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奎喜道:“白,白二哥,你沒死啊。”旋即又意識到不對,道:“你幹嘛要點我穴道?”張覺揚冷笑,道:“我說你呀,還真是個傻子。”何問喝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白舉呵呵一笑,道:“想怎麽樣?不就是爲了保命麽?何兄,你這人呀,我萬萬沒想到,梅兒都嫁給我了,但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嗯?”他冷笑起來,向張覺揚道:“張兄,這次多謝你出手了。”
張覺揚道:“你給的東西價高,我才做的,得罪朱家,平常就連我也不敢。話說郝兄,你這次出來,是不打算要淩兵镖局了麽?”
西奎心中念道:“郝兄,郝兄。”喊道:“你是郝大哥,郝引?”
何問道:“可惜,你這個郝大哥卻并不是一個好大哥。”白舉将臉上一扯,露出面容,西奎定眼看去,是個長臉中年人,喊道:“你真是郝大哥?”
郝引笑了笑,道:“正如何兄所說,我并不是你的好大哥,西奎,你下了地獄可别怪我啊。”西奎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郝引這句話明顯有了殺意,他道:“那真正的白二哥呢?”
張覺揚道:“等你下地獄就會見到他了。”
何問道:“看來真正的白舉已經糟了你們毒手吧?”郝引揮揮手,道:“何兄,這也不能怪我,朱家意圖吞并我們淩兵镖局,現在那裏也是危機四伏,我不得不借助你了。”
西奎道:“你想幹什麽?”
張覺揚道:“郝兄可是要狸貓換太子,瞞天過海?”
郝引走到何問身邊,按住他的肩膀,道:“何兄啊何兄,你知不知道,朱尋梅這個賤女人嫁給我後從來就不曾理睬過我。”他語氣一轉,道:“不過呢,他們朱家意圖要吞并我們淩兵镖局,現在朱家,将我們淩兵镖局一手掌控,我豈會如此不識趣?不過現在我鬥不過,不過……我也懶得跟你們說,白舉這人太過正義了,而且比你何問更加頑固。”他拿出一張人皮面具,笑道:“何兄,你看看這像誰?”
何問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了,你們原來就是沖着我來了。”
郝引道:“沒辦法,文離山何家,當初朱家不讓尋梅嫁給你就是因爲你何家太遠了,深入大陸,不如我淩兵镖局好對付。哼,所以今日我頭上的災難都因你們而起。”
何問也明白了,朱尋梅,這個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女人,抛棄自己去嫁給以前的好兄弟郝引,無非是一場陰謀,現在郝引發現了,卻已經晚了,而朱尋梅對自己也念念不忘。妻子的心靈背叛,镖局被大權被奪,所以郝引将仇恨也轉嫁到了何問的身上,他對自己如此了解,隻需要用上人皮面具,便可以借用自己的身份逃了性命,他想起了朱尋梅,這樣,郝引也可以借自己的身份對她進行報複,想到此,他心裏突然出現了難過,想起了當年,他就不應該猶豫,直接帶着朱尋梅遠走高飛,而不是尋找自己心中的目标,将她丢下,成爲這場陰謀的犧牲品。
何問道:“我知道了,不過我不明白,你爲何斷定我會爲朱尋況報仇?”
郝引笑道:“我太了解你了,這就是你們這些自稱大俠的人的毛病啊,爲了一點所謂的義氣,什麽都不要了。好了,懶得給你說了,一掌就要往何問頭上拍落。”
“慢!”張覺揚喊道。
何問擡頭,有些奇怪,郝引冷道:“張兄這是何意?”
張覺揚道:“郝當家,您眼中有恨意,何必讓他死得那麽痛快?”郝引道:“那張兄的意思是?”張覺揚道:“中了雪蟾之毒,他會全身受盡寒氣折磨,不如就将它放在這兒,在這大漠……”吹了一口氣,道:“随風而逝,化作枯骨,豈不是?”
郝引道:“萬一别人發現了怎麽辦?”
張覺揚笑道:“剛才狼匪都來了,誰還會來這個鳥不生蛋的死人村子?”
郝引笑道:“就這樣辦吧。”張覺揚手中一揮,西奎應聲而倒。張覺揚道:“何兄,有你這個對手還真是難得,可惜,唉,咱們不是同路人,不過我發點善心,将這個兄弟給你留下來陪葬啊。”何問驚道:“你,你沒事?”
張覺揚道:“也不算沒事,就受了些小傷而已,你确實厲害,不過,嘿嘿,可惜了,‘玄鑿功’的弱點我已經知道了……”
“你……”何問有點說不出話了,卻見郝引已經牽了駱駝出來。
何問屏住一口氣,厲聲喊道:“你會不得好死的,郝引!”
