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原來這機關是有講究的,一般有内力的人碰到機關轉動時,隻會用内力去觸碰,而這金人手指若是用内力觸碰,就會真的啓動機關,使觸碰之人遭受電擊雷殛。
雲小幽本也是這麽想的,但她一番祈禱後,也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用内力,反而正中了下懷。
不過雲小幽是想不到的,隻以爲是這雕像老人顯靈。
這階梯之下走到盡頭隻是另有一扇門的密室,隻放着一個半人多高的石頭桌子,幹幹淨淨,一點灰塵都沒有落下,上面呈着一個淡褐色的卷軸。
雲小幽自語道:“就是這個東西?”那些人闖進蘇達之的山莊就是爲了這個東西,爲了這個東西,不知死了多少人?可這麽一個東西,到底值得什麽?
蘇達之沒有說。他隻說交給孟俠名,可孟俠名當時正在和那龐子炀鬥刀,生死也未知。
那卷軸材質也很普通,用低劣的濁蠟封着,雲小幽不由得覺得好氣,這樣一個都舍不得用什麽好東西封住的卷軸,竟然是寶藏?她将一邊扯住,想要看看,可無論她怎麽用力,都攤不開,一摸封蠟,竟然如同鐵般堅硬,這卷軸封口就似銅澆鐵鑄,無論她怎麽催動内力,都不能讓它有絲毫動搖。
“哼!什麽鬼東西。”雲小幽脾氣上來,将卷軸使勁一錘,反倒把自己玉手痛的直呼叫。
這東西,把它放在腳下踩都會硌腳,真不曉得就算孟俠名得到了又有什麽用?難道一刀把它斬開?
雲小幽正想之際,忽然出口一陣黑暗,又被蓋住,不由得想道:“若沒出口可就完了!”
好在密室那道石門是可以開的,一出石門便是條兩側擺滿了燈的甬道,雲小幽小心翼翼往前走。
雖然蘇達之說過這兒通向外面,但雲小幽一個女孩兒,在這昏暗孤獨之中,況且甬道之内時不時有風吹來,但她這時也想不到風就是出口,豈能不怕?
瑟瑟發抖中,她将卷軸捧在前面,口中念念有詞,緩緩前行。
蘇達之并沒有騙她,不過也不是那麽容易,盡頭是很遠的一道石門,鑲嵌在整座牆裏,不過令人覺得失望的是,這門又要如何開啓?
兩邊甬壁光潔溜溜的,這石門也是完壁無暇,四周除了黑暗,什麽都沒有,難道要把門打破?就算如此,雲小幽是修行暗器手法的,就算内力再深許多,那也是打不破這東西的。
着急之下,免不得埋怨,踢打那門,卻沒一絲反應,絕望擔憂之下,又是哭了一陣。
哭,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雲小幽恍恍惚惚之中,不知不覺睡着了,等一覺過後,便聽到“咚咚咚”的聲音。
她起身去尋,卻發現那聲音竟來自那道石門後面,不由得竊喜道:“莫非有人接應我?”便高聲叫道:“有人嗎?喂,快救救我。”
也不知爲何,那邊的敲動聲消失,忽然又急促了起來。
在石門另外一面是個小廟,依山而建,這兒地方十分清幽,因爲廟中又有座小佛像,這兒隻有一個與世無争的和尚看守,平日裏也隻靠着些許香油錢度日,若是一時香油錢少了,他也會去下山化緣,讨一口齋飯。原來他從小便被個老和尚收養,長成現今,老和尚去了,他就繼承了這份衣缽,平日裏吃齋念佛,倒也老實。
前些日子來了兩個人,别的不說,隻在廟中翻來翻去,不知找着什麽。他因笑道:“我一個窮苦和尚,施主,外面花花世界,這兒隻有佛祖法言,你們也不是這樣人,在我小廟中找什麽?和尚一年吃的怕是還比不上你們身上的寶衣呢。”
來的兩人一人相貌很醜且怪異,他叫道:“别的别說,你和尚竟敢在琥珀城設廟宇,這是大不諱的事情,老爺沒拆你的廟就算格外開恩了。”
另一人相貌十分俊美,他隻是道:“應該不錯,咱們快些找吧。”
那日這和尚也沒辦法,任由兩人空找了一番,什麽也沒找到,也就罷了,倒是連累他收拾了半夜。隻要沒有弄倒損壞佛像,都沒什麽大幹礙。
正在這日,他正念經,佛像依舊莊嚴,但模模糊糊中,他就聽到佛像後面傳來一陣哭聲,正尋個究竟,那哭聲停止了……
用過飯後,他正又要打坐,卻想起午日的響聲,竟好像從佛像後的山壁中傳來,他雖念佛,卻也是個好奇的人,便試着敲了敲那牆,砰砰的空響。
和尚心道:“莫非這裏面是空的?”
