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陰森森地笑了一下,背上的東西輕輕從手中輕輕滑出了一段,達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
那是左馗帶來的長槍。
左馗和莫醒看着四十名鬼差一擁而上,拘魂鎖,黑霧,各式各樣的法寶祭在空中,亂得一塌糊塗。
然而,一道亦金亦綠的環形光華從包圍圈的核心擴散出來。左馗看着鬼差們像一圈玩具一樣被這道光滑擊開,向四面八方摔去,不是撞在肉山上,就是倒在地上。一時間,鬼差們的呻吟聲和咆哮聲此起彼伏,一個個狼狽不堪。
白止站在原地,腳下仍然踩着陸之道。他依舊保持着那樣陰森的笑容,隻是又多了幾分輕蔑。
他冷哼一聲,角尖又用了幾分力道,踩得陸之道的臉又塌陷了一些:“陸有三,一炷香之前,我還是有些忌憚你和你的這些蝦兵蟹将的,不過現在嘛……”
他把槍一擺,狠狠在陸之道身上一戳。伴随着一聲慘叫,一股玄色的氣息瞬間從陸之道肋下湧了出來,像血水一樣順着陸之道的紅袍緩緩流動下來。
“我現在隻要稍微用點力,就能把你這點道行廢個幹淨,你相信嗎?”
雖然看不到白止的表情,但左馗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猙獰和惡意。
陸之道被他踩在腳下,連說話都因爲嘴被按在地上而含糊不清。
“爲什麽……”他怒視着白止,惡狠狠道:“姬族與冥府不算同氣連枝,卻也是曆來交好,你爲什麽要襲據我冥府地方樞要!”
白止沒有回答,而是再次用長槍狠狠在陸之道身上捅了一下,痛得陸之道又是一聲哀嚎。
“交好?交你娘的鬼!”
白止破口大罵,言語中的憤怒似乎更勝陸之道十倍:“幽冥禍亂周天,害死了多少姬族,又害得多少姬族受天譴!重劫纏身!你有何臉面與我談交好二字?!”
“放屁!”大腦袋趴在地上,他氣的已經瞪圓了銅鈴一般的眼睛,連眼珠子都凸了出來:“當年之事!明明是鬼道衆生共擇進退!幽王尊從未強迫任何族類,事敗受劫,如何成了冥府的過失?!”
白止冷笑一聲,輕輕啐了一口,又用角尖狠狠碾了陸之道幾下,嘲諷道:“陸有三,看來這些小崽子對當年的事情也并不全都了解啊。啊,我忘了,說道保密和封鎖消息,六方之中,可要數冥府的手段最爲高明了。”
白止話一出口,原本還在怒罵或是聲音爲陸之道鳴不平的鬼差,突然間都安靜了下去。
左馗覺得,從這些鬼差的反應來看,大概冥府在這種事情上真的是有過不少前科,才會讓他們瞬間都不再反駁白止的話。
白止看到他們的反應,似乎很滿意,繼續道:“幽冥明求民義,暗中脅迫鬼道各族,不從者一概抹除。當年多少大修平白消失,你們這些隻會捕魂收鬼的小崽子們,怎麽可能知道這種機密?”
肉窟中一陣寂靜。除了肉山中運作狂躁的藍光似乎在剮蹭着肉質的壁壘,發出有些刺動耳膜的聲響,沒有一個人說話。
左馗一時有些恍惚。
那個屌絲氣重的好像市井混混的幽冥,真的曾經做過這麽可怕的事?
一時間,左馗因幽冥的城府而不禁打了個激靈。
突然,陸之道大笑起來。他笑的十分乖張狂野,連左馗都被吓了一跳。白止聽得煩躁,又狠狠在他身上紮了一槍。陸之道的笑聲戛然而止,轉而又變成了哀鳴。
“不必故弄玄虛。”白止冷聲道:“陸爺有什麽高見,說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陸之道因痛苦而牛喘着,也冷下聲音道:“什麽高見,隻是些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你那些屁話根本無處對證,想晃點我們,你還嫩了點!”
雖然左馗能感覺到陸之道是在強行帶節奏,但他發現鬼差們因他的話而在此燥動了起來。對白止的質疑和謾罵又響了起來,此起彼伏。
白止冷眼掃視了一圈,不屑地哼了一下,将長槍又在陸之道身上一戳,引得陸之道在此哀嚎。這哀嚎起到了喝止鬼差們的作用,趁着鬼差們的聲音被蓋了下去,白止趁勢高喝了一聲:
“都閉嘴吧!小崽子們!陸有三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真是一堆沒有腦子的狗!”
他說着,用腳尖将陸之道一挑,便把陸之道踢在了半空。緊接着又一記重重地側踢,将陸之道踢飛了出去,撞在一座肉山上。陸之道身體中流出的玄色氣息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仿佛一顆被抛出的煙霧彈。
幾個連移動都十分吃力的鬼差急忙爬到了陸之道身邊,如衆星捧月般将他扶住,查看着他的傷勢。
白止沒再理會他們,而是把槍重新别在了身後,轉身望着盤古卵,又再次大笑起來。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陸有三,人算不如天算,我活了這麽久,真的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這個道理了。”
他回過頭看着陸之道他和周圍的鬼差,一張相比人類面孔,表情顯得機械很多的臉透露出更多的詭異:
“閻君圖,十羅廣道筆都落在我手裏。你們說,我有什麽理由不割據一方,振興我姬族?”
白止的話,讓左馗的眼睛瞪了起來,脫口喝道:“閻君圖在他手上?!”
莫醒一怔,詫異道:“那是什麽?”
榴火夫人略一沉吟,道:“是不是當初,蚩尤戰皇帝的那一組閻君圖?”
左馗一愣,訝道:“你知道?”
榴火夫人點點頭,道:“當初屍及阿曾經掌管過其中的一幅。”
莫醒見每人回答他,有些焦躁道:“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組能夠召喚陰兵,覆滅世界的圖畫。”左馗簡短道:“共有十張。當初冥府曾經以此贊助過蚩尤,幫他和黃帝鬥争。”
“那這玩意兒是怎麽落在這個死人臉手上的?”
左馗沒有說話。
現在他知道,陶爺的去向以及他到底有沒有取到自己的那張閻君圖了。
然而,這件事情一向通,左馗又開始好奇白止說的另一件東西。
十羅廣道筆是什麽東西?判官筆似的寶物嗎?
陸之道卻似乎也吃了一驚,他望着白止,結結巴巴道:“廣道……筆?怎麽可能?那不是仿品嗎?!”
白止嘿嘿一笑,把左馗的長槍橫在胸前,非常愛惜地**着,緩緩道:
“那個小崽子從六方齋帶出來的寶物,你覺得可能是仿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