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讨好地捋了捋土地的拐杖,賠笑道:“不愧是土地公公,活得久就是明事理,一下子就猜到我的想法了,真是洞明世事啊!”
土地冷哼了一聲,道:“白日做夢,不行!”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土地的反應,繼續賴皮道:“别介啊,土地爺,就一個,又不要多。”
“一個?”土地白了他一眼,道:“這榴火神木乃天地間之火根,其結下的精華是天地間陽氣之精。二氣乃萬物之根本,這果子若給生靈食用,輕則益壽千載,重則與天地同壽;若給修家服下,法力大進那是最基礎的,白日飛升得到成仙這些也都不在話下。你若要樹海裏的榴火果,三個五個你且随意,我自裝作沒看到就好。若要這神木上的榴火果,除非有玉帝的聖旨,否則萬難從命!”
女人聽了,笑笑道:“喏,我說什麽來着?”
男人撓了撓臉,攙着土地的胳膊坐了下來,笑嘻嘻道:“土地爺,我要榴火果可不是爲了一己私欲,而是爲了我師兄幽湮。他可是要繼承冥王位置的人,您幫了我就等于幫了他,幫了他就等于幫了冥界,幫了冥界都等于爲整個東方世界的維穩做了重大貢獻啊。”
土地擺擺手,一臉不屑道:“休要花言巧語,我隻是個看園子的土地,東方安危的這頂帽子我可戴不起。”
頓了頓,他突然又皺起眉,扯着尖利的嗓音道道:“你這小鬼晃點我!幽湮明明下人界曆劫了,此事六道之人盡知,榴火果對他能有何用處!扯謊!扯謊!”
女人蹲了下來,對土地道:“湮哥哥确實去人間曆劫了,但現在人間,仙道和魔道各站在黃帝和蚩尤的背後,湮哥哥也被卷進其中。他轉世曆劫,真靈薄弱,我們很擔心他會在這一劫數傷到本命真靈,所以幽冥想要榴火果來幫湮哥哥鞏固這一世的肉身。”
土地看了看女人,有些猶疑地捋了捋過胸的胡子,皺眉思考了片刻,道:“仙魔二道争奪人間,我自然是有耳聞。可是幽湮是如何被卷進去的?”
男人幽冥又道:“我師兄這一世,是蚩尤麾下統軍的首領屍及阿,統二十八氏族的兵力,很厲害哒!”
土地略一沉吟,道:“不妥。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一顆榴火果也足以令一個凡人得造化之功。到時候這個什麽屍及阿吃了榴火果,得了翻江倒海的本事,豈不成了我等幹涉人間運數、擾亂天道的行徑?不行不行不行!”
幽冥擺了擺手道:“不對不對。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隻要保師兄的本命真靈就行了,至于他的凡人命數會走向何處,我們當然不去幹涉。”
“哦?”土地似乎很詫異,道:“什麽意思?”
女人道:“我們已經計議過了。到時候給屍及阿的時候,告訴他這果子隻能在十二個時辰内避死而用,可以起死回生。如果十二個時辰之内沒死,反而會被其效用殺死。”
“……這又能怎樣?”土地不解道。
幽冥道:“我以前也吃過榴火果,榴火果的效力是要經過一晝夜,陰陽二氣在日月交替的影響下運行過一個周期後,才會産生效用。這樣一來,他不到生死關頭就不會輕易服用。師兄的肉身隻要死了,自然會露出真靈來恢複曆劫前的記憶,而榴火果可以重新激活他的肉體,這樣就等于他既曆過了死劫,真靈又被肉身保護下來。而恢複記憶的師兄也就不會再趟人間那趟渾水,這樣一來我們保護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呀!”
土地撇着嘴想了半天,最後終于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看土地松口,幽冥立刻合十了雙手,對土地笑嘻嘻道:“那就多謝土地爺啦!”
土地一愣,道:“謝我什麽?”
“給我榴火果啊。”
“誰要給你榴火果?”
幽冥愕然,道:“你剛剛不是一邊點頭一邊說‘原來如此’的?”
土地哼了一聲,道:“那隻是表示我明白你們要做的事情了。可這又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的任務是看守榴火園,我說了,六界安危的帽子不歸我戴,我不能給你。”
幽冥往後一仰,似乎有些崩潰地躺在了地上。
幾秒之後,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抖袖子掉出一隻齊眉的金屬棍來,一臉不耐煩道:“罷了罷了,禮我也禮過了,本來我看在咱們有些交情的份上,不想來硬的,你要鐵了心不通融,我也就不客氣了!”
土地的表情比他還橫,他挺起了胸膛,看上去似乎比原來高大了一些。
他用拐杖指着幽冥,厲聲道:“好啊!那你就給我一棍!是死是傷都是我對自己的職責有個交代,想要在我能動彈的時候拿到榴火神木上的果子,你!白!日!做!夢!”
左馗看到,幽冥的臉都氣得有些扭曲。他攥棍子的手捏得咯吱響,似乎随時都要動手了。土地仰頭瞪着他,毫無退卻的神色。
左馗突然有點佩服這個土地公。
“住手,你這個笨蛋。”
女人無奈道。
幽冥用力喘着粗氣。他瞥了女人一眼,松開了手,把棍子收進了袖子裏。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動武呀。”女人說着,笑眯眯地攙過了土地,柔聲道:“土地爺,幽冥就是這個德行,你也不是第一次見,别和他這個笨蛋計較。”
女人的溫柔讓土地似乎有些恍惚,他一張老臉微微有些發紅,一邊點頭一邊道:“我能有什麽計較。可是沒有玉帝聖旨,我真的不能給,不是我不肯幫忙呀。”
“還是讓我打一棍吧!”幽冥沒好氣道,被女人瞪了一眼,又悻悻地不說話了。
女人道:“您的苦衷,我們當然理解了。我們常年在外面公幹,天條可比您熟悉的多了。”
她擡頭望着榴火神木,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道:“土地爺,您在這裏看守了這麽久,難道就真的沒什麽能夠變通的方法,教給我們一下嗎?”
土地眯起眼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似乎陷入了思考。
許久之後,他突然一瞪眼,脫口道:
“還……真有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