當初他師父在時,告誡他萬分,千萬要保護好這佛像,這是他們這座小寺唯一的寶貝。
和尚心切,耳邊又聽得裏面喊叫,心神大亂,道:“這牆壁裏面莫非有什麽妖魔鬼怪?”旋即又想這青天白日,佛祖庇護之下哪裏有什麽妖怪敢放肆?便大聲喝道:“臭鬼怪,敢在這裏放肆?”
又使勁敲了幾下以做回應。
那聲音卻愈發強了,甚至和尚能夠聽見裏面的叫喊。
雲小幽聽得聲,身上又沒别的東西,斷魂花雖是暗器,但她如何帶了許多,煉制也費功夫,想起那卷軸堅硬無比,于是使勁一扔,碰的‘當’震響,仿佛爆炸一樣。
她也吓得不輕,想不到這入手極重的卷軸雖堅硬無比,這時和石門一碰,竟發出這麽強的聲音。不過這沒什麽用,石壁絲毫無損,卷軸一點都沒變化,甚至那奇特的封蠟都沒撮去一絲皮。
外面和尚聽得這聲脆響,吓得摔倒在地,口中叫道:“真有妖怪?”
他正向逃出廟,但轉念一想,這是自己家,況且那守護佛像是自己使命,萬一這妖怪把佛像損壞了,那又怎麽辦?
他越想越氣,這妖怪又如何,總不能占了小廟,自己又去哪兒住?況且如果妖怪出來,若身軀龐大,必将撞到佛像,那又如何辦?急的抄起平常鏟塵的鐵鍬,避開佛像,朝着那山壁撞去。
本來這山壁看起來嚴絲合縫,乃是堅硬的青岩,但這一鏟子下去,竟沒用多大力,隻是一震,牆皮剝落,露出一整張光滑如玉的石頭。
這雲小幽在裏面,燈光昏暗,聽到細微的聲音,心中大爲不解,這到底是什麽聲音,斷斷續續,竟好似什麽都沒發生,現如今動靜更小了。
“誰來救救我嘛?誰來救救我呀!我還不想死啊,爹爹……娘親,林昭!”
忽然這甬道震動起來,雲小幽卻是不驚反喜,與其等死在這裏,不如這裏塌了,還痛快一些,況且這動一下可能又另一番進景。
她回頭一望,那石門竟吱呀的升了起來,不過并沒有太多光亮,雲小幽一見光,眼中難受的緊,忙閉上了眼睛。
卻說和尚見到石門露出,順手又鏟了一塊,直到整塊石門露出,完完全全鑲嵌在山岩之中的石門,和尚一輩子沒見過,這如玉闆一樣的石門。
石門旁有一個圓凸起,和尚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
一聲轟隆,吓得他伏在佛腳,叫道:“妖怪爺爺,饒了我吧,小僧自小無依無靠安分守己吃齋念佛與人爲善,不曾生過一絲害人之心,在此清修到老,一生侍奉佛祖。您要出來,可别傷了我和佛像,求求妖怪爺爺了,阿彌陀佛……”
一片寂靜。
動靜漸無,他才發現這兒竟出現一個洞口,可洞口中沒出現一個妖怪,而是一個也吓得不輕的少女。
和尚大爲驚奇,心中有驚覺道:“聽師父說過,天地鍾靈之秀雖在人,但一些牲畜野怪經過多年,也未必不能得天地靈氣,因人是萬物靈長,這些野怪一旦得道,便會幻化人性,但其本質還是野性未馴,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不僅是人的說辭,那些野怪本能認識自然也會如此,所以他們對人會加以傷害,甚至取人性命。豈不聞狐媚精怪幻化成美貌女子,以柔弱示之獲得留住,趁機誘惑男子,吸其陽元增其修行,也是有的。”和尚一想到這些,渾身發了個抖,他活了四十來年,膽子還是小的,平生見識走薄,所以這時還是有些懼怕。
忽又見雲小幽趴在地上,卻是瑟瑟發抖的樣子,和尚很是疑惑,望了望身後的佛像,大着膽子走上去,問道:“女施主,你……”
雲小幽聽到聲音,一下又不敢睜開眼睛,問道:“我眼睛受暗久了,睜不開,你是誰啊?”
