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坐在沙發兩旁,互相注視着對方。老太太空洞的眼神在我們坐下那一刻忽然亮起來,貪婪的看着張奕,咧出了一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張奕不敢看她,将目光移開,看向了我的側臉。
我迎上了老太太的目光,以一副極爲輕蔑的笑容與她對視。5秒鍾之後,她收起了笑容,看向我的表情漸漸變的警惕。
“咳咳……”就在氣氛越來越壓抑的時候,校長輕輕咳嗽兩聲,打破沉寂:“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子陽,是紫苑大學校長,也是太平道傳人。這位女士是泰國人,降頭界赫赫有名的降頭師。”
“太平道?”我心中一驚。
太平道,創始于漢靈帝時钜鹿人張角。鼎盛時期教衆可達數十萬,三國中的黃巾起義想必大家都不陌生,說的就是太平道。太平道自從起義失敗之後便已沒落,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能遇見傳人,着實讓我吃了一驚。
降頭這個東西就不需要我解釋了,想必大家都有一定的了解,是由苗疆蠱術演化而來。
我極力克制心中的震驚,強裝淡定的點了點頭,笑道:“那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風,茅山上清宗傳人”
陳子陽撫掌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能有這等修爲,實在是令人驚訝”
“呵……”我笑出了聲:“我這個年紀好像跟少年搭不上什麽關系了吧?”
陳子陽呵呵一笑:“小兄弟可真是幽默,喝杯茶,我們談點正事怎麽樣?”
我沒有表态,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張奕現在估計早已經亂了方寸,以至于我幹嘛她就跟着我幹嘛,也端起了茶杯。
我剛想喝口茶水,不經意間卻用眼角的餘光發現陳子陽和那個老太太幾乎同時目光一亮,好像特别開心。我心中一動,目光往茶杯中瞅了瞅,果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杯水裏面沒有我的影子,或者說這杯水沒有倒影。
到了嘴邊的茶杯被我及時拿開,同時把張奕馬上就要送入口中的茶杯也一巴掌拍飛出去。
“啪!”
一聲脆響,張奕的茶杯碎成了渣。老天太跟陳子陽臉色一變,張奕則愣住了,毫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這樣不好吧?”我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雖然帶着笑容,但是眼神異常冰冷與憤怒。
一般的茶水在杯子裏,你往裏看時肯定是會反射出倒影的,這個大家都懂。可我剛才喝的那杯沒有,解釋這種現象的說法就隻有一個,裏面被人下了降頭,而我面前恰好就坐着一個了不起的降頭師。
“了不起了不起!就沖着你開始到現在顯露出來的本事,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老太太用一種嘶啞而又陰森的聲音跟我說,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陳子陽随着話音站起,從沙發底下拉出一個黑色的皮箱放在桌子上,然後不緊不慢的打開,轉過來對着我。
我眉頭一跳,隻見這箱子裏全是一摞摞嶄新的100元鈔票,我對錢沒什麽概念,不知道有多少,但看起來這對我肯定是個天文數字。
陳子陽好像對我的表情很是滿意,語氣傲然的說道:“這是100萬,足夠你逍遙大半輩子了。隻要你不再插手此事,就當這一切是個夢,這100萬你現在就可以拿走,從此之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考慮一下?”
我的眼現在真的是差點被閃瞎了,長這麽大我TMD也沒見過這麽多錢放在一起的樣子。他報的100萬這個數字讓我的小心髒差點就因激動而停止工作了。
張奕的臉在聽完這句話之後完全黯淡下來,表情也輕松多了,好像是忽然放下了什麽。
“你可以走了,不送”陳子陽站起身來,跟那個老太太一起,将目光從我轉向了張奕,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啊!”
張奕吓的尖叫一聲,雙手捂着臉低下了頭,仿佛眼前這兩個不是人,而是鬼!不,比鬼還要可怕!
