之前就結束了。就算是火野神作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宛如野獸般的吼叫在現在就宛如喪家犬的哀鳴,在毫無意義的喊叫中,火野神作掉進了落穴裏。
“『定時松化』……Level4。沒有爆炸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呢。”
依舊保持着『無重力』的少年,漂浮在塌方的上方,俯視着在下面不斷抽搐的火野神作。
火野似乎還有意識,但已經沒有反擊能力。他的身體失去平衡感,手腳隻能勉強微微顫動,看起來像一隻瀕死的昆蟲。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
“剛剛那是什麽聲音!?唔,這是什麽味道?”
掉線已久的上條一行人終于到了這裏——話說之前那段時間你們他喵的都去幹啥了。
嗒嗒嗒。不一會兒,上條一行人就走進了廚房,然後便看在飄在半空中的少年以及下方塌陷的大洞。
“這,這到底是……”
太多的疑問使上條的腦袋一瞬間當機了,而在他後面的米夏和神裂則是擺出一副進攻姿勢。
(看樣子是誤會了呢。)少年這麽想道(雖然很想解釋清楚,但在那之前——)
“請問……你們誰知道瓦斯該怎麽關啊?”
(喵的,如果那刀碰着什麽了的話我跟你沒完!)
少年說明了瓦斯的事情之後,衆人的模樣也開始略顯緊張。而上條則是貼着牆壁,沿着塌方邊緣一步一步走向鋁制遮油罩的瓦斯爐。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裏面望去,可以看見瓦斯管線被拔開了。上條謹慎地伸出手,宛如正在切斷炸彈上的紅色電線一般,輕輕轉動瓦斯的開關。
可怕的嘶嘶聲停止了。
沒有爆炸。上條松了一口氣。接着,他把後門整個打開。盛暑的直射陽光讓已經習慣昏暗的雙眼感到一陣刺眼。皮膚可以感覺到有毒的瓦斯氣體正在逐漸流出去。原本一直認爲對身體絕對有害的炎熱夏天室外空氣,如今卻是如此美好。
“呼——好了。”少年松了一口氣,在空中翻了個身面向其他衆人“接下來……你們愛問什麽問什麽吧。”
“你到底是誰?”一旁一直在沉默的土禦門終于開口問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不管從你的出現,還是你現在的所作所爲,都沒有任何邏輯性。你根本就不應該在這裏,但你還是來了。最重要的是你和我的某個熟人長得一模一樣,能力也完全未知,沒有任何共同點——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相川純的克隆人。代号『橙色種子』,爲了超越赤色制裁而被再出來的『多重能力者』。嘛,雖然到最後隻能把我打造成『僅次于最強的強』罷了。”
少年沒有任何猶豫,極其自然地将一般人絕對不會說的信息脫口而出。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說的是事實嗎?”土禦門說出了昨晚米夏問的問題。
“我反問你一句——這世上誰幹頂着這張臉?”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臉反問道。
“…………”
土禦門陷入了沉默,因爲少年說的實在難以反駁。
“……估且先相信你,剩下還有如山多的事情要問你,不過在那之前——”
土禦門頓了頓,看向正在塌方裏癱坐在地上的火野神作,露出了愉悅而詭異的笑容。
“我們還是先将眼前的事情了解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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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又他喵的把我趕出來了嗎……虧我還把老底都揭了,結果連個屁都不放給我!”
在上條家的門外,被各種忽悠趕出來的少年郁悶地說道,然後開始整理有限的情報。
“話說回來,這次的事件貌似是所有人都『像是被替換了一樣』這樣的感覺嗎……沒受到影響的就隻有我,上條,土禦門,神裂,米夏,和火野神作。話說我記得火野神作的症狀是『人格分裂』吧,也就是說他的情況大概就是『人格A』與『人格B』被替換這麽一回事。我,米夏,土禦門和神裂的狀況還暫且不明,但看在沒有任何異常上先暫時保留。上條是因爲右手所以沒事————————咦?”
突然想起某件事的少年不自覺的發出了聲音。
「替換」的現象并非隻有肉體而已,包含照片也一樣。衣服及鞋子的尺寸、指紋及血液等情報、照片或影片等,跟那個人有關的「一切」都會被替換。
上條當麻是因爲幻象殺手而逃過一劫,但是另一個人呢?
刀夜呢?
上條刀夜爲什麽沒被「替換」?
砰!大門被某樣東西粗魯的撞開了,并以超越人類的速度從少年身邊穿過。
“……?那是——”
“等一下!米夏·克洛伊潔芙!你說的目标是什麽意思!”
屋内傳來了神裂的叫喊聲,可惜米夏早就沒影了。
目标。
剛剛上條看着上條刀夜的照片,說出來的那句話。
「……土禦門!」上條深呼吸之後問道:「在這場『天使墜落』之中,像我這樣沒有受到影響的人,真的那麽稀奇嗎?」
「不隻是稀奇,根本是隻有你一個人而已。」土禦門隔着藍色墨鏡盯着照片看。「就算像我這樣張設魔法陣,或是像大姊頭這樣剛好在聖喬治大聖堂或是聖米歇爾山修道院的最深處,也沒有辦法完全擺脫『天使墜落』的影響。好比我雖然知道自己是土禦門元春,但在外人眼中我卻是『一一一』。」
沒錯,所以上條當麻才曾經被懷疑是引發「天使墜落」的元兇。
全世界所有人都應該要受到「天使墜落」的影響,但卻偏偏有一個人完全沒有受到這場大魔法的影響。
這就是答案。
如果說完全沒受到「天使墜落」影響的人就是犯人……
上條再一次仔細盯着置物櫃上的照片架。
照片中拍的三人家族。
上條詩菜被「替換」成茵蒂克絲,沒有問題。
上條當麻因爲幻想殺手的關系而沒被「替換」,這也沒問題。
但是……
上條刀夜也沒有被「替換」。
刀夜當然不像上條一樣擁有幻想殺手的能力。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必定會受到「天使墜落」影響,而且這個「天使墜落」是場人爲的「魔法」,那麽就跟電腦病毒一樣,隻有始作俑者才能幸免……
「可惡……」
上條當麻一點也不想承認。
但是,這已經是唯一的可能性。
「可惡!」
犯人是上條刀夜。
上條當麻好恨自己爲什麽要發現這件事。
“……沒事的。”回來的神裂慎重地說道“接下來是我的工作,你隻要在這裏等着就可以了。我們一定會保護……”
“我拒絕。”
即使腦袋近乎混亂,上條依舊一口回絕了神裂的指示。
他的聲音就好像正站在冰冷的雨水之中。
“我要自己解決這件事。這件事一定要由我自己處理才行。”
“可是……”
神裂的聲音相當迷惘。或許這就是她的溫柔之處吧,她不希望讓上條與自己的親人對峙。
但是這反而激怒了上條。
“沒什麽好可是的!你以爲你是誰?上條刀夜可是我父親!是我爸!世界上獨一無二,沒人能取代的老爸!”
上條突然發出的怒吼聲,讓剛進門的少年忽然震了一下,直盯着上條。
神裂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所以……”
上條當麻獨自喃喃說着。
即使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使找不到答案。
“所以,我要自己解決這件事。我不會讓你們插手,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爸。他是……我的爸爸!”
上條當麻依然做出了這樣的宣言。
即使已經身心俱疲。
“……我一定要救上條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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