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玉訝道:“你……鄧老闆,你這是怎麽了?”又想起他給自己藥,似乎是使了什麽妖法,讓自己失去了神志,便怒道:“你走,你害我……”話未說完,鄧天祥道:“剛才我上來剛到門口時候被人打暈了,衣服也被人剝了去,好冷,我的離火球呢?”無玉一看,他嘴唇烏紫,兩條肥胖的腿正在發抖,整個樓闆似乎都在搖動。
無玉感到好生奇怪,鄧天祥在那榻上看到被子,擁了進去,道:“無玉,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那冰都不見了?”
“融了。”他邊回答着,邊想道:他說自己被人打昏,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真的。至此,他心裏一陣憤懑,這麽說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玷污了司空玫清白,這事關女兒家的名節,若是讓人知道,那可如何是好?莫說司空玫見不見怪,就是他自己也難以原諒自己,日後也再無顔見人。
鄧天祥暖了一會兒,道:“無玉,房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怎會如此冷?”見他言語之間眉色之中都似乎一點不知,無玉淡淡道:“沒發生什麽,鄧老闆,那個天罡石你可知道了什麽嗎?”鄧天祥嘴唇微動,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道:“我知道了……那是……是要你去見一個人,對了,還有一個人。無玉,看你不是本地人,這裏還是不是另外有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無玉聽此,大爲惱怒,心道:你既然又知道了,還要裝模作樣,道:“你怎麽知道?”
鄧天祥道:“天罡石乃天生,此人必定也是天生異禀,而且是個體質極陰的女子,需要她來幫你,這對你大大有利。天罡石産于西域棱山,這需要你去西域棱山見一個人,這個人對你十分重要。對了,此事福禍相依,前程不明,禍則荼毒周身,福澤綿延不盡。至于其他的,我也推算不出來了。”
無玉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經過這件事情後,也覺得體内舒服多了,自己的内力仿佛一股淙淙流水,大炁封魔劍的力量似乎被一股外來的力量同化了,在奇經八脈裏緩緩流動,不像以前的蝕骨噬心,而是十分溫潤。不過對于鄧天祥的話他可聽不進去,隻道他是胡言亂語,道:“鄧老闆,此事我不想再理了,請你趕快出去。”心亂如麻,他現在隻想着如何對司空玫解釋,如果她不聽,他也隻想要以死謝罪了。
在房頂上,老淮手裏攥着衣服,聽着兩人說話,心道:這個姓鄧的胖子還真有本事,不過這天罡石到底誰送來的,照他所說,與我們要做的事情一點不差,此事隻有那個五人知道,白老要煉藥,魔主現在正值散功之際,我與小幻在此,看來隻有那個無臉人了,不過他做此的目的到底如何?說起來,我和小幻的手段有些太過牽強了。
好歹等他捂熱乎了,無玉編造了理由将盧賬房等人混了一通,補了些錢。等拿了天罡石回來時候,鄧天祥不知爲何的匆忙告辭,他現在倒是很樂意。收拾了屋子,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司空玫醒來,觸她手腕,脈息平穩,呼吸均勻,沒什麽大礙,便也放心了,等到下午時分,出門去找謝天磊。
兩人坐在酒樓閣間,阿六和阿沖站立在外面。看無玉臉色十分憔悴,心事十分重,憋了半天也不說話,隻是喝酒,等他喝到第八杯時候,謝天磊終于忍不住了,心道:這可與昨日大不相同,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勸住他的手。
“啊?”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在哪裏,驚叫一聲,看到謝天磊,道:“天磊徒弟,你幹什麽?”謝天磊掰下酒杯,道:“師父,你是怎麽了?”無玉擺擺手,臉上帶着索然與懊悔,道:“沒什麽事情,我……天磊徒弟,你昨日說的事情,我和小玫要再商量一下,今天我來的時候也留意到了,有兩個人一直在跟着我,看來他們要迫不及待動手了。”
謝天磊道:“此事我已經暗中派人調查過,的确有不少歡樂園的人到這兒來,昨晚我就已經看到了馬海,他身後跟着幾個人,兩男兩女,王大哥跟我說,這四個人武功都十分高強,所以,北地府也連夜加強了戒備。”
無玉說道:“馬海……”這個在後面一直查探他和司空玫的人,卻一次未曾見過面。
謝天磊道:“我跟二叔打探過,那四個人的确就有你們說的單和慶,至于那兩個女子,尹師傅跟我說她們更加可怕。”說着說着,那個杯子被他緊緊捏了起來。
“哪個尹師傅?”