郝引道:“放心,那兩個年輕人我不知道怎麽回事,隻不過魔雲宗自會找到淩兵镖局算賬,隻不過,嘿嘿,那已經不是我的淩兵镖局了。正好,你名震天下的何大俠,能有三個人陪葬,豈不是太妙了?哈哈哈哈。”
“你不得好死!”何問還是喊道。
郝引已經将面具戴上了,握起插在地上的黑雀,揮了兩下,笑道:“對不起,我現在是何問。”
兩人騎上駱駝,郝引道:“張兄,咱們走吧。”張覺揚笑了笑,道:“好。”他回過頭看正死死盯着兩人的何問,臉上露出一股極爲奇怪的笑容,轉眼又消失不見。
何問看西奎還在苦苦掙紮,道:“西奎兄弟,你怎麽樣?”
西奎叫道:“冷,何大俠,我冷的快死了。”何問想要運功抵抗,但剛才郝引按在他肩上時候已經封住了他的氣脈,也有氣無力的道:“西奎兄,真是對不住了。”西奎勉強站起身子,道:“何……何大俠,救救,救救我。”
何問歎氣道:“你是無辜的,不過,我自己也中毒了,絲毫沒有辦法。想不到我何問縱橫一生,卻死在這麽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西奎道:“我,我……”他突然眼中一亮,問道:“何大俠,你……你能不能解開十日喪魂散之毒?”
何問慢慢盤坐起來,道:“什麽?什麽十日喪魂散,咱們中的是雪蟾毒,這個毒很難解,至少我沒辦法。”
西奎道:“聽剛才郝引那個小人說,我們這次所帶之物是……是兩個人,一個……一個少年,一個少女,他,他們中的……中的就是……十日喪魂散,我想……能不能……咱們先救他們,再,再……”
何問一聽,道:“你說的是真的?”
西奎道:“不敢半句隐瞞。”何問笑了笑,西奎怒道:“何大俠,你……爲什麽要發笑?”
何問道:“天,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咱們可能不會,不會死了。正好我有三粒回魂丹,可以解這喪魂散,你,你拿去給他,我中了毒,又受了重傷,動不了了。你來我懷裏拿吧。”
西奎喜道:“好,好……”西奎慢慢移動過去,從何問懷裏掏出兩個小瓶子,何問道:“青色瓶子裏面就是,你去給他們服了。”西奎點頭,一點點朝破院子裏爬去,他才想起來爲何閻王殿的人找不到少年少女,應該是郝引将他們藏了起來。
摸索着扶着東西到了後房,他看到布滿塵灰的竈台,兩個竈口,上面的大鍋早已生鏽,他靠了上去,從懷中掏出火石,拾了一根小木柴,點燃後,查看,竈台下是散落的木柴,還有早已腐壞的蔬菜,一些刀子及廚房用的器具,他所踩的地方,有張草席。看了一會兒,這就這麽三間屋子,還有個是空房,他們在那裏栓了駱駝。這地方又小,一眼便可看全,哪裏還能藏人?
他用手支撐着竈台,摸到鍋邊,一陣刺痛,那鍋邊鐵屑将他手指刺傷了,西奎呸了一口,身上感覺越來越冷,心想:這竈裏要是有火就好了。于是就又用手往那大鍋裏抹了一把,滿手鐵臭。又摸到一個東西,是個殘燭,将它燃起,放在竈台上,明明暗暗中,他再次觀察這個地方。
“呸,還真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這房子有多久沒人住了?”他罵道。
“不對,這……”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鐵鏽,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從鍋竈上下來,在另外一口鍋子邊,手指往那竈台縫上一摳,一下子便松動了。
西奎喜道:“找到了!”他想要用手擡起那大鍋,剛剛擡起兩寸左右,将殘燭靠近,見到那下面果然蜷縮着人,正是那個少女。他想道:“這郝大哥還真是,這樣不得把人悶死?”不過想起他連白舉都殺了,這兩個人算什麽,兩人被人當做貨物一般運送,想來也是可憐之人,他本性本來就不壞,憐憫之心大起,突然覺得幾人能在這麽樣的情況下相遇,也是緣分了。自己救他們,也要他們來救自己與何問,何嘗又不是一種相濡以沫,在這邊沙地帶中,茫茫無際,能夠相遇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注定了。
他現在身上發寒,手上也無力,便喊了一陣,沒有回應。他隻得将回魂丹塞到她嘴裏,将她頭擡着,摸着臉讓她吞進去,到了第二個鍋竈下,給那個少年也服用了。
忙活了一陣,西奎感到腰酸背疼,摸索着出去了。何問躺着見他出來,道:“怎麽樣了?”西奎道:“郝引将他們放在了爐竈裏面,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給他們吃了,何大俠,你感覺怎麽樣?”
