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緊緊追在無修的後面,手裏長劍寒光森森,來往衆人避之不及。
“休走。”無修猛一提氣,腳步往高牆上一蹬,直接如飛箭一般射向高青,掌中氣勁翻湧,往高青背上印去。高青右手将騰玉玉一别,靠在牆上,冷笑一聲,手臂突然向後一甩,卻是一把匕首如同擲甩暗器一般,朝着無修打來。無修有些吃驚,這高青手法頗爲熟稔,匕首破空而來,比之無雲的弓箭還要淩厲半分。他又是将騰玉玉提起,身體蓦的一縱,又跑了。這一提一縱,流暢至極,想不到高青這麽一個矮個子,竟有如此力量,提着兩個人飛檐走壁有若無物。
無修暗道:“此人内力修爲竟恁的不弱?”不過也不多想,無修立馬收掌,提氣向前,那匕首卻似看不到他一般,從右臂約有半寸遠處掠過去,打在牆上,整個穿透。
這高青的内力的确不弱!無修從前和無心無雲他們下來,确實沒碰上過這麽紮手的人,不知其他高氏兄弟又有何不凡之處。
無修剛走,無月立馬就跟了過來,此時她也意識到了,将長劍收入了劍鞘之中,也跑的快了些。
話說另外一頭,那白衣胖子自然是高昆無疑,他雙頰微紅,嘴裏打着嗝,顯然是飽餐了一頓。高舫大聲道:“三哥,你這又是上哪裏去了?”高昆醉醺醺的,他指着陰陽山莊,道:“自,自然……是……凡人酒樓了。”無心暗自好笑,他所知是陰陽山莊,哪裏是什麽酒樓了。
高舫笑道:“三哥,你可有錢啊,凡人酒樓,咱哥幾個也都沒去過好幾趟,你又是哪裏赢了錢?”那胖子高昆怒了,他平時逢賭必輸,脾氣也不好,所以這萬劍城和望闆城哪家賭坊都是怕他的,一旦輸了便是要發脾氣,有些底子的老闆還好,沒有後台的那些賭坊見到他基本上都是要關門的,否則惹得他興頭上來,都是将賭坊砸個稀巴爛,這高氏四兄弟與烽火堂交好,而且武功都不是弱流,自然一般人都是惹不起他們的。
再說那凡人酒樓,雖然名字起的質樸,但裏面卻奢華無比,倒像是正話反說。酒樓距此三裏路程,位于繁華的街道中,那裏不僅僅是酒樓,也是賭坊,還是煙花場所,唱戲的,賣酒的,吃飯的,總之,無所不包,每天來往的人形形色色,但總歸是有些身價的。凡人酒樓的老闆也是大有來頭,陰陽山莊的騰奇也對他是十分恭敬,不僅僅如此,他與萬劍城的很多勢力都有來往,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是一個女人。
高昆怒道:“老四,媽的,你是不是盡是要嘲笑老子?”他每次逢賭必輸,剛才趁空去凡人酒樓,這次也輸了,不過好在有人替他付了賬,又吃了頓好的,所以很是高興。高舫眼角微微抖了抖,卻還是微微一笑,不過盡是冷笑:“老大已經将騰玉玉抓住了,快點出手,将這幾個人清理了。”
無心有些詫異,心道:他們目的在于抓騰小姐,爲何得手了還留在這裏,要收拾我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對方完全可以現在退去,去協助高青,而那高宏一直纏鬥無雲,似乎誓不罷手。真是好生奇怪。
任無鋒哼道:“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高氏四魔到底多厲害。”他當先沖了出去,那胖子正在氣頭上,往腰中一攜,忽的閃出兩把金光閃閃的錘子,左手一揮,他似乎是左撇子,‘當’的一聲,撞上了任無鋒的長劍。任無鋒感到虎口一麻,急忙後退三步,他通曉陰陽劍法,這三步也是有講究的,喚作‘三疊桃花’。忽的,高昆力道已卸開,猛地一下頓不住沖了過來。正是時候,任無鋒迎劍而上,直刺胸口。
“哼。”高舫銅杆一甩,卻搶在了任無鋒前面,一道紫氣正是要打他的頭部。任無鋒驚到,不敢進劍,連忙将劍反勢一收,守住門戶,将拿到紫氣擋了下來。
這一下,救了高昆的性命,高昆臉色忽作冷淡,剛才命懸一線,酒意也醒了不少,但還是淡淡說道:“别指望老子跟你說一句感謝的話。”高舫卻不以爲意,不理睬他,道:“那小子,你要不要和我打上一打?”無心笑着搖頭。這時,高昆氣憤急了,将手中金錘一抛,飛身而起,他身體本就龐大,想不到竟是靈活至此。任無鋒也吃了一驚,高昆在空中略作停頓,看都不看,兩錘自動收入手中,如同一顆飛彈,朝任無鋒當頭打去。
這一下,怎可硬拼?
