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治安廳,冷瞳有些興味索然,自覺多事。
他接下任務的初衷,是因爲血眼巨蜂嚴重威脅到了造紙坊的安全,需要有人清理,卻沒想到徒然招惹到麻煩。
每一個聚落,就是一個小型社會,統治者作爲了社會風氣的标杆,起着決定性的作用,上行則下效,造紙坊經濟蕭條,治安混亂,也是有原因的。
然而良善守序之輩,很難将勢力做大,特别是廢土低層聚落,好人大多活不長久,更不用說成爲聚落統領,相反許多聚落統治者兼任強盜首領的大有人在。
畢竟許多聚落光憑自身貧瘠的産出,很難養活聚落的人口,劫掠外人,也是食物來源的一大進項。
冷瞳不禁想念起澤泮鎮的馬伯遠,當初自己狩獵食屍鬼回城,馬伯遠得知光頭兄弟攔路堵截,還另外雇請好手出鎮接應,雖然有狩魔獵人的身份因素在内,但更多的是出于好意。
但是像他那種人、那種鎮子,已經不多見了。
回到旅館,冷瞳将得到的十枚金币扔給陸青薇,然後對白眼低聲道:“注意戒備。”
陸青薇在陸家的時候,養成的記賬的習慣,追随冷瞳,稍微振作之後,又将這個習慣恢複,小隊的收支明細、物資多寡,事無巨細都一一記錄,還不時讓冷瞳過目,冷瞳幹脆将部分财務直接扔給了她。
到了現在,除了不易攜帶的大筆金額被冷瞳存入了獵人執照,小隊的流動資金基本都被陸青薇掌握,冷瞳知道她的所作所爲,隻是想要積極融入這個團體,自然不好多說,心裏其實也樂見其成。
白眼聽到冷瞳的指令,立刻将桌上的微沖插到後背革袋,起身出了房門。
等坐到桌前,杜珊珊看着陸青薇喜滋滋的将十枚金币數了一遍,然後收入囊中,并且取出一個小本子将其記錄下來,杜珊珊十指絞在一起,不滿的說道:“我這次也是出了力的,怎麽也得分我一點錢吧?”
冷瞳笑了笑,搖頭道:“沒有,這是學費。”
杜珊珊頓時神色低落,不再說話,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陸青薇,眼裏深處帶着幾分希冀。
炎陵杜家雖然不是什麽帝國大門閥,但也累世爲官,家底不薄,現任家主貴爲帝國軍機大臣,地位僅次于宰相,家業更是蒸蒸日上。
杜珊珊作爲杜家大小姐,從小對金錢幾乎沒有概念,放在以前,幾百幾千金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自從進入廢土之後,杜珊珊才知賺錢不易,不過一個月時間就幾乎淪爲乞丐,這時候看見十枚金币入賬,自然無比開心,但冷瞳卻沒有半點分她的意思,不禁大爲着急。
她加入冷瞳小隊後,其實也用不到什麽錢,一切開支,自有冷瞳替她支出,隻是之前混得太過落魄,早已身無分文,就連衣服都沒有一件幹淨整潔的,現在身上穿的,還是陸青薇那裏借來的。
杜珊珊正值芳華,愛美之心最濃烈之時,特别是在冷瞳面前,雖然沒想過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也想有起碼的體面。
冷瞳其實早看出她的想法,不再逗她,解釋道:“這座鎮子不太安全,最好不要出門,等到了碎葉城,再讓青薇帶你去逛街。”
杜珊珊“勉強”地點點頭,眼裏卻掩不住開心。
冷瞳不禁暗笑,杜珊珊雖然時常有着上等貴族小姐的高傲矜持,甚至蠻橫跋扈,但畢竟出身狩魔家族,而且年紀還小,沒有太多的心機,在冷瞳眼裏,她和奧莉薇娅一樣,還隻是個半大孩子。