和尚心裏奇道:“這姑娘說話端正,不似妖怪,但她如何在這裏?”心裏又是一驚:“這裏如何有這麽大個石門,裏面還有人,真是怪了!我且先問一問,看她到底有沒有歹意,否則趁着她眼睛看不見,我就先逃了爲好。”
和尚上前道:“貧僧……”
雲小幽喝道:“别貧僧富僧了,快些扶我起來。”
和尚道:“我……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他心中卻想:“莫非真是引誘我,想我清白半世,怎可因此失去修行?這妖怪用心當真可怕,想讓我去扶她,在這時方能迷了我的心智。”
這和尚雖年紀不小,心性卻甚好,一心脫離凡俗,天生厭棄世俗紅塵,道行頗深,但到這等年齡,還如同孩童天真。
雲小幽本來就有些乏頓,一時又看不得光,隻得不說話,想到自己能夠逃離出去,那也是萬幸了,于是隻問道:“這是哪兒?”
和尚心道:“莫非這妖怪還不認得路?”但也隻得如實答道:“這是大仙台寶貝廟?”
雲小幽道:“什麽,寶貝廟?”于是笑道:“寶貝廟有什麽寶貝?”
和尚也笑了:“就我這一個光頭和尚,還有一個破爛小廟,怎麽就叫個寶貝廟。”
“怎麽就叫個寶貝廟?”雲小幽譏诮反問道。
和尚道:“姑娘什麽人,怎麽會在這兒?”
雲小幽道:“一會兒再跟你說,不,不說了,我得快走了。”
和尚道:“你……這兒都被你破壞了,和尚我……不明白。”
雲小幽緩緩睜開眼睛,道:“原來是個秃驢……不對,是個大師,多謝大師救命之恩。”說罷,鞠了一躬。
和尚心道:“救命?原來她是困在裏面,倒是我多心,看這姑娘神态情緒似有若無,眉頭一股纏結之氣,想來最近運道不安。她能鞠躬謝我,足見禮貌,多是敬重我,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我也得幫她一下。”便問道:“姑娘,貧僧敢問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以緻于塞于這奇怪石窟之中?”
雲小幽見他神色頗爲平和,雖不莊嚴,卻冉冉有得道之相,道:“大師,小女子的确遭到爲難才流落至此,不知大師可否爲我打聽一些事情?”
和尚道:“不必叫我大師,貧僧愧不敢當,法号五空,你叫我五空和尚好了。”
雲小幽仍舊不敢怠慢,問道:“敢問此處大仙台離三有山莊有多少路程?”
五空和尚搖頭道:“和尚不知什麽三有山莊。”
雲小幽一下又洩了氣,道:“多謝五空大師了,能否指引我下山之路?小女子馬上得離開了。”
五空見雲小幽手上有一卷軸,模樣倒是古樸,雙眼一定,忽見卷軸上一陣腥風血雨,直沖腦海,再沖入心神,把五空吓了一跳,弄的他心神晃蕩,直是差點肝膽俱裂,大叫道:“不詳不詳!”
雲小幽被他樣子吓到了,暗道:“好奇怪的和尚。”正要走,一看這小廟,的确破爛厲害,便問道:“這地方大師一個人住?”
五空和尚點頭道:“是……姑娘,不是貧僧多言,你手中之物,是大兇大煞之物,還是快快丢棄,否則将有大難,大難!大難啊!”
他連着說了幾句,神态極爲驚悚。
雲小幽心裏隻關心林昭他們的安危,說道:“大師,小女子不信這些玄虛之言,還請辭過。”
五空見她要走,但剛才那一短暫入定之時狀況實在可怕,天地之間都是一片血獄,這樣的情況,恐怕是生靈塗炭,流血漂橹的征兆。五空學道已久,雖不是神學之屬,但這些先兆出現總是有緣故的,五空是出家人,本性也善良,不想雲小幽因此遭劫,便苦口婆心相勸。
雲小幽見這和尚攔住自己,一時氣憤,心道:“莫非是個賊和尚?”
正待脫身,忽然一聲大笑:“哈哈,果然在這裏。”這是小廟又闖進來兩人。
五空認得,雲小幽也認得,是前幾日來廟中倒騰東西的人,也是商彥和金魂魄。
金魂魄眼中精光一冒,觑得雲小幽手中卷軸,厲聲喝道:“把東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