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冷瞳和白眼就駕駛着掠奪者離開小鎮,沿着返回蒼梧城的道路而去。
而杜珊珊也扛着自己的狙擊槍,走進鎮上的小巷,然後消失無蹤。
酒館老闆看到傭兵小隊就隻剩下陳雷和陸青薇兩個人留在旅館,并且坐在大廳裏有說有笑的吃着早餐,不禁再次搖頭歎息。
這兩個一看就是非戰鬥人員,也許是傭兵隊裏的廚子和偷跑出來的貴族小姐,一個僅僅隻有五名成員的傭兵小隊,就有兩名後勤人員,這在酒館老闆眼裏,簡直就是搞笑。
這些大城市裏出來的年輕人,受到冒險小說的塗毒實在太深,已經無可救藥了。
在碎石鎮十多公裏外,掠奪者停在了一座小山丘後面,冷瞳和白眼站在山丘上,打量着眼前從曠野中伸延過來的道路,以及對面兩公裏外的山巒。
論偵察和追蹤的手段,哪怕是戰将級别的狩魔獵人也比不上擁有猩紅右眼的冷瞳,冷瞳迅速回顧自己來時走過的地形,心裏就确定了幾個伏擊地點,一路摸索過來,果然,在第二個預測位置——也就是眼前的那片山巒,冷瞳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線索。
從蒼梧城一直到碎石鎮,大部分道路都是開闊的荒野,隻有進入碎石鎮轄境後才開始出現起伏的山丘,這裏有幾處合适的伏擊地點,冷瞳一路尋來,終于在這裏看到了人影。
一個小時前,冷瞳偵察到對面小山嶺上有三個槍手在蹲哨,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耐心觀察,随着一匹角馬載着他們的同伴飛奔而來,向三人提供了新的訊息後,另一個人騎上角馬快速離去。
就在剛才,一支二十多人的隊伍加入進這股未知勢力的斥候小隊,他們将坐騎隐藏在山嶺之後,然後埋伏在山嶺上。
這些人都是常見的廢土強盜打扮,不過手中的武器頗爲精良,至少沒有火铳、土制獵槍之類的低劣武器,冷瞳通過瞄準鏡觀察到,甚至有人的腰間懸挂了破片手雷。
冷瞳能夠判斷出,這是一支針對石百廉的強盜團體,前面的三人負責盯梢,戒備石百廉來自蒼梧城的武力支援,但騎着角馬從蒼梧城方向趕來的同伴通知了他們石千雪正在路上的訊息,才會有二十多名強盜趕來埋伏。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冷瞳和白眼将他們的動靜全程看在眼裏。
就在冷瞳和白眼反蹲強盜的時候,一輛越野車和一輛輕型卡車從碎石鎮大路旁的山路中拐出,它們的身後跟着十多名騎着角馬的槍手。
這兩輛機動載具的外殼上布滿了彈孔,輕卡的引擎部位還冒着黑煙,仿佛随時就會出故障而熄火,而那些騎着角馬的槍手,一個個神情彪悍,身上的護甲雜亂不一,沒有一件是成套的。
負責守門的民兵隊長看到這兩輛車靠近,頓時大吃一驚,大力揮手讓手下們将端起的獵槍放下,以及快點打開大門。
民兵們還未有所動作,幾名騎手已經越過機動載具,疾馳着靠近鎮子的圍牆,然後站在角馬背上,借力一跳,就跳到了碎石鎮的圍牆之上,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民兵隊長的頭上。
民兵隊長滿頭大汗,高高舉起雙手,手中霰彈槍早已丢在了地上。
“老錢,還沒被撤職呀?”拿槍頂着他的騎手見對方這麽識相,将手中的左輪插回腰間,張開滿口黑黃的牙齒嘿嘿笑道。
“托您的福、托您的福……”叫做老錢的民兵隊長一臉谄媚的恭維着。
這種事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民兵們自覺的将手中武器扔到地上,抱頭蹲在牆角,而跳進來騎手端着槍指了指鎮子大門,兩個靠近的民兵連忙上前将其打開。
碎石鎮的大門是用厚重的鐵橡木制成,外面還包裹着一層厚厚的鐵皮,就算是輕型卡車開足馬力撞上去也很難撞開,它的兩側用絞索連接絞盤,需要兩人合力才能打開。
不過它和身旁的十多個民兵以及和高達五米的圍牆一樣,隻能防禦低階變種生物的襲擊,對這些荒野強盜毫無作用。
大門打開後,兩輛載具大搖大擺的駛進小鎮,角馬騎手簇擁在兩側,鎮上的閑漢看到他們,一個個臉色大變,慌忙躲進小巷。
一行人停在了旅館之外,爲首的越野車中走出來一個棕發女人,她同樣是一身廢土強盜的打扮,臉上一道猩紅色的刀疤,如同蜈蚣一般盤踞在臉頰上,給她平添了幾分猙獰。
這個棕發女人身材普通,神色陰鸷,在一群牛高馬大的強盜堆裏看起來并不出衆,唯獨比其他人幹淨幾分,但她身邊的同伴們都對她畢恭畢敬,甚至是畏懼。
除了她之外,後面的輕卡車廂中也跳下十多名兇神惡煞的強盜,和角馬騎手們一齊迅速控制了街道。
酒館老闆早已跑出來迎接,看到棕發女人下了車,上前笑着道:“塞麗娜夫人……”
叫做塞麗娜夫人的女人正眼都沒瞧他,一邊大步走進旅館,一邊問道:“車呢?”