謝天磊道:“就是昨天我跟你說的尹又閉尹師傅,昨日酒樓他也在場,我送你之後,匆忙趕去,先是見了尹師傅,然後才去二叔那裏坐了,後來走的時候,尹師傅才告訴我的。馬海這次來布下了很多人,看來非要抓到你們不可……師父,你能否跟我說說到底爲何?他們爲何苦苦纏着你們不放?”
無玉沉聲道:“多謝你了,天磊!”無玉也不是不通深意之人,既然昨日謝東武與馬海等人會面,自然是讓他們行個方便,而今日謝天磊言語之中頗有隐晦,欲言又止,顯然昨日之事讓他十分爲難。謝天磊歎了一口氣,道:“師父,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今早我去了護衛隊,本來他們也是要幫着馬海堵住你們出鎮,現在雖然不會幫咱們,但至少也不會給我們使絆子。”
無玉道:“既然這樣,天磊,你就先回家,這事情我自與小玫商量。”
“你是要我明哲保身嗎?”謝天磊臉色也變了。
無玉搖頭道:“此事與你無關,何必攪和進來?”謝天磊拱手道:“恕不能答應,既然我昨日行禮拜師,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無玉啞然失笑……道:“我比你年紀還小,真的不做你師父。”謝天磊怒道:“男子漢敢作敢當,既然你叫我一聲徒弟,我叫你一聲師父,區區一個馬海,難道還能難住咱們不成?二叔不幫你,我可以叫人幫你,師父,你等着,我就去求求我那三位朋友。”
“好,我與你們一起去。”突然,司空玫推門而入,無玉大驚失色,道:“你怎麽來了?”司空玫溫和一笑,道:“我爲什麽不能來。”她伸了伸懶腰,坐下來道:“昨日可真夠累,天磊,刀懷,尹又閉,易戕等人在哪兒,帶我去找他們。”
無玉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道:“你……沒什麽事吧?”司空玫點了點他腦袋,道:“我有什麽事情?你是不是巴望着我出什麽事情,你就痛快了啊。睡了一覺,倒是覺得好了很多,比以前輕松多了。”無玉忙道:“不是不是,沒事才是最好的。”說話間,聲音越來越小:“難道她真的不知道?”心裏有了一絲僥幸,突然一股罪惡感又是生長在心裏:這讓我如何對她開口,她不知道了倒好,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埋怨于我,說我乘人之危,玷污了她的清白,傳揚出去,我以後可怎麽做人?又該如何對曉清交代,唉,都怪鄧先生……不對,鄧先生也是爲了救人,救人一命……不對,此事應該怪我,都怪我。但是若不跟她說,我總歸是沒臉見她,現在看到她,我總覺得自己就是罪大惡極的……怎麽辦?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兩人見他神神道道,嘴裏不住的念叨,齊聲問道:“你怎麽了?”無玉擡起臉苦笑,道:“沒什麽。”旋即埋下頭去,兩條腿不斷地抖動,司空玫微笑着,對謝天磊道:“天磊,你昨日可知道了什麽情況?”
謝天磊道:“馬海已經來了,看來是打算甕中捉鼈了。”
“沒錯,的确要甕中捉鼈了。”突然,房門大開,接着兩聲慘叫,阿沖和阿六相繼被人扔了進來,躺在地下呻吟,連吐鮮血,顯然受了很重的傷。
“兩位,真是巧啊,咱們又見面了。”話應剛落,單和慶走了進來。又聽得一聲喝,蔡軍帶着七八個人進來,手裏都帶着短匕。三人面色都肅了起來,單和慶看了一看,笑道:“原來你們兩人當初都是僞裝的,人皮面具,倒是很精緻,不過今日,看你們怎麽逃?”
