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我講什麽大道理!”左馗憤怒地擰起眉頭道:“給我把左靜的咒解開!否則我就不合作!”
“你合作了我就解開。”
“你解開我就合作!”
“你合作了我就解開。”
“你解開……”
“你就在這裏和我叨逼叨吧,我有的是耐心。等到閻羅天子把我們都拍成肉餅,我解不解開都沒什麽意義了。”
“你他媽的……”
左馗忍不住爆出了出口。他指着鍾馗,氣得渾身發抖,連臉都憋得都脹了起來,卻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在口舌上赢過這些活了不止多久,閱曆遠在他之上的人。
耐心,經驗,以及厚黑的程度,左馗和他們相比差了十萬八千裏。
左靜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地斟酌詞句道:“哥,你信我一次。”
左馗用力喘息着,他有些無措地糾結了天,哆嗦着道:“可是……萬一……萬一你……”
左靜環抱起雙臂,皺眉道:“你什麽時候變得像老爸一樣了,沒有你在的日子裏,我一樣嚣張了很多年都沒被打死啊。”
她抓住左馗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belive me,ok?”
左馗張着嘴,雙眼猶疑地閃爍着。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然而他又急忙對鍾馗幾人道:“但我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我勢頭不妙,或者我們真的不是閻羅天子的對手,哪怕我先陣亡,你們必須幫我保護左靜。”
他抓緊了左靜的手臂,嚴肅道:“如果這個世界逃不過被毀滅的命運,那我希望我妹妹是最後一個死去的人。”
幽湮和鍾馗對視了一眼,雙雙點了點頭。而鍾馗則是又擺了擺手,道:“另外,這裏應該說……trust me。”
左靜愣了一下,驚訝道:“你……怎麽還會……”
“英文是嗎?”鍾馗有些無奈地一笑,道:“我們的制服傳統,不代表我們是原始人啊。倒是你,回去之後還是考慮好好學習一下吧,你真想做一輩子流氓嗎?”
“流氓怎麽了,流氓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啊,你看看人家宋江,還有杜月笙。”
“……他們的下場都很慘吧。”
“所以啊,我想要超過他們的地方就是我一定要讓自己的下場不那麽慘!”
“哦,真是好期待,如果失敗了估計你就要來我們這裏了。”
“也不錯,以前怕死,現在知道死了之後還有鬼差可做,我心裏更踏實了!”
左靜叉着腰,仰起頭哈哈大笑道,卻突然又斂起了笑容,皺起眉頭望着鍾馗道:“你會走走後門幫我安排個職位的,對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打嘴仗,看得左馗、崔珏還有陸之道三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左馗突然有點恍惚,還感到一些說不出的詭異。
他覺得,左靜和鍾馗的關系似乎有些……友好得非比尋常,甚至友好得讓左馗覺得,有着下惡咒關系的兩人,根本不可能會如此友好地互相對待。
他搖晃着腦袋,感到又什麽呼之欲出的時候,被幽湮打斷了:
“所以,我們可以讨論一下怎麽對付閻羅天子了麽?”
左靜和鍾馗的對話也同樣被幽湮打斷。鍾馗迅速地收起了那份随和,對幽湮拱手恭敬道:“那要先看一下我們的試驗成果才可以。”
幽湮一愣,道:“試驗?”
“事情有些複雜,容後禀上王尊。左靜手中有雪聖托付的殄虛劍,屬下也已将用劍之法授予了左靜,方才的‘天誅一劍’,相信諸位已見其威。”
崔珏道:“殄虛隻是高訪了誅仙劍而已,怎麽可能對付的了那東西?”
鍾馗點頭,道:“隻有殄虛當然不足以對抗後天軀,但如果殄虛瀝了雪聖的血,也許就可以了。”
幽湮道:“可是左靜隻是個化身而已。”
“所以屬下才說,要看一下結果。”鍾馗說着,直起了身子,轉頭望着已經漸漸散開的煙霧中閻羅天子的方向,道:“不過我想應該會有作用的,畢竟雪聖将殄虛贈與左靜,應該不會是突發奇想才對。”
幽湮點點頭。他想了一下,道:“崔珏,陸之道。”
兩人一怔,險些忘了應聲。
“王尊吩咐!”
“你們也撤吧。”幽湮沖着貫宇門歪了一下頭道:“回去之後收了貫宇門,等我的消息。如果我們失敗了,你們就馬上發布備戰警報,召集酆都大帝與十殿閻君共議大事。”
崔珏和陸之道驚慌地對望了一眼,都忙不疊的單膝跪倒在幽湮面前,懇求道:“王尊何以驅趕我二人?我等雖修行淺薄,卻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我等誓死追随王尊鬥戰邪惡,雖死無恨!”
幽湮搖了搖頭,道:“死有什麽難的。如果死能解決問題,我早就死了。”
他說着,走到了靜壁邊緣,用手指輕輕一戳,靜壁上頓時出現一個洞來。這空洞逐漸擴,直至吞噬了整個靜壁。
煙塵頓時填滿了衆人之間的每一寸空隙,衆人的衣服甚至都随着還沒有完全歇止的微風擺動搖曳。
左靜嗆得鼻子難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幽湮一邊揮手驅散着周圍的煙塵,一邊又道:“做該做的事,不要意氣用事。”
他轉過頭,看着兩人道:“這是命令。”
崔珏和陸之道各自激動地輕喘起來。他們本想反駁,卻都在幽湮道出最後的話語後,噎住似的不能言語。
沉默了許久,兩人才終于對着幽湮深深做了一個長揖,道:“我等謹遵法旨。”
當兩人重新站起身,再次看向前方的時候,卻忽然都怔住不動。
衆人讨論對策的功夫,煙塵已經稀薄了許多。可見度從剛剛的對面難見變得至少有五十米遠,隻是有些模糊而已。
而在視野的盡頭,不知什麽時候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這黑影矗立在衆人面前,像一座高大的鐵塔,因視野依舊模糊而一眼望不到頂。
空氣中傳來一陣悶響,這悶響從遠而近,最後變成了低空的轟鳴。
幽湮突然瞪大了眼睛,脫口暴呵了一聲:
“走!”
一瞬間,一條碩大的觸手轟然落地,震得周圍的一切都顫抖不止。觸手将剛剛衆人站立的位置完全覆蓋,同時也将貫宇門砸了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