終究任無鋒不是傻子,雖然在空中的高昆破綻百出,若這下不躲開的話,恐怕以高昆的力量與體重,這麽一下砸下來,至少得有幾千斤的力道。任無鋒腳步靈活,左手執劍,又踏一步法,閃了開去。還待反攻,那高昆卻在一錘虛下,往上一頂,再次淩空,這一下,勢如破竹一般,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高舫笑道:“這招叫做投一喂二,不少高手都死在了這招下面。”無心也不得不點頭贊同,這一招的确非同小可,且不說招式令人難以捉摸,光是那高昆的體重,任是誰也不會想的到他如此靈活,‘投一喂二’,的确很妙。
“好好看下去,這任無鋒的劍法也很不弱,不過我倒是希望他們兩敗俱傷。”
無心心中一凜,暗想此人爲何希望兩敗俱傷,不過轉念一想,恐怕是高舫自以爲武功高強,将自己當做囊中之物了。他握了握雙拳,有些緊張,但也充滿信心,他不争強好勝,但覺得不會容忍别人如此看不起自己。
另外一邊,無雲和高宏苦苦相鬥,雖然無雲在内力上顯然比不上高宏,但他的戰鬥意識卻一點不輸給高宏。高宏與人戰鬥,無雲不僅僅與人戰鬥,還與野獸戰鬥,所以,無雲招式中的兇狠勁非常讓人難以适應,面對他,仿佛面對一頭兇獸一般。
“嗤。”
“砰。”
“你真的要出手?”無心突然問道。剛才兩人又拼了一記。高舫走出一步,笑道:“你太愛多管閑事了,所以非死不可!”無心微微一笑,語氣卻冷了下來:“傳言你好管閑事,但我卻真的沒見過如此愛管閑事的人,我救我師弟,幹你什麽事?你出手偷襲,難道不是多管閑事嗎?那胖子剛才似乎并不領你的情呢。”
“找死。”高舫面色微變,語氣中已有半分愠怒,也不說話,手中銅杆連續揮動,一時間,十幾道紫色勁氣出現,無心雙手沉在腰間,早已做好準備,這時候他看清了,那是一枚枚小釘子般的東西,再瞧的細一點,那東西還在蠕動。
“讓你嘗一嘗毒蟲噬身的痛苦。”他這東西,都是用自己内力煉化一種喚作草地鑽的蟲子得來的東西,那個銅杆便是養這東西的地方,他隻要催動内力,便能将蟲子化作暗器打出,這種蟲子,全身劇毒無比,看着軟綿綿,其實身硬如鐵,一旦見血,便會拼命的鑽,哪裏多往哪裏鑽,最後鑽入人的心房,飽飲其血,直到幹竭爲止,所以,這高氏四魔手段,高舫一點都不遜色與其他三人,甚至猶有過之。
然而,無心面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在那一發之際,雙手運氣而起,樸實無華的平推而出,氣勁平和地翻湧向前。
高舫冷笑:“這草地鑽身硬如鐵,年輕人,恐怕托大了吧?”他見無心隻是緩緩推出雙手,似乎很是輕松,不禁有些嗤嗤。
無玉暗自捏了一把汗,他知道無心武功在他們之中最好,但這人既然有些名頭,自然也是不弱的。
“這是?”無修追上去,卻到了一家酒樓前不見了,擡頭望去,那是一家極大的建築,門前的牌匾巨大,上面四個煥彩的金色大字‘凡人酒樓’,每個字起碼都有酒桌般大小,字型娟秀中挺,也有些剛強的意味在裏面,不過對于書法,無修還是一竅不通的,這幾個字也是不認識的。他暗中奇怪,這是個什麽地方,分明的看見,高青挾着兩人往裏面去了。
“無修師兄,他去哪裏了?”剛停留一會兒,無月也追了上來。她氣喘籲籲,反觀無修,臉色如常,顯然這點路程對他一點沒有問題。無修道:“他進了這裏,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不敢貿然進去。”無月看了看,道:“走,進去,這是酒樓,一定要将無雪救出來。”原來從前下山時候,無心帶他們在外邊玩無修從來不去,他每每都是獨自一人上山,除了練武和做勞動之外,其餘事情一切不學,藍蘭兒讓他學習認字,他也是毫無興趣,總是悄悄溜走,所以到現在,也是大字不識幾個。
兩人剛一進去,便又花花綠綠迎了過來,都是非常美麗年輕的女子。
其中一個白衣花裙的道:“公子好啊,不知來此要找個什麽?”這本是一句慣用之話,無修卻是大驚,心道:“她怎麽知道我要找什麽?”對于這些人,無月十分厭惡,道:“不理她們,走吧。”誰知一個花衣女子将無修一扯,猝不及防的,無修此時也是被無月一拉,又是一個女子上來揭無修的黑簾。
一個不小心,黑簾落地。
“啊。”那些女子如同見鬼一般,驚叫起來,其中一個還吓得坐在了地上。
衆人目光都朝這邊射來,其中一個相貌堂堂的人攔在那些姑娘面前,譏諷道:“醜小子,這裏是你這般人能來的地方嗎?”他将那女子拉起,卻又斜瞧了一眼,見到無月面容清美,仿佛蟾宮仙子一般,心中不由的一蕩,不及防的手中一松,那被他拉住的女子還未站穩,忽的又是跌了下去。