司空玫冷道:“逃?那日逃的人可是你們兩個吧?”蔡軍喝道:“哼,廢話少說,趕快束手就擒吧。”司空玫道:“你們要抓梁不澤,現在他可不在我們手上。”“不在?”單和慶眉頭大皺,道:“他去哪兒了?”司空玫笑道:“昨日就叫别人救走了,恐怕是他們自己家裏的人,我們可不知道。”單和慶臉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算報仇來了。”他瞥向謝天磊,道:“四公子,看你父親和你二叔面子上,趕快走吧,這兩人,今日必死。”
謝天磊臉上肌肉緊繃,看起來十分緊張,不過他氣度凜進,道:“單長老,不知……可否。”“我的意思給你一個台階下,若你不下,我也沒辦法了,要是誤傷到了你,我就隻能事後向北地台請罪。”他側耳在蔡軍耳旁說了兩句,蔡軍喝道:“兄弟們上。”
話應剛落,司空玫一個拐腳,将身下的椅子踢了出去。當先沖出的兩人被擋了回去,無玉也不多想,手臂向下一沉,勁風橫掃,将桌上杯碟都掃出去,打向沖來的人。那些人各用手臂撥開,司空玫輕喝一聲,已經架住兩人,手臂輕巧的拍纏,将那兩人擋在了外面,又是兩人從側面攻來,一招是‘雪花蓋頂’,拍落頭上,一招乃是‘黑虎掏心’,上下夾攻,防不勝防。
無玉将謝天磊擋開,一招‘平橋渡水’斜打過去。司空玫看了一眼,道:“小心。”身子輕巧的扭轉,躲開兩人的夾擊,連出兩腿,逼開兩人。無玉心下大驚,單和慶的劍即刻便到,晃在眼前,他手臂向下一沉,變招爲‘日落西山’,斜多過這劍,右手順勢點向單和慶的小腹,單和慶劍柄一擊,恰好撞在無玉的食指上,無玉吃痛,腳下變化,向後縮了回去。單和慶卻不趁勢反擊,右手提劍,側了一下,冷笑道:“這招不錯,可惜火候不到。”無玉冷哼一聲,道:“剛才你爲何手下留情?”
單和慶道:“我這人做事很簡單,不想殺的人一定不會殺的,除非給我一個必殺他的理由。”
無玉疑惑道:“剛才你還說什麽仇?”單和慶冷哼一聲,劍尖下至,刺無玉小腹,喊道:“我先看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這一劍來勢甚快,無玉大吃一驚,斜身躲過,鋼劍刺空,聽得‘哔哔’響聲,無玉的腰肋間衣服撕開了一道小口子,纖如絲線,心道:好鋒利的劍。也不多做遲疑,從上至下一個翻身,當胸一拳打來,單和慶心思極快,身子向後一縮,将鋼劍斜回插過來,無玉見此,急忙變招,一掌擊他手腕,兩人拉扯過幾回,單和慶臉色急變,忙收劍守住門戶。
無玉見此,看出了單和慶精于進攻,卻不善于防守,剛才兩劍的确兇險,若不是他用了‘風林火山’的奇招,反擊打了個措手不及,恐怕單和慶的劍招會順勢而下,越來越快,直到抵擋不住,他出劍十分奇怪,一招看起來頓落,但你卻找不到太好的機會反擊。而且在此,空間施展不開,單和慶使劍終究還是不能過于放開攻擊,也是用了些精妙的刺、轉、驟、削等招式,無玉施展拳腳,自然比他靈活多了,故以能夠擋住單和慶再行反擊。
他不敢大意,見他又要出劍,腳下一踢,地下摔碎的瓶子碎片朝他的臉上和胸口打去,單和慶神色一驚,道:“還真有兩下子。”鋼劍畫個半圓,清脆兩聲,碎片飛向周邊,卻看時,無玉已經揉身而上,左手握拳,右手拿爪,直攻面門,來勢極迅捷,讓人避無可避。
“好……”單和慶喝彩,鋼劍招架上去,無玉連出了‘流星千靈’裏的‘借花獻佛’‘陽春新柳’,又接了一招青竹劍法的‘山樵換竹’,攻他腰腹,掌事連翻變化,單和慶神色頗驚訝,身形急退。無玉不肯放松,又是連翻靠打過去,不讓單和慶騰出手來反擊。
鬥了三十餘招,兩人對過一掌,各退數步,單和慶劍勢驟放,快若閃電,無玉急退,臉上卻溢出了點小口子,單和慶冷不丁笑了一聲,又是兩枚飛镖打來,無玉低聲道:“卑鄙。”單和慶将劍一收,道:“看來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内力如此深厚,招式若是火候到了,也許你會是我的對手。”
無玉冷道:“你覺得我打不過你嗎?”