一夜過去,冷瞳預料之中的刁難竟沒有到來,旅店外除了幾個閑漢徘徊不去外,卻沒有什麽暴徒沖進來鬧事。
冷瞳不再逗留,一大早喚醒衆人,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啓程出發。
廢土秋冬季節晝短夜長,雖然天色昏暗,實際上已經到了七八點,聚落大街上已經有了人聲,行商走卒開始活躍起來。
絕大部分人别說掠奪者,就是最廉價的源能機車也無法擁有,載人駝貨的隻有角馬、牛車和甲熊獸,這些人工蓄養的獸類雖然負重不低,但速度快不上去,想要穿越荒野,在聚落之間互通有無,就得早出晚歸,多花時間。
掠奪者出了城門,一路暢通無阻,冷瞳想到秦老大那陰鸷面孔,有些疑惑,暗忖對方不像是忍讓之人,必然不會罷休,同時又有些好笑。
如果是在造紙坊聚落之中,冷瞳出手還有顧忌,到了荒野,對方還敢動手,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如今冷瞳今非昔比,不再忌憚這些零碎的小勢力,哪怕是造紙坊的遠征軍殺過來,他也敢放手一搏。
半個小時後,掠奪者已經将同時出門的行商隊伍遠遠抛在後面,獨自深入荒野。
這一段路上,道路兩邊不再僅僅是一成不變的平原蘆葦海洋,地勢開始起伏,出現丘陵地貌,并有低矮灌木和樹林出現。
這種地方,正是攔路打劫的好區域。
冷瞳暗暗留心,果然,在掠奪者駛近一個環形山崖下時,山崖上方低矮灌木微微晃動,鏡片的反光一閃而過。
冷瞳的猩紅右眼瞬間運轉極緻,視野拉近數倍,那灌木中隐藏的事物,都清晰可見。
雖然伏擊者隐藏在低矮灌木中,僅僅暴露出頭頂、衣袋、槍口、手指等處,但冷瞳的腦海已經勾勒出模糊的輪廓,至少有五名槍手潛伏于此,其中還有兩杆不錯的狙擊槍。
不過這五名槍手,僅有一個屬于源力戰士,其他四個都是普通傭兵。
冷瞳頓時樂了,就這麽一點武力,就想攔住自己?
白眼也感覺到異常,車速頓時減慢,冷瞳卻道:“别管他們,直接開過去。”
白眼點點頭,照常駕駛,等到了環形山崖之下,車身驟然一震,車内的人都被颠了一記狠的,尚在夢遊的陳雷被驚醒,擦着口水叫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踩到地雷了。”白眼稍一判斷,開口道,但并未停車,仍舊駕駛着掠奪者穿過環形山崖。
“哦。”陳雷聽到白眼的話,應了一聲,又低頭睡着了。
環形山崖上的槍手大驚失色,紛紛探頭觀望,而道路兩邊的樹林也冒出十來個人,爲首的頭目看到掠奪者安然無恙的開過山崖,狠狠道:“給我打!”
一幹人馬紛紛舉槍射擊,子彈打在掠奪者外壁上乒乓作響,卻對車身毫發無損。
按照埋伏者的計劃,他們将地雷均勻埋在馬路之上,越野車一旦觸發地雷,就會被掀翻甚至炸碎,坐在裏面的人不死也殘,而上面的槍手個個槍法不俗,其他人負責牽制,他們隻需安然補刀就行。
他們這個計劃屢試不爽,已經不知伏殺了多少目标,卻沒有料到掠奪者這麽兇殘,被地雷炸到,卻連輪胎都沒有損壞,僅僅是颠了一下,許多人還以爲是地雷出了問題。
作爲帝國主力軍團的現役戰車,掠奪者三型雖然是輕型輪式,但也不是廢土的土槍土炮能夠對付的,像這種小聚落,能夠認出掠奪者三型的人都寥寥無幾。
一夥人追在後面開火射擊,掠奪者根本不理睬他們,直徑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