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全國有一大湖,名曰聖湖,方圓三十餘裏,其東有一缺口,抱環形狀,又若虎口,掐湖而援山,是爲灣口。聖湖通李河,李河同才子江,才子江通海。其有小山,起伏平緩,狀若猛虎撲食,故曰虎山,虎山之下,接通聖湖,故曰虎口灣。
六十六年前,第一任幫主徐昌以此虎山爲根,開山立基,建立通海幫。到現在的龍水軒轅,已經是第四任幫主了。在這六十年多年裏,通海幫雖然名聲不顯,但其财勢滔天,實力越做越大,到了現在,龍水軒轅基本上已經将整個中央大陸的南部地區控制在了手裏,連千年宗派南山派也不得不信服。十天前,南宮和司空家族分别來人,跟陳泰鏡相談關于南海的生意,陳泰鏡和李維民接待他們,細細詳談;六天前,澹台、公孫、諸葛家族也來人了,方明宰和闊巫、北一祝也接待他們并商議一些具體事情。既然九大家族派人來了,就是承認通海幫的地位了。
通海幫第三任幫主名爲彭天乾,龍水軒轅當初被定妄真人廢去武功後,十五年前,他輾轉到了北海過三年,後來得到奇遇,不僅經脈重生,而且學了一身的高深武功。他回到南方,卻因爲在途中爲救一個人被追殺,本來他是能夠打過的,但無奈中了奸計,被人下毒,後來又被逼到山崖邊,他沒辦法隻得縱身一跳,辛虧他命大,竟然得不死。後來一夥人來找到他,将他帶回了通海幫,原來他所救得那個人是通海幫的人,而且是彭天乾的長子,現在帶人來尋他,也救了他一命。
彭天乾對他這種俠義行爲十分贊賞,便将他留下來養傷,細細照料,他又與彭定乾的唯一的女兒彭婷花相愛,他武功既高,幾年磨砺,性子也成熟穩重許多,機警不失狠辣,數次爲通海幫立下大功,且又不居功自傲,平日裏深居簡出,生活也極爲規矩,博得通海幫上下一緻的贊賞,後來,彭天乾招他爲婿。不過兩年,彭天乾染上惡疾去世,大家推舉幫主,竟然一緻的推薦了龍水軒轅。又過一年,彭婷花難産而死,腹中之子也沒能誕生,龍水軒轅悲不自勝,性情也變了許多。自此後,他常常不在通海幫,沒人再見過他的真面目,命令都通過三個執法來下達,至于霍都這第四個執法,也是後來的事情,他來通海幫也隻是在一年一次的和其餘三位執法,兩大護法,五個堂主,五大長老及龍水軒轅商議事情的年會時候。
十三年前,正值通海幫也是興旺時期,在這虎口灣處,建立了‘通海天地場’,每次通海幫要召集全幫人馬,總是要來這裏進行一次集中。通海天地場大體是一個半圓,從南至北共長七裏半,從聖湖至東延伸約三裏。場地中間設有祭天台,台呈正方,上有四根白玉柱子,高九丈九,刻有龍虎四象之形,白日迷朗,有若接雲,夜中生光,宛如通天之仙株。禮儀祭祀物器,一應俱全。
此時還未到午時,陽光暖日,讓人忍不住伸個懶腰。然而,這兒早已人聲鼎沸,唐一刀站在祭天台下,身後站了五個中年男女,都是各個堂口的重要人物,分别是神武堂地字執事的紀勇,神威凜凜;神機堂的地字執事彭學魚,一把長劍佩在身上,發絲用一根絲滑的綢帶系住,整整齊齊,好不潇灑,他也是龍水軒轅的小舅子,彭婷花的弟弟;神世堂三長老關文章,一身玄衣,邋邋遢遢,不過笑容可掬;神威堂的四長老裴孤,高高瘦瘦,面帶紅光,鶴發童顔,同樣帶着笑意;神女堂的三堂主阮鶴兒,一身亮麗的半粉半青的長裙,顯得又是成熟又是活潑,不少新進的少年們盯着她看個不停,可她卻是呵呵與彭學魚和斐孤說笑。唐一刀喊道:“今日,爲五堂會武,幫主會親自主持。如果表現好的,不僅能夠成爲通海幫的執事,而且還能夠得到幫中給出的賞賜。”
