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算命館已經是7點鍾了,夏天的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我将電瓶車還給了葉雲,然後洗了洗澡一頭倒在床上。
窗戶開着,有微弱的風細細吹了進來,拂過我的臉頰,發絲輕動。
我自從來蘇州,就沒有好好靜過了。
我點燃一支香煙,在手機QQ上打出了‘翟’字,然後點開了翟淩燕的對話框,這麽盯着屏幕發呆。
月與海:“在麽?”
翟淩燕:“在”
月與海:“今天下班這麽早啊?”
翟淩燕:“嗯”
月與海:“最近怎麽樣?”
翟淩燕:“還好”
月與海:“我來這裏熱死了,天氣跟青島根本沒法比”
翟淩燕:“嗷嗷”
我的指尖放在鍵盤上,我還想說點什麽,但發現好像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也好像已經沒必要說些什麽了。
一陣難言的失落與傷心湧上心頭,我就這樣呆呆看了良久,然後默默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默默地鎖了手機屏。
“你怎麽了?一臉哭喪的樣子”葉雲端着一碗土豆蓋澆飯幫我放在了床頭,順便問道。
我現在确實需要一個傾訴者,于是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他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我認識的你是一個很灑脫的人,那麽你應該明白,有緣無分,何必強求”
我也笑了出來,隻不過笑的比較凄慘。
“那什麽,今晚子時借你外屋用一下,你一會找個簾子把你祖師爺遮起來,我要畫符,你這裏有賣朱砂什麽的嗎?”逃避一段感情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分散注意力,等着時間來将它抹去。
葉雲笑道:“你也不看看這條街是幹嘛的,你往裏走,裏面有的是賣的,你就說是我介紹的,沒人敢黑你”
我一撇嘴:“敢黑我我不玩死他!”
葉雲汗顔:“就怕你黑了還不知道被人黑了!”
我:“#@!!!你侮辱我?”
我找件衣服披在身上,點根煙晃上了街,看到第一家‘雜貨店’
“老闆,你這裏有朱砂嗎?”我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正在看報紙的老頭,看來就是店主了。
那老頭一擡頭,兩道明亮的目光一下子照在了我臉上,一雙小眼珠滴溜溜亂轉,一看就不是個誠實的‘孩紙’。
“你買朱砂啊?那你可來對地方了,我這裏可是上好的辰砂,雖然價格貴了點,但都是真貨呀!”那老頭苦口婆心,一臉真誠的對我介紹道。
辰砂,顧名思義就是辰州産的朱砂。
辰州指的是湖南湘西一帶,一提湘西,大家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這是不是流行趕屍的那個地方?對,就是這裏。這個地方不僅生産朱砂,而且善于巫術,這裏的巫師自主創立了辰州符咒,後成辰州派,辰州符用途繁多,并不是隻可以趕屍,隻不過趕屍比較爲人知曉而已。據說以前也有許多賣辰州符的,清代之後就沒了。但直到現在,一些本地平民仍然會畫會用,結合古時的種種傳說,這裏一直給人一種神秘色彩。
“多少錢一兩?”我不愛聽别人叨叨些沒用的,直接就問。
“小兄弟,你第一次來吧?這樣我給你打個八折,118一兩怎麽樣?”那老頭說着,還露出了衣服和藹可親的笑容。
“我了個擦!”我在心中暗罵,118你告訴我你給我打了八折?當老子是SB呢?好吧,既然你無情,那别怪我無義了。
“好的老闆,給我稱一兩包好”我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好嘞!”他從櫃台地下拿出一個袋子,找了個黃紙包用勺子裝了兩下之後上稱稱了一下:“正好你看,還多了一些呢,就當你第一次來送你了”
我點點頭:“幫我裝起來把”
那老頭紅光滿面的幫我在紙包上包了個塑料袋,然後放在了我面前,一臉祥和的看着我。他的意思我明白,是讓我付錢。
我笑了笑:“那什麽,我是巷子頭上‘神算’算命館的夥計,我老闆葉雲讓我跟你說聲先賒賬,改天一并清算”
“啊……啊?”那老頭一愣:“算命館?葉雲?哎呦哎呦小兄弟你怎麽不早說啊”
就看這老頭先是一陣後怕的表情,然後将給我包好的朱砂拿了回去,又重新拿出一個袋子稱的,最後遞給了我:“拿着,賬我記下了!”
