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雷在一旁聽了,立刻大聲叫道:“還沒開打,你就說不行,要不我坐個莊,咱們來賭一把?”
趙神威聞言不悅,帝都十分講究禮儀風範,注重長幼有序,哪怕是吳新玉這類纨绔子,面對長者也不敢失了禮節,免得遭人诟病,這個陳家小胖子,在外地兜了一圈回來,不見有何長進,反倒是沾了一身蠻子習性。
不用他開口,旁邊已經有人斥道:“無知小子,你可知在和誰說話?這位可是神威武館的趙館主,趙館主說他赢不了,豈還有翻局的可能?”
陳雷睥睨他一眼,問道:“押不押?”
說話的人頓時氣極,随手從腰間扯下一塊玉玦,道:“我便押鐵浮屠勝!”
一旁的食府侍從早已恭候在旁,見狀連忙拿一個托盤接了玉玦,緊接着又有幾個看不慣陳雷嘴臉的看客,都押了修煉鐵浮屠的陳力勝。
像這種決鬥擂台,開局設賭已成風俗,一切規則也都十分成熟,自有飛天食府的管事負責操作,而賭客和莊家,都隻需要出錢就好。
不過這種賭局在帝都人看來,隻是小賭怡情、風雅趣事,不會牽扯太大的金額,避免鬧出麻煩。
有趙神威斷言在前,在場的看客沒人押白眼這邊,趙神威自持身份,不屑押注去賺小輩的便宜,隻是緩緩道:“雖說越階戰鬥幾乎不可能取勝,但若天資卓絕,功法品級遠超對手,那也未必就是必輸的結局,但這隻是理想情況,面對鐵浮屠,想要越階取勝,實在沒有可能。”
陳雷聽得皺眉,心裏有些忐忑,又悄悄回過頭看冷瞳,見他沒有絲毫緊張,這才放心。
他見識過白眼的強悍實力,但畢竟不如冷瞳了解白眼,陳雷真正依仗的,卻是對冷瞳的了解,如果白眼無法戰勝陳力,冷瞳是絕不會讓他上場的。
冷瞳一直在旁邊沒有出聲,聽到這裏,不禁微微一笑,他的猩紅右眼中不斷的更新着陳力的身體數據,猜出所謂的鐵浮屠,就和鐵布衫、金鍾罩之類的護體功法類似,可以極大的提升身體防禦,看陳力的實力水準,隻怕常規的火藥子彈已經對他完全無效。
趙神威的判斷本身沒有錯,換成其他功法,越階戰鬥确有可能僥幸取勝,但是鐵浮屠防禦力驚人,即便同階對手,也難以打破它的防禦,再低了一階,要是完全破不了防,還談何取勝?
不過這都是正常的想法,可惜的是,沒人知道當初在飛鴻津的鋼鐵哨所,白眼可是連源力戰将的防禦都曾打破過,陳力的鐵浮屠再強,還能強得過戰将?
擂台之上,陳力氣勢勃發,三階源力戰士的氣勢十分駭人,就連擂台之外的看客也不禁微微後退,一些源力等級太低的,更是覺得仿佛心髒被人攫住,傳來一陣窒息感。
但白眼就如同一截木頭,面對驚濤駭浪不爲所動,陳力見無法震懾對方,又向前踏出一步,口中一聲輕喝。
他這一踏一喝,竟給人一種千軍萬馬齊齊踏出一步的沉重壓迫感覺,仿佛面對的不是一人,而是鐵甲重騎的沖鋒。
白眼終于有了反應,他眉頭一皺,原本還想讓對方先手,但沒想到陳力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動手。
白眼感到不耐,于是提氣上前,一拳打出。
陳力露出笑意,暗道一聲“來得好!”,擺出架勢,準備招架反擊。
但是陳力得意的神情轉即僵住,白眼向前一步,氣機便提升一倍,等到了面前,氣勢已然暴漲至和他平齊,而對方的拳頭才剛剛擡起,下一瞬已經化作一道殘影,恐怖的力道尚未接觸,他就心生一股寒意,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
陳力不假思索,立刻變換招式,縮頭凹胸,雙手交叉護住頭臉。
白眼的拳頭被陳力的交叉雙臂堪堪攔住,雙方的源力碰撞,頓時如同敲響一口大鍾,滾滾氣浪震蕩開來。
陳力被一拳砸得連退數步,臉色發白,小臂手骨疼痛欲裂,白眼的力量竟然超乎尋常的大,至少遠遠超出了陳力的預計,這感覺簡直就像是正面扛了一發源力子彈。
如果換一種修煉功法,陳力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巨力重擊,幸好修煉的是鐵浮屠,最是抗擊打,護體的源力抵消了絕大部分力道,令陳力不至于被一拳打飛。
但等陳力消化這股巨力,白眼的第二拳已經到了眼前,竟是同樣的勢大力沉。
陳力無可奈何,再次縮頭,又硬抗了這一拳。
這一縮頭,就沒有了擡頭的機會,接下來,就變成了白眼的打沙包表演,陳力完全無暇進攻,隻能雙手護住頭胸要害,承受白眼狂風驟雨般的猛烈拳擊。
每一次白眼的拳頭和陳力的雙臂相交,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仿佛攻城槌擊中厚重的城門,雙方的源力相互擠壓,發出劇烈的噼啪聲響。
其實三拳之後,陳力已經無暇變招,白眼完全可以趁機進攻陳力的其他要害,但白眼卻仍然像是機械一般,對準了陳力的遮攔的雙臂下手。
白眼每一拳砸出,陳力的身形就被逼迫得後退一步,一連十多拳,陳力也連退十多步。
正竭力催動本源之力,準備扛住白眼下一拳的陳力,突然覺得壓力一松,白眼的下一拳竟然沒有砸下。
陳力暗自松了口氣,想到是對方的氣力終于耗竭,自己雖然狼狽,但實際上沒有損傷,對方畢竟隻是個二階,要比源力的雄渾,自然是比不過自己的。
既然對方力氣耗完,就輪到自己反擊了。
陳力心中暗喜,放下雙手,卻發現白眼好整以暇的退出幾步,然後轉身出了擂台,左手還捏着右手手腕活動,顯然剛才的一連串猛攻,他的拳頭手腕也不好受。
而周圍圍觀的衆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陳力暗感不妙,再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擂台之外。
原來白眼這一串勢大力沉的拳頭,雖然沒有将陳力的鐵浮屠打破,但巨大的力道也将他的身體逼迫得一步步後退,最終撞破欄杆,到了擂台之外。
因爲擂台場内外沒有台階,隻有裝飾性的白玉欄杆圍着,被白眼暴揍的陳力根本沒有察覺異常。
“……”
“哼,果然是蠻子!”趙神威的聲音打破沉默,他一聲冷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