何問道:“好了許多,勉強能夠運氣,隻是……你的臉色不太好啊。”西奎忙擺擺手,道:“沒事,我休息一下便好了。”何問道:“西奎兄弟,你是淩兵镖局之人,那郝引平時待你們怎麽樣?”西奎歎氣道:“平時我最敬佩的就是郝大,不,以前的郝大哥,不過想不到他,唉,最近镖局很多人不見了,他說是外面走镖去了,本來這趟镖來的突然,隻是沒想到是個瞞天過海之計。想不到白二哥也……”
何問突然笑道:“你别傷心,今日他郝引非要折磨咱們,以爲将咱們抛棄在這兒,張覺揚又下了毒,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他要咱們受盡折磨而死,但我們偏偏就不能死,那兩個少年人就是我們的救命稻草。你知不知道,我爲何叫做‘一刀乾坤’?”
西奎搖頭道:“不知,何大俠的刀法厲害,能夠斬斷乾坤,所以……”
“非也。”何問搖頭道:“世人隻知道我手中的黑雀和我打遍天下的刀法,卻不知心中有刀比手中有刀厲害的多,我在十一年前碰到一個人,他的刀法比我厲害多了,隻是這個人寂寞獨行,雖然厲害,但名不傳于世,知道他的人很少。”
西奎道:“是何人?”
何問道:“此人名爲百裏湛,我在西域魔都碰到的他,我們喝了兩杯酒,當時興起,演練了一套刀法,不過倒是班門弄斧了,當時他給我一一指出破綻,我才猛然覺悟,自此,刀法境界才能夠大進。”西奎搖頭道:“我還真沒聽過此人。”何問繼續道:“此人的刀法可稱爲‘聖’,随心所欲,當他給我演練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刀法中處處都是緻命的破綻,才明白使用刀最高境界原來在于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當我心中的刀淩駕于天地之時,那便是‘一刀乾坤’。”
西奎笑道:“還真厲害,不過我可理會不了。”
何問臉上帶着狂熱,道:“是啊,我覺得,一個人的武器,就應該像這個人一樣,刀是兵中霸者,當一往無前,當開山劈海。當初我四次面臨死境,卻依靠着這股來自于信念的力量轉危爲安,你知道嗎?有些事情,隻要你相信,就可以有。”
西奎點點頭,道:“看您這個樣子,我自然相信了。”
何問見他如此,道:“我跟你說這個,無非就是咱們倆都是堂堂男兒,這一點點困難又如何?就算隻有三天性命,咱們如果能夠救得那兩個少年人,也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在這種情況下,死比生容易,但生卻比死光榮。”
突然,後房傳來輕微的叫喊聲音和砰砰的擊打聲音,何問一喜,西奎道:“我現在沒力氣,那個大鍋我也不搬開。”何問道:“他們中了十日喪魂散,在半日内沒什麽力氣,你扶我起來,我來試試。”
“好。”西奎扶他起來。
兩人進屋,那燭火還剩下一點,西奎道:“小兄弟,是你醒了嗎?”
裏面傳來聲音:“你是誰?快放我出去。”
何問道:“西奎兄弟,你讓開一下。”西奎‘嗯’了一聲,退到一旁,何問道:“小兄弟,你暫且把頭護住,我們這就救你們出來。”說着,手掌緩緩擡起,運起體内不多的内力,一點一點靠近那大鍋的四周,手掌慢慢抖動,西奎看着,那隻手在大鍋的裏面沿着極爲緩慢的劃了一個弧圓。好一會兒,何問收掌,道:“小兄弟,你自己手臂向上頂起來,把這大鍋頂開,就可以出來了。我想,你應該能夠做到了。”
少年傳來聲音,道:“好的,請兩位讓一下。”兩人退開,随着一聲輕喝,少年在裏面開始發力,一次又一次顫動,少年‘咿呀’一聲,将那被顫勁切割的大黑鍋的下塊頂了起來,西奎連忙上去接住,兩人合力将她扔了出去。”
把少年扶出來,讓他撐住竈台,少年道:“兩位尊姓大名?這裏是何處?”
西奎道:“還是别說了,那個姑娘還在裏面呢。”少年驚道:“姑娘,是,是……”他略作遲鈍:“是阿玫在裏面。”他向兩人道:“兩位,我現在渾身無力,請兩位相救。”
何問身子搖搖晃晃道:“我現在也無能爲力了,唉……”
少年正是無玉,他暗想道:“我們這是?到底發生了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兩人?”他隻是隐隐約約記得,他當日和司空玫兩人去到處吃東西,到了野外的一家小店子,上面寫着‘秘制牛肉’,兩人嘗嘗鮮,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何問眼睛突然大睜,道:“我們快閃開。”往外撲在地下。
無玉突然感到手底一涼,西奎也感受到竈台下突然要湧出的強大力量,急忙将無玉一拉。‘轟’的一聲,竈台一下子被炸開了,整個屋子都被波及,勁力席卷,把房梁直接掀飛了出去,幾人沖擊在地上起不來,均是昏了過去。
那竈台下一個少女的身體也被炸了出來,滾在那破席子上,卻絲毫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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