“車?什麽車?”酒館老闆不明所以。
“哼,别給我裝糊塗,我聽說這裏來了輛好車,它停在哪?”走進酒館後,女人掃了一眼,看到整個大廳裏隻有陸青薇和陳雷兩人,又道:“叫他們滾。”
酒館老闆迅速朝陸青薇和陳雷甩甩手,示意他們離開,一邊對着女人憨笑:“我知道了,你說的那輛車呀,昨晚來的,今早又開走了。”
“走了?”塞麗娜聞言,臉色頓時更加陰沉,她朝身後的一名手下看去,這名手下湊過來低聲說了兩句,塞麗娜點點頭,又道:“車走了,可人還沒走,人在哪裏?”
酒館老闆看向陳雷和陸青薇,卻發現兩人紋絲不動,還好奇的看着這邊,不禁無語,遂不再說話。
塞麗娜循着酒館老闆的目光看過去,冷笑道:“胡老闆,你變得不誠實了。”
酒館老闆臉色微白,難看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後的壯漢突然一肘砸在他的背上,酒館老闆立刻倒在地上,痛得在地上不斷扭動。
塞麗娜無視了這個企圖包庇自己目标的酒館老闆,她可以給對方一個教訓,但也殺不了他,這個無妻無子的老光棍在碎石領有着不弱的影響力,就連碎石領最大的強盜頭子也不想讓他死。
跨過酒館老闆的身體,塞麗娜來到陸青薇和陳雷的桌前,睥睨兩人,直截了當的問道:“車呢?”
她一早就得到消息,碎石鎮來了幾個傭兵,同時開來一輛輕型裝甲車,這讓她大爲意動,立刻帶着手下趕來,搶先接收這輛載具。
荒野強盜最看重的東西其實不是金币,而是武器和載具,好的武器可以讓強盜更具威脅,而好的載具可以讓強盜們在荒野中更從容的追殺和逃跑,然而貧瘠的荒野中,這兩者往往有錢都買不到。
而且對于強盜來說,擁有軍用裝甲越野車,那絕對是地位與實力的象征。
塞麗娜可以預見,碎石鎮開來一輛裝甲車的消息一旦傳出,附近幾座寨子的強盜團夥都會趕來争奪,不過她已經捷足先登。
想到這裏,塞麗娜不禁微微得意,就等眼前的人回話。
陳雷大感意外,自己一夥人計劃着怎麽在強盜襲擊石百廉的時候橫插一扛,結果強盜們卻先盯上了自己,這明顯和計劃不符,原本以爲自己隻需要在酒館喝着小酒“運籌帷幄”的陳雷郁悶之下,語氣就有些不善,他問道:“你是哪位?”
“我們是鐵渣山的大爺,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夫人的話,否則一槍斃了你!”幾個強盜壯漢圍了過來,其中一個見陳雷大喇喇坐在原位,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感,立刻伸手去揪他的頭發,想要将他提起來。
“住手!”壯漢的手剛剛伸出來,一把精緻的左輪手槍就指向了他,陸青薇站了起來,雙手握槍,怒氣沖沖的道。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下一瞬又活絡起來,壯漢非但不驚,反而興奮的發出笑聲,兩眼發光的盯着陸青薇,道:“小妞,這裏還沒有人膽敢拿槍指着我,你是第一個!來!朝我這裏開一槍!”
他目露兇光,指着自己的額頭,說着向前踏出一步,向陸青薇逼近。
這群人都是殺人如麻的悍匪,看到同伴被一個柔弱女人拿槍指着,絲毫沒有擔憂,反而一個個露出笑意,覺得找到了樂子。
在他們眼裏,這種軟弱的女人,哪裏有開槍的勇氣,隻要她一慌張,自己瞬間就能輕松奪走武器。
“這位爺,你小心點,她沒開過槍,一緊張就會走火的。”陳雷在一旁誠懇的提醒道。
壯漢聞言遲疑了一瞬,覺得很有道理,如果眼前這小妞一緊張走火打到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被同伴嘲笑一輩子,于是他改變策略,轉口道:“把槍放下,我們……”
陸青薇槍口下移,然後扣動扳機,一聲槍響後,子彈射穿了壯漢的膝蓋,在他的慘嚎聲中,陸青薇重新将槍口對準他的腦袋,認真的解釋道:“我不會走火的。”
幾名圍上來的強盜立刻齊齊退了一步,短暫的震驚後,紛紛掏出短槍,怒吼道:“賤人!放下槍!”
一時間大廳裏怒吼連連,全是叫罵和威脅,而陳雷紋絲不動,陸青薇無動于衷,場面顯得極其詭異。
坐在地上緩過一口氣的酒館老闆看到這一幕,不禁心情複雜,覺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