“哎呦,黃公子,你幹什麽呢?”旁邊的那些女子上來,嬌聲細氣的抱怨,将那女子扶了起來。那黃公子卻不理他們,一雙眼睛看着無月,對她鞠躬,顯得十分有禮,道:“姑娘,在下黃偉清,有禮了。”此時無月拉着無修,那黃偉清怒道:“你這個醜八怪,你拉着别人姑娘的手幹什麽?”說罷,就搶上前,扯開無修。
無修連忙閃開,将黑簾撿了起來,他雖然容貌吓人,卻不是那麽容易生氣的人。黃偉清見無修識相,當下一喜,手直接襲向了無月的手。剛一觸及,無月手一收,接着就是一把寒劍架在了黃偉清的脖子上。
“啊。”那些女子又是驚叫。無月冷冷的喊道:“閉嘴!”無修靜靜站立一旁,也不說話,顯然是有些受打擊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
黃偉清顯然也有些驚訝了,他是會些功夫的,不過稀松的很,但無月出劍這麽快,想來殺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于是顫顫道:“姑娘,姑娘,請饒我性命。”
“是啊,他是……”當頭那個白衣女子也上前勸道,話未說完,無月冷冷看了她一眼,卻将她吓退了去,本來都認識這黃偉清的人都上來勸,被這麽一吓,盡數不敢上來了。
“剛才可有什麽人進來過,他手上拿着人,快說,不說我一劍結果了你。”無月從小性子冷漠,這種事情她是幹得出來的,無修暗暗想道:雖然此人言辭輕浮,但師父總說要以俠義爲本,如果就此殺了他,恐怕大大不妥,于是道:“無月師姐,饒了他吧,我們還得去找人。”
“可你?”無修還未等她說完,道:“不礙事的,我自小這樣,怎麽料不到這一天,一副臭皮囊而已,我并不在乎。”他也猜的到無月說他受氣,此事不可忍耐。
“好!”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個女子。圍觀衆人連忙讓了開。
無修屏氣看去,無月也斜着眼睛看去,黃偉清聽到聲音大喜,暗道:救星來了!
其實無月心中還是有些想法的,這裏如此大,如果有一個能夠幫助他們尋找的人,自然再好不過了,那高青極爲好色,像這種地方肯定也是常常來的,熟門熟路,如果他想逃,自然是不好找的。
那是一個女人,是一個中年女人,身上紅色紗裙,尾擺十分長,再往上看去,約莫四十來歲,但臉上卻一旦細紋都沒有,又如同一個少***雅的身段,妩媚的嘴唇,這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不爲她動心?
無修心中感覺一動,但還是很快平複下來,淡淡道:“你是誰?”他的語氣從來都是生硬的,無月感到身上一冷,一陣香風襲來,突然她感到手上一松,黃偉清卻已經在五步之外,那個女子也正盈盈的站在那裏。
黃偉清向那個女子微微一笑:“多謝夢姐姐了。”他突然似是變了一個人,又走到無修面前,道:“這位兄弟還請勿要見怪,在下出言不遜,請你諒解。”無修道:“不妨,我并沒有生你的氣。”
那女子似乎是這裏主事的人,她也走了過來,笑道:“小女子夢春,這位姑娘到真有幾下子,還有,這個小哥的胸襟真是讓人欽佩。”黃偉清笑道:“夢姐姐,正是不打不相識,我從小見過怪人無數,雖然容貌還未有誰能夠及得上這位兄弟。”他當然是說的反話,見無修絲毫不以爲意,眼光已經轉向了别處,繼續說道:“但也沒人能夠及得上這位兄台的胸襟,剛才真是出言有所冒犯,我再次道歉。今日不妨我來做東,也是給兩位賠罪了。”
那女子嬌聲道:“黃公子,人家是來找人的,你又留别人做什麽?”她的聲音柔軟溫溫如雨,讓人不禁感到微微熏意,全身酥麻。無月将劍一蕩,一陣清亮的龍吟聲響起,整個酒樓無不震驚。
“高青,你快點滾出來!”她喊道。
“高青?”“她找高青幹什麽?”一時間,酒樓裏的人都紛紛談論起來。那個叫夢春的女子道:“你們找高青幹什麽?我可還沒見過敢這麽大聲叫他名字的人。”黃偉清也是一臉疑惑,雖然他認識高青,但兩人素來沒有交集,高青這人好色,但性情又不十分好,這裏的姑娘都不喜歡服侍他。
無修道:“剛才他劫持兩個人進來,那兩人對我們都十分重要。”隻聽得無月又道:“無修,我們自己去找。”說罷,環視四周無果,要上樓去。那叫夢春的女子嫣然一笑,道:“即是這樣,我便随你們去找吧,這裏是我的地方,兩位不熟悉。”黃偉清也道:“不知道兩位名字可否告知?如果有需要,盡管吩咐。”無修看無月已經搶先上去,道:“在下林無修,那是我師姐林無月。”說罷,也跟着上樓去了。
“無月,無月,真是妙極!”口裏一直吟着‘無月’二字,高興地跟了上去。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