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骞墨笑道:“法禅大師,你來了,怎麽,方丈大師呢?”
法禅笑道:“法淵師兄正在教習佛經,聽聞有少年豪俠來此與我連安寺弟子切磋,我身爲教授他們武功的師父,當然得來看看。”他看向無玉兩人,道:“是哪位?”
法惕怕不認得,忙道:“何問大俠弟子亞品香少俠武功的确高強,師兄,咱們座下沒一個弟子可敵。不過這舍玉是法道師兄座下弟子,也算是咱們連安寺的人了,他想要領教一下亞品香少俠的刀法。”
“舍玉?”法堅看去,道:“便是他麽?”後面跟随而來也有僧人剛才見過無玉,但此時情勢如此,也不敢多言。法禅心裏早明,道:“法道師弟爲人低調,有舍海舍玉兩位弟子,對對對,隻不過這舍玉我也少見,印象不深,現在看來,的确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亞品香淡淡道:“幾位大師,咱們還是不要打哈哈了,舍玉兄,出手吧,我讓你三招如何?”他看不出無玉有什麽不同之處,步刑殺算是厲害,但觀無玉氣息,就有些輕視,和步刑殺身上鋒芒不同,無玉像是一個普通人。
無玉淡淡一笑,道:“既然亞兄相讓,我也不推就了。”當先出手,以一招‘抱山負海’單提而去,亞品香見他出手實在平庸,一刀來拂無玉的手腕。黑影閃過,卻沒有聽到什麽聲響,亞品香卻是臉色大驚,連退數步,臉上抹了一層灰。很多人都沒看清,但司空骞墨等高手自然看清了,剛才亞品香一刀削手腕,在千鈞一發之際,無玉繞了出去,一掌擊在面門,卻是不打下去,手指在他臉上點了幾下,至于那灰,是他剛才在地上抹了一層在手指上。
亞品香不知道怎麽回事,喝道:“你這是何意?”
司空湘哈哈笑道:“亞兄,我看你還是去洗把臉吧。”衆人都哄笑了起來。央遜頗有不忿,何問道:“品香,不要着急!”
舍海大笑說道:“一個小醜,現在原形畢露了吧?”
亞品香臉上升了一層紅意,摸了摸臉上,當下橫刀怒道:“好,咱們再來!”黑色刀影翩然閃掠,無玉身形一個抖列,不退反進,左閃右避,絲毫不讓他刀沾到自己。他學過遊天步,之前每日上山健步如飛,如今亞品香刀法雖快,但卻能夠清楚辯出其出刀位置,同時他不斷用手指輕點亞品香的手臂。
他出了七十餘刀,刀刀兇險狠辣。法禅道:“這……何問大俠徒兒未免出手太過狠辣了,唉,恐怕……”法惕道:“對啊,這亞品香刀法的确可怕,普通一流高手恐怕也不是對手,我看……這位舍玉小兄弟。”法堅低聲道:“師兄不用擔心,此人叫無玉,因誤入後山,和舍海有些誤會,澄清之後,我讓舍海帶他下山,沒想到兩人到這兒來了。适才我和這無玉小兄弟動過手,他武功精妙非常,内力不下于我,依我看,他隻是在适應何問徒兒的招式,并非沒有出手之機,而是在觀摩他的刀法。”
法禅雙手一合,道:“善哉,這小兄弟武功竟有如此境界,法堅師弟如此說,是不是言過其實?”
法堅道:“他學武雖雜亂,卻以掌法和内功見長,他的内功,仿佛無窮無盡,若非道行不夠,運氣之法不暢,否則我也不是……甚至法淵師兄或許都不如他。”
法惕一驚,道:“法淵師兄功參造化,難道會不如這個年輕人?”
法堅搖頭道:“我亦不确定,隻是他的内力無比熾熱,仿佛天上太陽一般,發揮着沒有窮盡的力量。與他對掌之時,他手少陽經練就不好,所以運氣有些岔子,導緻後力不繼。”
法禅問道:“你可曾知道他出自何門何派?”
法堅道:“嗯……主要是掌法爲長,又兼有指法,似乎是追魂掌天霜掌一類,又有些像失傳多年的閃電七截指,他用指法時候迅疾若電,據他所說,用的掌法叫回風摘葉手,我沒聽過這門武功。”
“熾熱無比的内力,回風摘葉手……”法禅陷入深思,顯然他也不清楚。
亞品香瘋狂出刀,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與角度越來越厲害,何問也不禁歎道:“這品香極限也就在此了。”無玉看起來東躲西藏,很是狼狽,但是始終沒有受什麽大傷,最多被削去了衣角或發絲,看他神情,卻是越來越興奮了。待亞品香一刀掠過,無玉疾手一抓,正好抓在手腕上,笑道:“你招式使完了?”亞品香一個掙脫,當頭砍來,道:“你什麽意思?”
無玉身子測過,拐踢他左腿,道:“我說我要出招了。”衆人聽此,也不禁嘩然,本來誰也給他捏了一把汗,這亞品香刀法步步緊逼,神出鬼沒,不愧爲何問的弟子,無玉狼狽異常,誰都不會以爲他還沒有出手,該是沒機會出手。亞品香想躲,卻聽無玉道:“你躲不掉。”左腳忽然不見,忽然一個翻騰,無玉道:“這是我新學的招式。”身子倒出,右腳斜挂出去,亞品香剛要舉刀,便被踢中了小腹,‘哇’的一聲倒飛出去。
法禅驚異道:“法堅,這不是你的直橋腿中的一招麽?”
