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海,六道門鬼道門總負責人,代号“總管”。他一收到大姐頭的警告傳信,便開始琢磨怎麽躲起來。
“你這麽怕她啊?”左馗皺眉道。
張七海吞了下口水,小心道:“你不懂的……”
“少廢話,接着說,不用故意吹捧我。”大姐頭一巴掌怕在他後腦勺上。
“等一下。”左馗攔住大姐頭,問道:“他到底做過什麽?”
張七海想要答話,然而他遲疑了一下,轉頭小心地看了大姐頭一眼。在接收到大姐頭淩厲的眼神後,他吞了下口水,道:“這個……無可奉告,總之我們有一些誤會……”
大姐頭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張七海立刻改口道:“早先确實對不起過姐姐,但是我已經嚴重意識到錯誤了!”
大姐頭哼了一聲,繼續嗑瓜子去了。
總之,作爲負責監管非人類事物主要成員之一的張七海很早就發現了一些非人類的異動,并派了一些人去解決這些問題。然而,在他從左馗店裏出來後,卻突然收了大姐頭送來的警告信,讓他不要插手。
張七海除了驚出一身冷汗,也急忙傳訊召回自己的人馬,隻是爲時已晚。
他的人已經完成了任務,走在了返程的康莊小道上。
張七海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要靠奪舍換身來躲避。這是他最爲得意的術學,在他看來,也隻有用自己最得意的術學才有可能對抗大姐頭。
正在他籌備的時候,又收到了左馗打來的電話。一時間,久經沙場的張七海腦中,瞬間又生出了利用左馗二人和鬼街一方的矛盾,把水攪渾,爲自己的計策再多蒙上一層保護傘的念頭。
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張七海還因禍得福,獲得了一個難得的假期。
作爲總管,張七海的工作真的非常忙碌,他已經連續好幾年沒有休息過一天了。他從事的工作,又決定了他難以組建家庭,因此這名年近知天命的孤家寡人,可以說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獻給了事業。
這使得他在閑下來後,突然不知道應該去做些什麽。雖然他這副新身體可以讓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張七海這副新身體,來路不光彩,但也很難評價他是否違反人道。
這是一具在醫學上被判爲植物人的俊朗青年,但行内的人都能看出來,這青年的魂魄其實早已離體。
對于張七海來說,想要購進些什麽貨物,是不可能不查貨物的來曆的。
這具青年活着的時候,委實并非善類。他爲人纨绔且花心,尤爲鍾愛仰仗自己的皮囊玩弄女人,誠可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爲了一次刺激的狂歡,他與一群同樣纨绔的富家子弟,帶着一群妖豔的女人來到了傳說中的山中鬼屋探險,也被盤踞在那裏的惡鬼吃掉了魂魄。
這青年的“活屍”,因爲在醫學上無法定義爲死亡,得以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最後,在他父母決定将這具活屍接回家的前一天,被一名專收活屍的行内人掉了包。
那名行内人潛入了醫院,用一具術學造出的假人換走了青年的身體,神不知鬼不覺。
輾轉之後,活屍被張七海買了下來,并儲備起來作爲備用的身體。
實際上,張七海有很多具這樣的活屍,都是爲了在必要的時候奪舍換身使用。
這副帥氣的身體卻也不是張七海故意挑出來的。他很少接觸流行文化,審美和思維都很守舊,隻是随機挑出了這副皮囊而已。
張七海适應着新的軀殼,蹲在馬路牙子邊胡亂張望,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他想要回家躲着看書,但他擔心自己常去的地方都有可能會被大姐頭抓到,而他又不懂得如何去找地方消遣玩樂。
張七海琢磨了半天,最後決定去一家老字号的飯店,吃他最喜歡吃的東西——鹵煮。
飯店生意火爆,張七海不得不和人拼桌。在他坐下沒多久,又一個人拼在了他的對面。
張七海一邊往嘴裏塞着鹵煮,一邊下意識地擡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一口噴出了嘴裏所有的東西。
大姐頭用一隻嬌小的手掌擋在自己面前,所有的食物殘渣都在飛濺的過程中,以這隻手爲界線,紛紛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一般灑落下來。
張七海差點沒嗆死。
“好吃嗎?”大姐頭環抱着雙臂,對他笑吟吟道:“你這條老狗。”
張七海咳了半天才把氣喘勻,吃力道:“您……您是哪位呀……”
大姐頭也不生氣。她站了起來,用力鼓了幾下手掌。他鼓掌的聲音像是在敲擊一對渾厚的銅钹,發出震耳的響動,引來了所有吃飯者的注意。
“諸位,我和大家介紹個朋友!”她對着所有人道,臉上熱情洋溢:“這位就是六道……”
張七海從闆凳上一躍竄過了桌子,捂住了大姐頭的嘴巴。
“我的親娘!咱别鬧行不行?!”
大姐頭把他的手拿了下來,笑道:“怎麽樣,找個地方聊幾句?”
張七海無奈,跟着大姐頭去了附近的公園。
大姐頭坐在跷跷闆上,指着另一頭道:“你也坐啊,别客氣。”
張七海尴尬地看了看這幼稚的遊戲道具,谄媚道:“大姐頭在上,哪有我的座位。”
“你不坐我閹了你。”
“……其實我也挺累的了。”
張七海說着,坐到了大姐頭對面。
“你這怎麽……又換了一身皮?”大姐頭道:“不會是爲了躲我吧?”
張七海支吾了一下,沒敢承認。
大姐頭“切”了一聲,道:“我有這麽可怕嗎?”
張七海壯起十二萬分的膽子,輕輕點了點頭。
“我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還有前前前前任,還有仙道門的前任總管,妖道門的前前任總管……”
張七海掰着手指頭數了一堆“前任”,直數地大姐頭皺起眉頭,随手抓了一顆石子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有完沒完?”大姐頭一臉不耐煩道。
張七海吃痛地捂着腦袋,不敢再繼續往下數,卻也不敢對大姐頭發作,隻得揉着腦門上微微鼓起的一顆腫包,道:
“這些人都是惹了你之後就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不想成爲下一個!”