我笑的很歡,看着他忙裏忙外的樣子我感覺特别痛快。
按照他的行動來看,剛才給我的第一包肯定是假的。
我已經跟他說我是誰派來的了,估計他也不敢坑我,于是我又順便買了個碗,二十張黃紙、一支羊毫筆,我需要的材料差不多就全了。
回到算命館,葉雲已經睡下,他也找簾子把他祖師爺遮住了。
我擺下桌案,焚香祝告之後,開始畫符。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
畫符最好的時間就是每天的子時、亥時,因爲這個時間是陰消陽長,陰陽交替之時,靈氣最是濃郁,成功幾率相對較大,威力也較強一些。
由于我對畫符太熟練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畫出30多張。就這一把,夠我用幾個月了。
滿意的點了點頭,将符放在桌子上晾着,然後倒頭睡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把我吵醒了,我煩躁無比,但又确實不想動彈,就在那耗着。可葉雲不幹了,大喊一聲“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葉道長在家嗎?我們是來找你的!”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女子聲音。
葉雲一頓,瞬間坐了起來:“在家在家,稍等一下姑娘我這就給你開門!”
我懶洋洋的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葉雲倉促離去的背影,又重新合上。
“咦?張奕?怎麽是你啊”門外傳來葉雲驚訝的聲音。
“你好,我叫許琳。我最近出了點事,想找你幫忙”這也是個女孩的聲音,不過聽起來很清冷、很嚴肅。
“啊……,你好你好,你們先進來坐,我去穿件衣服我們商量。”葉雲開始一本正經了。
看來這個人還是有職業素養的,客戶來了就算是美女也不要亂了分寸。
“咦,陳風呢?”這真的是張奕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我打了個冷戰,她一問我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他在裏面睡覺,我去把他叫起來”葉雲說着,開門走了進來。
“來活了,趕緊起床”葉雲從地上撿起一件背心邊穿邊對我說道。
我昨晚睡那麽晚,實在是不想起。但是我已經好幾天沒有開張了,有活還是得幹啊,不然吃什麽呢?
我極不情願的穿上衣服,無精打采的在外面找了個小闆凳坐在了兩位美女對面。
張奕還是老樣子,跟昨天無什麽分别。但旁邊這個美女我是從來沒見過的。
她留着幹淨利落的金黃色沙宣短發,皮膚白皙,一雙眸子亮如星辰,仿佛還透着寒光。鼻梁挺直,嘴唇微厚。最吸引人的就是她明明是個女人,她卻畫了兩道劍眉,看的我是一愣一愣的,但她這種畫風給人的感覺就是強硬、冰冷,所以我也沒敢說什麽。不過她裙擺下那兩條圓潤白皙的腿倒是挺吸引人的。
葉雲洗了把臉,然後給他祖師爺上了柱香,這才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姑娘,你貴姓?”葉雲一臉冷峻淡定模樣,對那女孩問道。
“我叫許琳”那姑娘說話如斬冰切雪,簡潔明了。
老闆談生意,員工也插不上嘴,于是我将頭埋在了自己的胸膛,準備再次入睡。但我剛要睡着,葉雲就打了我一下。
我擡起頭,又驚又怒:“你幹嘛啊?”
葉雲說道:“趕緊聽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聽完了你自己去收妖的時候你自己心裏好有個數。”
我打了個哈欠,眼睛半開半合的聽着許琳講故事。
“我把我家裏的一些機密的事情告訴你們,但你們千萬要給我保守秘密”許琳一臉誠懇的說道。
葉雲點了點頭:“張奕應該跟你說過我們的手段,這點職業素養我們還是有的”
“好吧……”許琳稍微猶豫了一下,開始喋喋不休的跟我們講了起來。我和葉雲就跟天線寶寶一樣在一旁聽。
許琳的父親是蘇州一個副市長,由于********升職,所以這個位子暫時被空了出來,那麽下一任就在許琳和另一個副市長中間選,很顯然他們兩個成爲了競争對手,平時矛盾不斷。
許琳有個男朋友,是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17歲兩個人就開始戀愛,到現在算算也六七年了,感情深厚自然不用多說。我倒是沒什麽,葉雲的眼神卻暗淡了一下。
6天前的一個晚上,許琳的男朋友開車接她回家,在半路上遇到一輛迎面而來的面包車,這輛面包車從靠近許琳的一面以極其危險的距離接近過來,同時裏面有個人拿着照相機狂拍許琳,然後走人。
許琳的男朋友開車追趕無效,最終放棄了。他們兩個一緻認爲是許琳爸爸的競争對手想要報複她。
說來也巧,那天的許琳剛巧來了例假,所以她晚上睡眠不是很好,大約淩晨兩點的時候去廁所換一些東西,但在她剛剛換下來的時候,忽然衛生間的門被一隻小手推開了,然後一個長相可愛的小男孩把腦袋探了進來,問道:“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許琳一看這小孩子這麽可愛,當即點了點頭說聲:“好呀”,說完之後她心中忽然泛起了一個念頭,這麽深更半夜的,哪裏來的孩子?他是怎麽進門來的?
小男孩聽到許琳一應,一張俏皮可愛的小臉神情就變了,似笑非笑,看着許琳就像在看一個玩具一般,帶着幾絲殘忍。
“媽媽,有人願意陪我玩了”那小男孩冷不丁的看向了許琳身後,說了這麽一句話,許琳的臉當時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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