下面爆發出強烈的歡呼,少年少女們躍躍欲試。
陳泰鏡走到他旁邊,大聲道:“請幫主。”話剛說完,全場注意力向前看去,龍水軒轅身着亮紅色長袍,扶着一個笑呵呵的老婦人走了過來,她是彭天乾的妻子,彭婷花的母親原老太太。身後左側跟着一身白衣的水牧笛,容顔絕美,飄飄欲仙,不少人咽了口口水。右側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錦衣中年人,名爲彭學鲲,也是彭婷花的哥哥,便是當初龍水軒轅出手相救的人。
幾人走近,陳泰鏡問候道:“老太太好,滿面紅光,可越來越年輕咯。”那原老太太呵呵笑道:“還是泰鏡會說話,軒轅,你也多學學人家,好不容易回家去了,也不說幾句好聽的話,若你有泰鏡那般上心,我肯定得多活幾年。”
龍水軒轅忙躬頭道:“是。”水牧笛笑道:“爹爹這會兒還是隻說了一個字,還是不上心的。”衆人均是大笑。
此時,黃覺和黃夫人也在了另外一側,滿心欣慰看着他們。黃覺本來以爲龍水軒轅隻是一個狠辣無情的枭雄,但知道他對彭天乾的遺孀也就是原老太太當作生母一般看待,對彭家另外兩兄弟也是兄弟般看待,所以對他這個人又高看了多分,如果一個人冷血到以怨報德,那麽這個人隻能是枭雄,注定是要在曆史中遺臭的,但如果這個人心有大志,至情至性,對敵人狠辣,又恩怨分明,那麽這個人是值得跟随的,能夠名垂千古的。
阮鶴兒笑道:“我的個大小姐,你非得要把你父親當成一個不孝子麽?我看你這個女兒,未必是個孝女。”水牧笛道:“這個怎麽說?”阮鶴兒道:“上次我去看你啊,那枕頭底下是什麽?”水牧笛忙道:“你不要說了,閉嘴,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爛。”
龍水軒轅責備道:“牧笛,怎麽說話沒大沒小的?”
陳泰鏡道:“她們是玩鬧慣了,阮師妹是個天性孩子氣的人,所以天天同她們這些女孩子頑在一起,早就已姐妹相稱了。”
原老太太道:“你看看你,這點事情就責備孩子。”水牧笛低下頭,也不說話了。彭學魚将她一拉,道:“乖侄女,來,跟我說說你們這次去萬劍城玩的事情。”水牧笛道:“哼,三舅舅,就你好奇心多,讓你教我撫琴你推三阻四的,讓你教我做人偶你也說忙的很,現在要我說,我偏偏不說。”
彭學魚小聲笑道:“你爹爹讓你多讀書,不要像我那樣不務正業的,所以我不敢不從。說到撫琴,你爲什麽不讓那個什麽,那個什麽……”他笑了起來。水牧笛問道:“那個什麽?”彭學魚笑道:“你知道的。”他眼中含笑,一張臉都在笑,水牧笛卻覺得他不懷好意,忙踩了踩他的腳,道:“三舅舅,你快說啊。”
彭學魚一痛,正想敲她頭兩下,卻看到原老太太過來了,恭聲道:“母親大人。”原老太太一見他臉色變了,肅又見水牧笛臉上的不自然之色,肅然道:“你這小子不務正業,多學學你姐夫,你看看你,若不是你姐夫照拂,你在這通海幫能混到這個地位嗎?”彭學魚立馬臉色漲紫,不說話了。
水牧笛忙道:“外婆你别這麽說三舅舅,三舅舅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羁,但其實是個很厲害的人,就連爹爹對他也是贊不絕口。”彭學魚心裏納罕,想道:想不到這侄女兒這麽懂事,懂得幫襯他舅舅,不過二姐夫真的對我這麽想嗎?于是道:“母親,我哪裏不務正業了?你去問問齊堂主,每次不都是堂中的事情我不是完成的很好嗎?”