法堅微微一笑,道:“我和他過招不久,想不到他這麽快就記住了,這個無玉,不簡單啊。”法惕道:“你說他是現學的?”
無玉輕聲道:“亞兄,你可認輸,我看你剛才和步将一戰,已經疲憊,我實在有些勝之不武。”
何問眉頭一皺,想不到無玉會這麽說,央遜道:“出言不遜,這便是連安寺的弟子麽?”司空骞墨冷笑道:“你是忘了亞品香這小子怎麽說的嗎?難道隻許你們放火,别人就不能點燈麽?”
亞品香怒道:“一招罷了,我倒要看你什麽本事。”一刀淩空架來,這一刀看似普通,但是黑色刀上旋繞着無比驚人的刀氣,乃是何問的殺招之一“乾坤破裂”。無玉感受到這招的可怕,他發現自己不能再躲了,因爲亞品香的刀牢牢将自己鎖定了,實在沒辦法再躲了。
衆人都是暗暗吃驚,這一招沒有鎖定他們,卻都已經感受到令人震顫的可怕,仿佛能将大地撕裂一般,巨大的黑色刀氣仿佛死神的力量,誰也逃不過它的制裁。
何問點頭道:“這招威力奇大,運用幾乎全部内力,品香天賦異禀,這小子……擋不住。”聽了這句話,央遜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我看這次連安寺還有何人?何兄,你這弟子的确了不得。”
無玉神色一變,旋即喝道:“咱們比武切磋,何必生死相搏?”
亞品香尖聲道:“廢話少說,看招!”
“你……欺人太甚!”無玉怒吼了出來,雙手左右各自一運,道:“那你也别怪我了。”隻看他掌中紅光閃爍,殿内瞬間燥熱了起來。
步刑殺站在一旁,心中卻是想道:“無玉的内力……田先生真乃奇人。”他以爲是田餘風一直教導無玉,讓他武功進步神速,上次輸給了無玉,面上不說,心中雖不是不滿,但總有些不服氣。本以爲自己武功大進,再次見面無玉未必能夠赢自己,但此刻看來,無玉的進步何止勝了他一點半點,不過對于無玉的脾氣,他也生不起什麽攀比之心,這個同齡人很對他的胃口。
法禅道:“這是……”他似乎瞧出了點什麽端倪。
法堅道:“像太陽一般,我曾見過‘無定羅火功’和‘十炙功’比之無玉學的内功,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舍海也是一臉驚歎,本以爲無玉武功雖高,但法堅是前輩,終是讓了他,不過此刻看來,法堅說的話,一點都不是虛假。
司空骞墨也看出了什麽,口中叫道:“這樣的炙熱,這樣的純正,莫非是北大陸的那人?難道這個小子是北大陸的人?聽他口音,卻又不是,他既然是那人的傳人,何必來連安寺?”
何問和央遜等人也是吃驚不已,本以爲亞品香使出這招,已經是勝券在握,無玉若逃不掉,性命都可能難保,但是無玉一運功,整座大殿陣陣金光,黑色刀氣似乎也被壓制了。無玉大喝一聲,周身籠罩了一層金色光膜,仿佛騰飛而起的金色火鳳。
兩人這麽一對峙,衆人都是往後退,若是力量席卷開來,恐怕離近了都有性命之憂。
法惕問道:“法禅師兄,要不要阻止他們?”
法禅搖頭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若是阻止,倒是顯得心虛了,一旦有事,咱們出手,不能讓他們出事。”三人點頭。
金紅色的光芒如同午日的太陽,整座大殿再無昏暗之處。
亞品香雖是被他所懾,但此刻千鈞一發之際,他心中多有不服,無玉看起來比他年輕,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武功強于他,他又有何面目再立于此?刀勢一引,黑色刀氣狂湧而出,沖向無玉。無玉厲喝一聲,不自覺的叫道:“六陽天明!”
這是陽明九式第六招,也是極爲霸道淩厲的一招。金光掌力和黑色刀氣相撞,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響,整座大殿吹起了熾熱的勁風。不到一個呼吸,金光一陣閃爍,黑色刀氣便是回卷開去,金光所到之處,黑色刀氣化爲虛無。
‘哇’的一聲,亞品香吐血倒飛,顯然是受傷了。何問一躍而出,叫道:“品香。”此時法禅也出手了,早接住了亞品香的身子。何問見此,咬牙切齒道:“好小子,竟敢傷我徒兒。”黑色長影一閃,無玉便覺得周身膽寒,眼前黑影一晃,何問連出十幾刀,刀刀都是緻命,比之亞品香強了太多。
無玉勉強抵住,還沒反應,何問一掌并指撞在無玉玉堂穴和巨阙穴上,吃痛要逃,黑色長刀如影随形,無玉一見,忙叫道:“你……是你……”長刀已經劃到了臉上。
此時他體内劇痛,一口氣沒緩過來,先是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