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的長槍在左馗倒下時撐了他一下,給了梁關道反應的時間,急忙扶住了左馗,幫助他緩緩坐到了地上。陸之道和謝必安等人圍上來,又是翻查左馗的眼睛,又是在他的身體上捏來捏去。
好半天之後,杜牧橋緩緩道:
“中,術了。”
“齑僵法。”大腦袋鬼差道:“可……這小子怎麽好像沒死?”
謝必安道:“齑僵法是将活物變成僵屍的術學,萬幸這小子本來就是僵屍,所以現在隻是麻痹了。”
陸之道點點頭,道:“不錯,齑僵法也是姬族的善用術學了……”
他觀察了一下左馗的身體,疑惑道:“這是……怎麽中的招呢?”
一幹人七手八腳地褪去了左馗的鬼差袍,将他的長槍丢在一旁。他們在左馗身上摸來摸去,左馗雖然感知不到,但一群怪人在他身上這麽摸,讓他覺得無比羞恥。
然而他又無法反抗,于是徹徹底底體會到了欲哭無淚是一種什麽感覺。
很快,梁關道在左馗的前胸找到一枚刻滿咒文的長針。這根長針深深紮在左馗的胸廓根部,膻中穴考下的位置。這根針被擋在骨頭之下,不仔細摸索确實很難發現。
左馗眼睜睜看着梁關道拿出針來,唯一能動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紮了這一針。
陸之道怒罵了一聲,手中紅光一現,整根針瞬間化成了粉末,消失在了空氣中。
“好你個姬商澤……”陸之道惡狠狠道,他牙齒磨動的聲音在左馗耳邊響起,在鬼差們七嘴八舌的讨論中格外有穿透力。
随着陸之道站起身,圍着左馗的鬼差們也紛紛站了起來,都随着陸之道一起仰視着盤古卵。隻有梁關道還扶着左馗,隻是他那張蒙住的臉已經轉移向了左馗的那杆長槍,那雙看不見的目光似乎透過面罩,聚焦在了長槍上。
陸之道望着盤古卵,喃喃道:“如果是馗哥的話……他會怎麽做呢……”
鬼差們又低聲竊語起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摧毀盤古卵是毫無疑問的,但陸之道剛剛的态度,又讓他們不敢妄動。
陸之道身居高位,對世界的法則要比他們了解的多。他對摧毀盤古卵一事有所顧忌,鬼差們雖然不都能夠理解,卻也因爲對陸之道的信任而不敢輕言反對。
謝必安想了想,再一次在陸之道身旁低聲道:
“陸爺,若不然,用堕閻浮試試?”
陸之道一驚。
他回頭長久地看着謝必安,謝必安也望着他,摸摸點了點頭。
“萬一失敗了呢?”
陸之道問。
謝必安笑道:“失敗了無外乎兩種結果,要不就是摧毀不掉,要不就是盤古卵爆炸,波及周圍不知多遠的區域。我們隻要設置好事件,再全數盡可能遠地撤走,如果不行,還可以回來再想辦法。否則……”
陸之道一愣,道:“否則什麽?”
謝必安沉默了一下,臉上露出少有的肅穆:
“我起初發現這裏的時候,這顆盤古卵并沒有發光,就像一坨死肉一樣呆在這裏。但我甫一發現它,它便亮了起來,并且開始顫動。而且……”
“什麽?”
謝必安擡起頭,望着盤古卵,眉頭緊蹙:
“我是第一個發現他的,我發現這東西抖動的幅度,比剛剛發現它時要大了很多。”
謝必安張了張嘴,道:“你是說,這東西正在膨脹?”
“膨脹,成長,充能,怎說都好,但我覺得這東西似乎正在急速地變化,裏面的東西可能很快就要破卵而出了。”
由于過于擔憂,謝必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漸漸提高。周圍的一圈鬼差都已經聽見,頓時發出了一片驚歎。
謝必安顧不得搭理他們,對謝必安拱手道:“陸爺要盡快做決斷才好。”
鬼差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卻都把目光放在了陸之道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陸之道,看了看謝必安,又看了看盤古卵,一時不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閃爍的光芒将陸之道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鬼差們雜亂的口舌也好像傳入了真空。陸之道挑着一邊眉毛,手指用力地搓動,卻始終不發一言。
沒人有敢催他,沒有人道出新的建議。謝必安的建議已經迅速被周知,所有鬼差都望着陸之道,似乎都對“堕閻浮”一策認可并且期盼。
不知過了多久,陸之道終于開了口。
“衆鬼差聽令!”他朗聲道:“布三十二錯堕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