原老太太道:“你行,你行就給咱通海幫做出點大成績來,多學學人家泰鏡,運籌帷幄的,多有本事。”彭學魚苦笑道:“陳護法我可比不得,不過再說您兒子我也不差啊。”
陳泰鏡忙上來道:“老太太,在神機堂中齊堂主最倚重的便是彭老弟了,說他不務正業,那我陳泰鏡最多算個半合格的小管家罷了。”
原老太太道:“我的兒子我還不知道嗎?别人說你風雅,隻不過是個皮囊之相,而真正的風雅。”她看了看陳泰鏡,道:“有其表也有其實。”
彭學魚忙恭敬道:“母親,我受教了。”原老太太哼了一聲,也不理他。
這時,又有三人走了過來,衆人看去,最左邊的中等個子的老者是北一祝,中間高高瘦瘦的一個中年人,正是當初在烽火堂的霍都,右邊一個身形佝偻的老者,是四大執法之一的闊巫,方明宰現在也在去了金山國的路上。
陳泰鏡走上前去道:“幫主,他們都在等你訓話呢。”龍水軒轅點頭,往後走了去,方明宰三人和陳泰鏡唐一刀也跟上,到了祭天台上,幾人分開站定,龍水軒轅居于中央,看向下面的人,中間有四支隊伍,都是少年少女,意氣風發,帶着崇敬的眼神看着這邊。還有幾百通海幫本部人馬,長老,執事,雜役,丫鬟,也有不少外面的人馬,都來看熱鬧了。
他微微凝眸,大聲道:“我通海幫建幫六十六年,第一任幫主徐昌,第二任幫主陸正平,第三任幫主彭天乾,第四任幫主即是本人龍水軒轅。在各代通海幫人的共同努力下,我們通海幫在這個時候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昌盛,與在座各位都有着密切的聯系。今日通海幫本是五堂會武,旨在選出新的優秀的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不過這次情況不同,諸位也是能夠看見的。在場有許多非本幫的英豪們,想必你們也對通海幫執事的選拔感興趣,所以,我現在決定,将名額拓展到五十個,不論幫内幫外人員,均可參加這次執事的選拔。”
這一下,人聲更加鼎沸了。在場有不少其他宗門的少年弟子們或者大家族弟子亦或是普通習武世家的弟子随着長輩看看熱鬧,眼下通海幫手眼通天,如果能夠加入通海幫成爲執事,無論對自己對家族都是有着極大的裨益的,不少人喊道:“龍水幫主英明,龍水幫主英明。”
龍水軒轅笑道:“‘武’之一字,原無貴賤之分,今日的五堂會武改成執事的選拔,想必也是衆望所歸,我希望我通海幫的少年男兒們不要閉關自守,以爲在這兒便高人一等,天下之大不知幾何,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我相信在場那麽多不是我們通海幫的少年兒女們,絕對是有英雄之姿的。執事選拔,隻是切磋,以和爲貴,萬萬不可傷人,否則嚴懲不貸。另外,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他眼光看向下面正和黃覺幾人站在一起黃偉清,道:“這也是一件喜事,我有一個女兒,名爲龍水牧笛,好事将近,她即将要出閣給我通海幫的一個名爲黃偉清的長老,我想他你們也不陌生,一年前治理李河泛濫河水便是他來策劃的。,這個喜事,已經昭告天下,半個月後舉辦大宴,還望各位能夠賞臉。”
“好。”台下爆出歡呼聲音。“龍水幫主,既然是大小姐大婚,自然得大宴三日,風風光光的。”有人喊道。龍水軒轅笑着點頭道:“這個自然。”
不一會兒,黃偉清被北上墨推着到了原老太太面前,原老太太也是見過的,隻是沒多說話,今日看黃偉清,容貌儒雅,雖然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但眼中有一股隐隐的雄火,眉宇間正氣環繞,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便喜道:“真是一表人才。”黃夫人笑道:“老太太過獎了。牧笛這孩子,我一見也喜歡的不得了咯。”
原老太太道:“恩,真不錯,你和牧笛上去吧。”水牧笛手一伸,道:“清哥哥,我們去見父親吧。”黃偉清看着她臉,癡癡不動,北上墨忙推了他一下,才讓他回過神來,看水牧笛的樣子,有些不忍,最終還是抓住了她的手,往祭天台上去了。
兩人站在龍水軒轅的身側,水牧笛見這麽多人看着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黃偉清笑了笑,将手握緊了幾分,水牧笛拿眼睛瞧她,心中也大定。
龍水軒轅觀察入微,見此,也笑了笑,陳泰鏡站出一步,大聲道:“蒼天爲證,日月爲鑒,今日這對璧人結成良緣,實在是可喜可賀。讓我們來祝福他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每個人的表情,或歡喜,或淡然,或羨慕,或失落,或者是那種不以爲之,但“百年好合,白頭偕老”的聲音還是爆發了開來。
黃夫人扶着原老太太,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黃覺望着上面的黃偉清,頓感到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本來他是知道黃偉清愛着範銀鈴的,生怕他又不肯,所以有些擔心,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多餘了。北上墨舒了一口氣,他總算完成了陳泰鏡交給他的任務了,袁海谷也笑了笑,這個結果,看黃偉清的表情,似乎并不算太壞。蕭柔微笑着,身心俱覺輕松,隻不過那個遠行人,又不覺讓她有些擔心。
水牧笛一臉羞澀,黃偉清卻表現的很平淡,微笑着招手,他看着這個和他将要執手一生的女人,又望向遠處的天高雲淡,那裏還有着他思念着的卻又把心裏執念已經放下了的人,想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句話,不由得心裏也開闊了許多。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