“你認爲呢?”單和慶語氣輕淡,卻也沒有看不起無玉的意思。
聽得司空玫厲喝一聲,手掌寒氣湧出,圍攻她的四個人大驚,連忙推開,被擊中的花瓶桌椅一下子便成了冰雕,衆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蔡軍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司空玫好生奇怪,心道:這蔡軍看着不肯出手,肯定不是施展不開他的‘千鈞錘’,剛才單和慶和他說了兩句,難道另有隐情?這四人雖然武功二流也算不上,但配合起來天衣無縫,在這小地方我也隻得用内力逼開,單和慶那招完全可以重傷無玉,卻不知爲何?
單和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果然是沒猜錯,原來真的是你們。”一雙鷹眼看向司空玫,拱手道:“司空小姐,果然是你。”衆人吃了一驚,蔡軍道:“老單,你這是?”單和慶笑道:“這位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司空玫。”
衆人聽此,暗自稱奇。司空玫臉色絲毫沒有緩和,道:“既然你早已知道,爲何還要來追殺我們?”單和慶道:“并非追殺,隻是奉命行事,不過上面又有了消息,我有此疑問,所以才逼你出手,極冰陰氣,對上時間,應當不錯。”司空玫不悅的道:“事情先别說,你們來此,到底所爲何事?”
單和慶道:“上面雖已經有了消息,但少莊主似乎不肯罷手,我來此就爲試探并通知一聲。我和蔡軍不與你們爲敵,但少莊主卻緊追不舍,他們就在鎮上。”司空玫皺眉道:“這麽說,你是友非敵了?”單和慶抱劍道:“既非友也非敵,事已至此,我和蔡兄弟要回莊複命了,少莊主我管不到。雖然我知道司空小姐武功很厲害,這個小兄弟武功不錯,但我提醒你們,要小心他身邊那兩個女人,她們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說罷,神情仍是冷的,一揮手,帶着人又撤了出去。
司空玫看向無玉,無玉此時卻是神情失落,呆呆的,也沒管他們走沒走,坐在凳子上,好像剛才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不知爲何,她心中也湧出一股莫名的悲哀預感。
“無玉,你沒事吧?”“師父,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師娘,他說你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原來你還有這麽高貴的身份啊。”謝天磊道。司空玫語氣不屑,道:“好出身沒什麽用,我并不在乎,”又看無玉,無玉低聲道:“這麽說,你來這裏,這之間種種一切,都是你們已經設計好的?”
司空玫道:“對不起,我并沒有告訴你,連累了你。”她心裏也正疙瘩着,一臉的歉然,好一會兒,無玉突然笑了起來,道:“我沒責怪你,至少我知道你沒有害我的心思,我本來就打算去找曉清,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叫做大梁府的地方吧?”
“你真的不怪我?”
無玉心道:若是你不怪我,我怎敢怪你?便道:“你出身高貴,卻願意和我一起吃苦,這麽多天,我覺得我已經相信你了。”“真的?”她臉上出現甜蜜的笑容,道:“你相信我就好。”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歉意:當初我拉你一起來,就是爲了……看來還是另尋他法吧,純陽之心,也未必有用,況且我給他中了七竅精血術,傷害他,我真的做不到。不過,我也不會放棄的,我會比那個曉清對你更好一千倍一萬倍的。這次的事情,事關重大,恕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此事與你無關,犯不着将你牽涉進來。
繼而又想到單和慶所說,馬海始終不肯放棄追捕他們倆,看來也是另有原因的。
無玉拍了拍她的肩頭,道:“聽剛才單和慶所說,似乎還有人對咱們另有目的,看來不是沖着梁兄來的,而是沖着你我來的。”司空玫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什麽你啊?你以爲你是什麽人?”
繼而眼神嚴肅了起來:“他們,似乎是在自找死路!”司空玫雖然驕傲但也不自負,如果她一人對上單和慶,赢的機會很大,不過聽他剛才所說,兩個女人,竟然武功不低于他,看來還是有些麻煩。
她說道:“天磊,走,我們去找一個人,你的好朋友?”
無玉道:“一個?不是三個嗎?”
司空玫冷笑起來,顯得很是陰淩。
“三個?本來我以爲是的但卻不是,現在看來,一個人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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