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頭沒說話,她雙腳一撐地,把自己撐了起來。張七海被墩了一下,震得屁股生疼。
“首先,那些人不是我主動殺的,他們幹涉我的事情,自然會受到因果律的反噬。”大姐頭一邊起落,控制着跷跷闆的節奏,一邊道:“其次,咱倆的關系畢竟比我和那些山棒槌鐵一些,否則我也不會來找你。”
最後,她再一次把張七海墩在下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我不來,你才是真的死定了。”
張七海沒敢動,他臉上的五官都因不知所措而有些扭曲。
“咱倆認識快二十年了,我在你心裏什麽時候變成個不可觸碰的暴君了?”
張七海嗫嚅了半天,最後道:“因爲你以前……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大姐頭轉過頭,盯了張七海半天,最後似乎有些無奈地點點頭,自嘲地翻了個白眼,道:
“也對。”
半晌後,她又道:“不過,你找我麻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張七海愣了一下,接着像彈簧一樣從跷跷闆上坐了起來,臉上瞬間漫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搓着手湊到大姐頭身邊,道:“您老人家吩咐,隻要能消氣,我怎麽着都行。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鬼道門負責任,也沒多大本事,我做不到的事,您也别爲難我。”
大姐頭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你個老狗,你就滑吧,太滑了容易出溜到溝裏去,你可好自爲之。”
張七海嘿嘿陪着笑,不住點頭稱是,敷衍之相溢于言表。
“行了,我不和你廢話。”大姐頭道:“你想辦法調你的人去妖街。”
張七海一愣,道:“爲什麽?”
“鬼街和南派的人要去妖街搶閻君圖。”
大姐頭說着,又伸出兩根手指,道:“兩張。”
張七海瞪大了眼睛,突然爆出出口,罵了句國罵:“他們要用多少人?!闖妖街人少了不夠吧?!”
大姐頭淡淡道:“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是你的人能調多少就調多少吧。如果能從别的門裏再借人就更好了。”
張七海幾乎是立刻就掏出了一部老得不能再老的手機,開始撥電話号碼。然而在撥了幾個鍵之後,他的動作突然僵住。
張七海舔了幾下嘴唇,最後轉頭對大姐頭道:“這和我活罪難逃有什麽關系?”
“事後你會明白的。”大姐頭狡黠一下,道:“反正,信兒我帶給你了,你趕緊給我調人,正好也趕緊把你這場假死的鬧劇也給我了結了。”
說着,大姐頭又拍了一下張七海的肩膀,道:“當然啦,我是很随和的。你愛調不調,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大不了閻君圖都落到南派的人手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覺得呢?”
張七海的嘴巴開合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轉頭繼續撥手機去了。
于是乎,在大姐頭别有用心的指導和張七海因愧疚而産的盲目信任下,張七海安排下鬼道門所有的人,讓他們在妖街待命。
在他做完所有安排,并和大姐頭告知的時候,大姐頭遍微笑着把他吞進了肚子裏。
“事情就是這樣了。”張七海對着左馗二人攤開手,一臉無奈。
左馗和白後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來對方滿臉的不解。
張總管的解釋讓他們明白了妖街發生混亂的部分原因,但還有很多問題他們根本不明白。
并且,張總管的解釋裏,還有許多沒有說明的原因。
左馗猶豫了一下,道:“您二位……似乎認識很久了?”
“二十多年前,我還做鬼差的時候,就和老張打過交道了。”大姐頭突然插話進來道:“說起來,我倆的淵源還挺深呢。那個時候我已經做了幾年鬼差了,在一段時間裏被交付了和人間鬼道門對接的工作。”
“那時候我還不還是總管,我也負責和冥府通靈。”張總管道:“一般我們能接觸到的,都是一些冥府的陰靈。所以她出現的時候,真是把我吓尿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突然嘿嘿笑起來,似乎想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那時候,我做完儀式,等待冥府的人應聲顯靈,結果她憑空出現,問我‘貴姓’。”
大姐頭“切”了一聲,也笑起來,又繼續道:“那時候,我的咖位小的很,拿這家夥當大腿抱了一段時間,結果這家夥算計我,被我發覺之後就動手了。”
左馗沉默了一下,道:“這樣說,你們兩位應該是有過節?”
大姐頭收斂笑容,搖搖頭道:“他和我作對,是處于公事公辦,并非有什麽私人恩怨。另外,我倆雖然打過架,但他也幫過我,甚至還救過我的命。”
左馗愕然。
張總管撅着,長長哼歎了一聲,道:“今非昔比咯,誰能想到當初的一個黃毛……”
張總管說着,突然愣了一下,發覺自己失言,于是趕忙住嘴。
左馗看了白後一眼,又道:“那……因果律是什麽?”
張總管擡頭望天,思考了一下,道:“這個我很難和你們解釋,你們明白‘天罰’這個詞嗎?”
左馗道:“字面意思當然理解。”
張總管點點頭,道:“惹她的話,也容易受天罰。”
左馗一愣。
沒等他反應過來,大姐頭又把話頭截了過去,道:“多餘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爲妙,對你們有好處。”
接着,她又轉向張總管道:“老張,都到這時候了,我也不怕告訴你。”
她指了指地面,道:“你的那群小弟們,都在這裏了。當然,這裏也有一部分。”
她說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在張總管震驚的目光中,大姐頭又補了一句:“當然,鬼街和南派的人也在。”
張總管晃了晃腦袋,反複張了幾次嘴又閉上,最後終于道:“大姐頭,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就直接說吧好嗎?”
大姐頭收斂了笑容,拍拍手站起來望着他們三人,道:“我這次來插手,原因很複雜,既有受人之托,也和我要做的事有關。但總而言之一句話,我是爲了來給你們做調停。”
說着,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像鷹一樣銳利,狠狠掃過三人,左馗三人頓時都感到一陣寒意。
“鬧劇要适可而止,否則我們會很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