“那麽現在,我可以跟你們算一下剛才在禮堂之外想置我于死地的賬了嗎?”我将目光從箱子移到了陳子陽臉上,平靜的笑道。
“恩?”陳子陽一聲疑惑,進而跟老太太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你不滿意?你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我也不去報警,我要她的命”我站豁然站起,氣勢淩人的盯着陳子陽,同時将手指向了一旁的張奕。
張奕一下子擡起頭,看向我……
“不識好歹的人就該被吃掉,你說是不是?”陳子陽好像沒了耐性,也站了起來,他的這番話,如果說是對我說的,似乎完全對不上号。
“呼……”
一陣陰冷的風從陳子陽身上吹了過來,大約2秒鍾之後辦公室的門發出“彭!”的一聲巨響自己關上,好像是有人故意狠狠摔的一樣,但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忽然間這麽冷……”張奕抱起了肩膀,有些耐不住寒意。
陳子陽又重新坐下了,臉上挂着一幅殘忍的表情,旁邊的那個老太太也是如此。仿佛是要看什麽好戲,還帶着幾絲冷笑。
他們如此裝B,我當然也不能甘拜下風。于是我也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輕松地靠在了沙發上,悠閑的點上了支‘紅将軍’香煙。
像是冰塊一樣陰冷的氣息緩緩觸到了我的手上,并緩緩移向胳膊。應該是有個什麽東西在順着我的胳膊往上爬,等它爬上我的肩膀的時候,我在心中粗略估計了一下,這東西尺寸應該不是很大。
“這是你養的小鬼吧?”我玩味的說了一句,也對陳子陽發出警告:“這可是你的心血,要是因爲對我做什麽壞事而受了傷的話,我可不負責”
“讓他死!”陳子陽對着空氣惡狠狠的嘶吼道。
我脖一涼,估計是這小鬼正下口咬我脖子。就在我剛準備要反擊的時候,胸口處忽然一熱,同時一道金光乍現,将我身上的涼意一掃而空。
“嗚啊……”憑空傳出的小孩叫聲異常凄慘與痛苦,我左手邊的地上滋滋往上飄着白煙,像是一塊冰被燒的通紅的火鉗正在融化一樣。
泰然自若的陳子陽臉色一變,對着我這個方向猛的一揮手,然後一口鮮血噴在了茶幾上,又順着茶幾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你輸了”我邊說着話,邊掀開我胸前的衣服往裏瞅,我很好奇剛才胸口怎麽會莫名其妙的發熱呢?
一個藍色的護身符荷包靜靜的躺在我兩個XX之間,我恍然大悟。但還不等我放下衣服,卻冷不冷有個腦袋頂在了我的額前,同時一陣清新的發香透過我的鼻子滲入心底。
張奕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正透過我撐開的衣服往我胸前看,我愣了,就這麽撐着讓她看了好長時間。
微微灼熱的鼻息噴在了我的胸膛之上,看着眼前白皙的脖頸與柔順的發絲,我忽然有些燥熱,登時好想與她做些什麽,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我把她腦袋往她伸過來的方向一推,讓她重新坐在了沙發上,沒好氣的問道:“你幹嘛啊?”
張奕俏臉一紅,不敢跟我對視,低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剛才看到你胸前發光,好奇有什麽才看的,對不起啊”
“哼”我冷笑一聲:“我也好奇你胸前有什麽,等一會出去讓我看回來聽到沒有?”
張奕豁然擡頭:“啊?”
看着她那一副“這TM也可以?”的表情,我極爲嚴厲的教訓道“啊什麽啊!小小年紀不學好,你以爲占了我便宜就算了?門都沒有!”
“……”
張奕滿頭黑線,無言以對。
“小子,看得出來你道行很高,但你覺得憑你一個人能同時對付得了太平道與降頭組織嗎?你不怕被報複嗎?”被小鬼反噬的陳子陽已經沒工夫說話了,正在靜坐調息,此刻跟我說話是老太太。
“你錯了”我看着她,認真的說道:“不是我一個人,首先我可以去報警,說你們在這裏養屍,害人。其次,如果你們對我展開了報複,那就不是單純的我與你們的恩怨了,往小了說你們是與茅山爲敵,往大了說你們是與正一道,與中國道教爲敵。你以爲我怕嗎?”
看的出來這個老太太此刻非常的憤怒,但她卻什麽狠話也放不出來,打打不過我,吓也吓不到我,半晌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想怎麽樣?”
“放過她”我指着張奕,一臉堅定的說道。
老太太問:“她是你什麽人?”
我一愣,然後說道:“這我女朋友”
張奕一臉驚訝的看着我,仿佛我的回答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老太太一臉認真的說道:“100萬,你可以找個比她更好的”
我回答:“那麽,我給你100萬,你把你老媽給我用,你也可以找個更好的?”
“你!”老太太一聲怒喝,直接站了起來。
“幹嘛,想咬我?我不想廢話。2條路,1,去掉對她使用的術,我帶着她走。2我仍舊要帶她走,然後報警”我看着她,漸漸開始不耐煩。我們談話好像談了好長時間了。”
“好吧,我答應你”陳子陽忽然說話了,不過中音不足,看來也是強撐着。
我點點頭,拉着張奕站起來:“爽快,我再次重申這是我女朋友,我以後每三天來看她一次,假如我走之後,哪天找不到她了,你們就等着被通緝吧,就等着被三山滅教吧!”
“我說話算數,不送”陳子陽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就這樣拉着張奕,下了教學樓,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的談話,我的後背已經濕透了,手心裏全是汗。我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竟會扯出兩個大組織來,那老太太說的很對,我一個人是不可能鬥得過她們的。我雖然說我背後有茅山,有正一,但說到底我就是個流落在民間的一個火居道士,茅山會不會管這件事我心裏都沒底,更别提龍虎山和合皂山能不能插手了。
所以我剛才雖然說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我心裏真的是一點底都沒有,除了報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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